说起来,出身微寒的陈霸先想要翻身,真是困难重重。 陈霸先先后花了八九年的时间,和李贲及其党羽在交州周旋,这好不容易打残了万春政权,遇到侯景革命,自己身处偏远的岭南,也没有机会去前线秀肌rou。阻止陈霸先的并不是敌人,而是南梁帝国内部人员。 1.岭南战火 侯景围攻台城那会儿,陈霸先就想北上勤王了,可被广州刺史元景仲给拦了下来,因为元景仲投靠了侯景。贵族嘛,谁执政都得给自己面子,况且岭南天高皇帝远,萧衍怎么可能知道万里之外的元景仲倒向了侯景? 就算没侯景的拉拢,元景仲也要对付陈霸先,二人纯属私人恩怨。之前李贲起义时,萧衍不是派元景仲增援么?在萧映的广州刺史府邸,两人吵起来了,那时候临邑国正在偷袭李贲的后方,元景仲主张隔岸观火,陈霸先主张主动进攻。 陈霸先越级汇报工作,元景仲十分不满,故而怀恨在心。 “将军,你可得提防元景仲,这家伙处处针对您。”周文育提醒道。 “放心,这种官二代我见多了,杀敌报国没能力,勾心斗角公报私仇倒是有一套。咱们要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陈霸先是一个有想法的男人,在他的世界里,幸福是奋斗出来的,绝对不是像贵族老爷们那样等来的。 陈霸先输不起,一旦失败,只能灰飞烟灭,而元景仲这种树大根深的北魏宗室,他随时可以重头再来。所以,陈霸先要搞事,必须计划详细而周密,出手要一击必中,才能有活路。 要攻打元景仲,就得有个名号,把元景仲赶走了,谁来做刺史?陈霸先当然想,可惜建康城杳无音信,就算消息通畅,萧衍也不可能任命他为刺史的。思来想去,只能拥立萧氏子孙。刚好,定州(广西桂平)刺史萧勃就在不远处,陈霸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大,萧勃这个怂货,上次咱们出兵交州,他畏敌怯战的事情你忘了?”杜僧明埋怨道。 “正因为萧勃胆小懦弱,咱们才好控制他。”陈霸先笑了。杜僧明秒懂,亲自带人去定州走访萧勃并商议此事,广州比定州要好很多,萧勃满口答应了。 经过大半年漫长准备,549年7月,陈霸先带着几千人突然出现在番禺(广州刺史治所),并且发布檄文:“元景仲和反贼勾结,天理难容,朝廷任命曲江侯萧勃为广州刺史,现已在路上。” “什么?这个垂手过膝的怪物,果然不是善茬!”听说陈霸先大军压境,元景仲吓懵了,他想不到陈霸先出手这么狠。领导都吓傻了,那下属能好得了?元景仲的部队承平日久惯了,听说敌人来了,他们一哄而散。 元景仲成了孤家寡人,周边的郡县都加入了陈霸先的阵营,纷纷表示要和乱贼元景仲划清界限。人都没了还打个屁,走投无路的元景仲最后上吊自杀了。 同一天,陈霸先把萧勃接入了广州番禺。 萧勃屁股还没坐热,就收到了衡州(湖南衡阳)监事(代理刺史)欧阳頠的求救信。欧阳頠被自己好朋友兰钦的弟弟、高州代理刺史兰欲进攻了。 当初,兰钦遇刺,欧阳頠全身而退,兰欲认为欧阳頠也参与其中,积怨已久。终于等来了侯景革命,兰欲想抓住这次机会报仇雪恨,当然,如果顺便能攻城略地,那是最好的。 兰欲联合兰氏诸位兄弟,煽动始兴郡(广东始兴县及其周边)等十郡,向衡州进发。 陈霸先第一时间请战,理由是衡州若失,广州不保。萧勃是一个喜欢躺平的人,但听说广州危险,思考片刻后,答应了陈霸先的要求,他想的是,让陈霸先和兰欲去狗咬狗,自己就可以在广州割据称王称霸了。 陈霸先让萧勃失望了。陈霸先不打无准备的仗,他带兄弟们急行军,赶在兰欲前进路上埋伏起来,一战就生擒了兰欲。萧勃本想趁机将手深入高州,结果李迁仕刚好从建康败退下来,回到了高州继续当刺史。 高州的地理位置必须重新探讨下。作者检索了各类文献,说高州在今天广东高州市或者是阳江市,两地都在广州的西边,离得很远。后来的历史中,李迁仕要阻拦陈霸先北进,如果高州是在西边,那还怎么阻挡?所以,根据这个逻辑,高州很可能在江西、广东交界处,具体不可考了。 李迁仕比兰欲更清楚建康发生了什么,知道南梁大势已去,他在高州潜伏下来,准备继续搞事情。