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逸冷然的面容上，少见的带着点儿慵懒和悠然，仿佛冬夜里徐徐坠落的月光，雪岭上不曾融化的冰雪，既有些淡薄的冷，又带着一种极为瑰丽、令天地黯然失色的气韵。 如初暗暗咬牙，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脖子根里去。 倒不是她有多惧怕此人，而是一次两次三次相遇，都是那么尴尬的场景，这次还直接沦为给他倒洗澡水的小厮…… 丢脸，实在是丢脸！ 死也要瞒住！ “这玉灵液的品质，在老夫看来，着实一般，药效也差强人意，但难得的是，里面蕴含着一缕比头发丝儿还细的混沌生机，这对你的腿，有莫大好处。” 这声音中气十足，和之前别院里首先听到的声音，乃是同一人。 如初用眼角余光瞥到，说话的是个黄眉黄发的白胖老头儿，衣服很是怪异，挂着各种五颜六色跟补丁一般的口袋，像极了丐帮的十八袋长老。 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老头儿腰间，别了一长串酒葫芦。走起路来，那一窜酒葫芦，跟铃铛似的当当作响，古怪的很。 “那依药老之见，这极品玉灵液，能否治好爷的腿？”这声音清亮干净，纯净地仿佛没有杂质，如初一下就听出来，乃是墨筝身边的视为之一，展翼。 “想的美！”药老啧啧咂着嘴巴：“这里面的混沌生机少的可怜，用在别人身上，或许是什么了不得的灵药，搁你家爷身上啊……顶多只能缓解他腿上的些许痛苦，令其发作时，少吃些苦头罢了。” 原来这老头叫药老，他们口中所说的极品玉灵液，莫非是她炼制的那几瓶？ 她记得墨筝的确是把她炼制的几瓶玉灵液，如数收入了囊中，这药竟然对他的腿有缓解疼痛的作用？！ 还有，那混沌生机又是什么？ 如初是废了好大的气力，才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抬头一探究竟。 “可惜，只有区区几瓶。每次用的时候都省着，没有多余的给我研究配方。”老头儿瘪着嘴，像是很不甘心，“否则，我一定能炼制出比这药效更好的玉灵液！” 如初大大吃了一惊，这药老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言不惭？莫非他的炼丹术还在自己之上不成？ 饶是好奇的心痒痒，如初也没抬头乱看，好奇心害死猫啊！ 默默倒完热水，药老并未让她直接退下，而是叫她去房外候着。不知道一会儿还要怎么使唤她，如初趁着这个机会，看着四下无人，掏出易容散抹在了脸上。 黑灯瞎火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捏成了什么样，只要不歪鼻子斜眼就好。 垂手立在门外，听着黑楠木门内传来淅沥水声，想起那个目下无尘，仿佛天人般气韵高华的俊美青年，如初心头不禁满溢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药老丁丁当当地晃到如初跟前，盯着她：“喂，小娃，把你的手给老夫瞧瞧。” 如初莫名其妙地伸出手，药老像研究新奇玩意儿般，在如初手掌上左捏捏，右掐掐。如初额角一抽，差点一巴掌给这个为老不尊的老混蛋抽了过去。还是看在这老头儿眼中，没有任何下流猥琐的表情，这才忍气吞声咽下怒气。 “老先生，你摸完了没？”如初有些不阴不阳地问。 “哈哈。”老头儿痛快地撒手，满意地盯着如初，“这次找来给小九推拿的小娃倒是不错。这手生的真是一绝，掌rou不多不少，既不像男人那样硌人，又不像女人那样糯软，柔韧有力，不错。” 小九？！ 如初眉角抽搐，被老头儿口中的那句“小九”雷的外焦里嫩，并未注意到老头儿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快，别磨蹭了，去给小九推拿。治疗完后，老夫还要赶着去喝我那几坛子陈年好酒。” 如初瞪圆了眼睛。 捏腿是什么意思？ 老头儿见如初干瞪着眼不说话，以为她是吓懵了，眯着眼笑道：“你放心，小九话虽是少了些，性子冷了些，性格也不怎么讨人喜欢……” 就在如初以为，此人是不是跟墨筝有仇，才会如数家珍般数落着墨筝的不是时，药老话锋一转，笑眯眯道：“但他也不吃人，只要拿出你平时所学，好好给他推拿便可，而且……” 老头儿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瞅着如初，用一种近乎诱*拐的语气：“小九的腿，手感很好的哦~” “……” 如初有些无语，甚至有些怀疑，老头儿怎么随便抓了一个壮丁，就叫去给墨筝推拿？像墨筝这样的身份，如何是能让人随意接近的？ 莫非这老头儿是发现了什么，故意试探自己？ 事实上，如初着实是多虑了。 这座别院的小厮，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培训，为了配合墨筝的治疗，人人都会推拿之术。而这药老乃是一嗜酒狂人，嗜酒如命，脑子出了酒还是酒，他现在只想着怎么快些结束治疗，好去喝他的好酒，至于其他有的没的，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快快，别磨磨蹭蹭，早点完事，别让老夫……咳咳，别让小九久等了。” 不待如初多想，老头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推攘着如初的后背，作势要将她推入房内。 在老头儿的手，贴在如初的背上那一刻，如初整个身子立时紧绷，背部戒备地绷紧。她一直都警戒着此人，老头儿的手，竟然在这种状况下，还能悄无声息地贴上她的后背。 戒备只是短短片刻，如初很快就告诫自己放松，免得被药老看出端倪，她背脊的线条缓缓松懈下来，方才的杀意和警戒荡然无存。 老头儿掌力绵长而浑厚，推着她的力道，看起来似乎没有用劲，却比水更加柔和无形，在这种若有似无的力道之下，如初只觉的浑身使力的地方都被克制住，生不出一点反抗的气力来。 此人绝不简单！ 暗暗敛下心中的惊异，如初抬眼望着眼前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