陈霸先本想凭借此功绩,让萧勃领衔北伐,结果萧勃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去始兴郡做监事。 岭南已有割据之势,江陵、襄阳、湘州等地又陷入混战,令南梁雪上加霜的是,合肥的萧范又投靠东魏了。 2.强占合肥 萧正德、萧确、萧会理等人的死讯传来,萧范痛哭不已,决定再次进兵建康,讨伐侯景。侯瑱建议道:“现在魏人已占据了寿阳,王爷一旦离开,胡人一定会窥视合肥,我们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不如等四面的部队汇集后,再采取行动,如此才是万全之策。” 萧范觉得有道理,为了攻打建康,老巢丢了确实划不来,就在合肥开始招兵买马。不过,高澄根本不给萧范机会,南方战乱,这是东魏扩张领土的最佳时机,高澄早就派出潘乐、高季式、辛术、李伯穆等经略淮南之地了。 高澄也有澄清天下、一统山河的梦想,从颍川前线得胜归来的途中,他就惦记上了合肥。合肥,这可是南下江南的重镇呀,当初曹魏和孙吴多次在此地争夺,高澄能不心动么? 如今的合肥不过的孤城一座,曹魏办不到的事情,他高澄有信心办到。高澄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让李伯穆大军压境,另一方面让魏收写信去劝降。 面对大棒和胡萝卜,萧范没有犹豫,选择了合作。不过他有一个条件:要合肥可以,但东魏必须派兵帮自己讨伐侯景。 “讨伐侯景?”高澄自言自语着,并把萧范的信传阅众人。 “当然不能听他的,侯景为祸一方,这样对我们最有利!”陈元康抢先发表意见。 “那怎么办?不出兵,萧范就不同意投降呀。”彭乐睁大了眼睛。崔暹、杨愔、魏收等人也陷入讨论之中,莫衷一是。 高澄笑了笑,对大家说:“这有何难?合肥我要,兵我却不派。” “齐王莫不是要诓骗萧范?”魏收笑道。 “伯起呀,所谓兵不厌诈嘛。等萧范先让出合肥,我军占领后,却不出兵,他又能咋办?”邢子才这么一说,大家都懂了。 得到高澄口头答应后,萧范带着两万人出了城,并把李伯穆引入合肥,还把两个儿子送到邺城做人质。萧范驻扎在濡须口,等待着上游各部队的到来,等了半天,只等来长子萧嗣的坏消息:根本没有人来勤王,都在内斗呢。 东魏又迟迟不派兵,萧范的部队开始出现粮食短缺问题,士兵只能吃莲藕、蘑菇等野菜。“父王,咱们赶紧撤吧,高澄不会派兵的,我们被骗了。再不撤,将士都要离心离德了。”萧嗣劝谏着。 萧范只得仰天长叹:“可惜我经营多年的合肥重镇了。”萧范带着萧嗣、侯瑱等人溯流而上,去江州投靠萧大心。 时间来到了7月底。高澄确实顾不上萧范,他正在邺城接受皇帝的赏赐呢。 得到了合肥,高澄的军功达到了极点,在陈元康、崔暹等人的疯狂暗示下,元善见给高澄加九锡,得到了尔朱荣、高欢都不曾得到的特权。懂的都懂,人臣有了这九种特殊礼遇,距离皇帝就一步之遥了,真可谓是“高澄之心,路人皆知”。 在百官的一片庆贺声中,元晖业望着元善见有意无意地说:“列祖列宗拼命挣来的基业,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倒是挥霍得挺轻松,呵呵。”元善见听了,只是一阵面红耳赤,很木讷地看着高澄。 论辈分,元晖业是元善见的爷爷辈。元晖业算是北魏宗室里比较有骨气的一个了,年轻时候带兵和南梁打仗,参与刺杀尔朱荣,虽然都失败了,那也算一条汉子。 高澄掌权以来,篡位之心跃然纸上,元晖业一直没给他好脸色,所以才被摘掉官职,只留了一个济阴王的头衔赋闲在家。元晖业也知道元氏式微,回天乏术,在家只是读书度日。 听了元晖业的讽刺,高澄并没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越有骨气越有种,我越喜欢。 “济阴王最近在看什么书呀?”高澄问道。 “我读了很多遍伊尹、霍光的传记,不读曹氏、司马氏的书。”元晖业面无表情地答道。 高澄只是拍手叫好,那笑声让杨愔、魏收等都害怕,这几个人平时和元晖业关系都不错,他们以为元晖业今天难逃一死。整个朝堂上,只有一人从头到尾不置一词,那就是在流鼻涕的高洋了,他得好好看看哥哥是怎么一步步走上权力巅峰的。 很好,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高澄对元善见拱手道:“陛下,太子为国本,国家不可一日无储君,还请陛下册封太子。” “嫡子温良敦厚,可堪大任。”陈元康进言道。崔暹、杨愔等人也纷纷附和,百官也跟着请命。 嫡子元长仁,是元善见和高欢次女太原长公主的儿子,也就是高澄、高洋的外甥。拥立元长仁当太子,对加固自己的权力是如虎添翼的,高澄乐见其成。 元善见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满是愤怒和难过,他想着:“难道朕一点自主决策的权力都没有了么?我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呵呵,满朝文武都来插手干预立储的事情。” 元长仁是政治联姻的产物,元善见根本不喜欢太原长公主,也不喜欢元长仁。可皇家只谈利益,哪里来的爱情和亲情? 看皇帝还在犹豫中,高澄给妹夫元韶递了眼色,元韶也上前劝谏册封太子,元善见这才同意。元韶很早就投靠高欢了,孝武帝元修西迁后,高欢的长女、元修的皇后就被改嫁元韶。 看到元韶的嘴脸,元晖业很恶心却无能为力。8月8日上午,元长仁被册封为太子。 高澄还来不及高兴,下午他就被刺杀了。 3.血溅东柏堂 这几天,陈元康正在和崔季舒、陈元康、杨愔三个心腹,在东柏堂谋划改朝换代的事情,比如怎么接受元善见的禅位,国号怎么定,百官怎么册封。陈元康左手搂着元玉仪,右手打开魏收代拟的禅位诏书,一边读一边点头。 突然,厨子兰京端着菜站在了门口,高澄连忙收起诏书,大怒:“本王没有叫膳,你进来干嘛?”兰京平静地说:“大王早上也没用饭,小人担心您的身体,所以主动给大王备好了饭菜。” 兰京脸上又增添了一道伤疤,是前两天高澄用鞭子抽的,原因还是兰京请求回南梁被拒。 “哎哟,澄哥哥,人家肚子也饿啦,就让他送进来呗。”元玉仪撒着娇说。 “好的,玉仪meimei,就听你的,你过来吧······” 高澄刚说完,猛一抬头,看清了兰京的脸,这一幕让他想起了昨晚的梦,他对众人说:“我昨晚梦到这个家伙杀我,我得宰了他!” 陈元康用严肃地表情看了看高澄,高澄转怒为喜:“哈哈,长猷,我就跟你们开个玩笑,那么严肃干嘛!” 崔季舒等哈哈大笑,开始和高澄谈论起梦的详细来。 兰京心里一惊,高澄怎么知道我来的目的?元玉仪不经意间给兰京递了眼色,并用手轻轻触碰了身上的玉珏,暗示他赶快行动。 “没错,老子就是来杀你的!”兰京迅速拿出了盘子下的匕首,冲向高澄。 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陷入了高度紧张状态,接下来每个人的反应,都是内心的真实写照,来不及思考。 高澄一把推开元玉仪,站起身来,上前去夺兰京的刀,因为速度太快,脚没有站稳被扭伤了,高澄捂着脚赶紧往床下躲去。 “高澄,受死吧!”兰京瞪大眼睛,一脸凶相,拿着刀朝着床边扑来。 “大胆奴才,休伤我王!”陈元康闪到了兰京跟前,用双手去夺匕首。陈元康一介谋士,怎么和天天跟刀打交道的大厨兰京相比?再说了,兰京可是兰钦的儿子,人家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男人! 那匕首早就和兰京融为一体,兰京挥洒自如,陈元康根本没有半点优势。只听“噗嗤一声”,陈元康的肚子被划开,肠子都流出来了,陈元康抱着肚子缓缓靠在了床边,逐渐失去了意识。 就在陈元康和兰京搏斗之时,杨愔神色慌张地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有刺客”,把一只靴子都跑丢在了屋内;崔季舒是高澄的好基友,一起把妹一起开豪车,对东柏堂熟得很,他径直跑到里屋的厕所藏了起来;慌乱之中,元玉仪不知去向。 高澄在床下瑟瑟发抖,目睹了这一切。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只有陈元康,也就是那个之前反对自己称王的男人,这才是真正的忠臣呀!杨愔、崔季舒这俩家伙,都什么玩意儿?这些想法只发生是电光火石之间,高澄没时间多想。 正当陈元康躺下之际,门口冲进来六个人,高澄本以为是侍卫,可转念一想,这东柏堂根本没有侍卫把守,就算杨愔出去叫人,也没这么快呀! 定睛一看,这六个人腿脚上的穿着,根本不是侍卫,而是奴仆的打扮,高澄心凉了,心中默念:吾命休矣! “兄弟们,快过来,高澄在床下!”兰京对这六人喊道,并冲向床底。 兰京及其同伙一起先开床底,乱刀齐下,高澄就此陨落,年仅29岁。优秀的高澄英年早逝,可以说,他的才能是在曹丕之上的。不过,高澄锋芒太露,正因为太耀眼不懂韬光养晦,这才给了竞争者可乘之机。高澄管不住下半身,因为金屋藏娇不想被打扰,使得东柏棠没有侍卫保护成为了常态。 高澄的死确实让人惋惜,不过,他的死根本不会影响高氏政权的传承,因为更加优秀的高洋来了! 4.华丽登场 杨愔跑出东柏堂,直接来到了城东双堂,看着高洋喘粗气,他只是从嘴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不,不好,齐,齐王······”高洋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句话没说,带着王纮等全副武装的甲士,全速冲向东柏堂。 高澄刚毙命,高洋的甲士就冲进堂内,兰京看到进门的高洋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正要开口说什么,只见高洋一挥手,甲士们抽出刀,三下五除二将兰京及其同伙全部杀死,剁成rou酱。打斗的时候,将军纥奚舍乐被砍死,王纮身中两刀,刘桃枝浑身是血。 王纮是功臣之后,出身部落酋长,弓马娴熟,喜爱文学,深受高澄、高洋兄弟喜欢。刘桃枝本是高欢的苍头奴,主将出战,都会准备主、副两匹马,这匹马累了换那匹,主帅骑主马的时候,苍头奴就近跟着主帅,负责保管副马还有兵器,因为头戴青色头巾,地位不高,所以叫“苍头奴”。 刘桃枝身强力壮,一脸横rou,是高家父子专门的杀手,后面有重头戏。 邺城内外的达官贵人都被惊动了,他们议论纷纷,有的人说听到了杨愔呼喊“有刺客”,有的人说看到了高洋带着士兵冲进东柏堂,他们隐约感觉到,东柏堂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当时,16岁的高涣正在读书,听到外面的喧哗后,放下书卷,自言自语道:“大哥必定遭难了!”随后,赶紧拿着弓箭冲了出来。 “几个奴才造反,齐王受了点伤,并无大碍。”高洋对着前来围观的文武大臣,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神情。 这真的是那个流鼻涕的高洋? 面前这个24岁的年轻人,听他说话的节奏、办事的风格,和之前判若两人,大家目瞪口呆。老三高浚也在人群之中,他暗中看着高洋的一举一动,暗自称奇:“二哥真不一般,把我和大哥都骗过去了。”正自顾自想着,他看到了老七高涣,高涣也在看着他,两人眼神碰撞后,又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高洋。 高洋转头对王纮耳语了几句,让他带着将士们把守着东柏堂,任何人不得进入,自己则带着几个心腹消失在了人群中,仿佛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陈元康已被高洋派人送去医治,不过失血太多,命不久矣。陈元康强忍着疼痛,给母亲写信辞别,并向前来探望病情的祖珽说道:“孝征,这封家书还望转交给我老母亲,另外······” 陈元康小声向祖珽交代了几句,希望祖珽来保管他的钱财,并把钱财转交给自己家人。祖珽含泪都答应了下来:“长猷放心,我不会忘记,当初我在邙山之战中,擅自杀驴触犯军法,是你救了我,我一定帮你。” 夜里,陈元康撒手人寰,结束了他忠贞不二、聪明睿智的一生。然后呢?然后祖珽就把陈元康的所有钱财全部据为己有!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 高洋在忙什么呢?对高洋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掌控邺城,稳定局势。高洋把分兵把守邺城四方的任务交给了唐邕。唐邕字道和,出身官宦世家,早年跟随高欢,后来被高澄选拔为大将军都护,唐邕办事干练,很快得到高洋的信任。 听说陈元康死了,高洋把他收敛在自己府邸中,对外诈称陈元康到地方出差了,好戏演到底,还给陈元康封官中书令。 尽管高洋小心翼翼地封锁消息,高澄遇刺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元善见听说后,对身边的心腹说:“听说齐王死了,真好,朕可以重新掌权了!”左右都溜须拍马,恭祝皇帝。 一旁的元晖业冷笑道:“呵呵,陛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齐王虽死,恐怕太原公(高洋)更难对付!” “太原公?不过是一个其貌不扬、痴呆蠢笨的妄人罢了,济阴王你难道不知道么?”元善见笑着说。 “走着瞧吧,陛下。” 11日,高洋来到昭阳殿拜见元善见,身后跟着八千名披甲戴盔的士兵,其中两百多人登上了宫殿的台阶,都挽起袖子按住刀剑,气势汹汹。 元善见看懵了,他不知道高洋要干什么,这家伙脑子坏了,要给朕表演马戏? “陛下,微臣有一些家事要处理,必须去一趟晋阳。”高洋说罢拜了两拜,头也不回就走出了大殿。 这就是高洋?这是那个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太原公?元善见难以置信,他看了看元晖业,元晖业默默点了点头,元善见知道了真相。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原来高洋一直都在装! 目送着高洋的背影,元善见自言自语道:“此人必定不会容下朕,朕不知道会死在哪天!” 临走前,高洋又召集了高岳、高隆之、司马子如、杨愔、高德正、杜弼等人,把邺城的各项事宜都交付给了他们。司马子如笑道:“太原公放心的去,这邺城有我们这几个老东西呢,一定给你看管得好好的。”高德正是高洋发小,两人关系亲密,一直是高洋的心腹。 一切安排妥当后,高洋嘴角带着笑意,朝着晋阳方向走去,朝着他人生的转折点走去,这个谜一样的男人终将浮出水面。 除了相貌以外,高洋继承了父兄所有优良品质,就单凭演技这一点来说,他无疑超越了司马懿和高欢,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了这一天,他隐忍了十几年。一个人装疯几天容易,装疯卖傻十几年,而且暗中蓄积力量、发展盟友却不被发现,这种能力绝无仅有! 元玉仪、兰京、王纮、杨愔、刘桃枝、唐邕等等,这些是高澄的人,都被高洋的魅力征服了;高岳、高隆之、司马子如等,这些是高澄曾经排挤的元老勋贵,很自然地站到了高洋这边;至于崔暹、崔季舒这二位高澄的铁粉,都不需要高洋出手,司马子如一封奏书,就把他俩流放到边远地方去了。 到晋阳第一件事,就是废旧立新、改天换地。高洋废除了高澄之前不合理的法条,颁布了新的接地气的政策,那大刀阔斧的魄力,让晋阳的旧势力刮目相看,他们全被高洋的杀伐果断折服了,更被他十几年如一日的苦情戏惊艳到了。 在人事上,高洋把高澄之前留守晋阳的王士良给撤职,排挤到地方任职,并拉拢高演等小兄弟。 从策划政变到事后处理,一切人事调动、安排布置,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天衣无缝,高洋无疑是那个时代最杰出的政治家。 北边的高洋春风得意,南方的侯景大杀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