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梁寅从地窖搬上来的十里香,据说是红莲十年前放下去的陈年老坛,娇娇跑去缠着萧君廷,这一桌除了忙来忙去的梁寅的药童之外,就只有宁青莞和梁寅,红莲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宁青莞吃着凉拌的蕨根粉,不得不说梁寅的药童手艺还不错,简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吃完梁寅又拉着她喝起酒来。 十里香不愧是名扬四海的好酒,入口醇香,滴滴浓醉,宁青莞一碗接一碗的喝,梁寅不知是高兴还是因为娇娇忧愁,也一碗一碗的喝,喝得开心了菜也懒得吃了。 酒过三巡,夜色寂寥,药童醉倒一片,鼾声四起,梁寅俊脸绯红,显然正在酒劲上。 宁青莞也面色泛红,眼眸因为喝了酒变得更加迷蒙水润,她用手帕擦了擦嘴,看向梁寅问道:“怎么不见红莲?” “师傅啊……”梁寅怔了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宁青莞是在说他那个师傅,随后道,“师傅要去拜祭他那个深爱的女子,过年一般都陪她过的。” 拜祭? 宁青莞搁下酒碗:“她死了?” 梁寅点了点头。 “是娇娇的娘?”宁青莞狐疑地猜测道。 梁寅一碗酒灌下去,随意的用袖子一抹嘴,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据说……不是……” “不是?”宁青莞更奇怪了,“看红莲对娇娇的态度宠爱至极,之前又听闻是娇娇的娘拜托红莲照顾,我还以为……” “哦……哦……”梁寅凑得太近,鼻尖嗅到一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清新的香气,不由得有些迷醉,“娇娇……是……是……” 他“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所以然。· 宁青莞也懒得听,转而问道:“红莲很烦人,老是缠着我,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大概朱夫人你……”梁寅揉了揉眼睛,又甩了甩头,似乎有些醉了,“你长得像姚、姚、姚……” 他似乎想不起来了。 “你是说红莲喜欢的那个女人姓姚是么?女兆姚?”宁青莞瞅着他。 梁寅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朱夫人突然变成了两个,他抿了抿唇:“既然有两个,朱兄一个,我一个吧。” 宁青莞瞥了他一眼,又喝了一晚酒,淡声道:“我想来想去,今儿已经除夕了,怎么也要和外子解开心结才行,他和娇娇姑娘呆在一处,我心里总是很不舒服,我现在去找他解释清楚,然后一会儿,咱们一起看烟花。” 她语速虽然不快,但梁寅酒劲上来,只懵懵懂懂听清了几个词,什么“解开心结”、“不舒服”、“解释”、“看烟花”。 梁寅看了她好半天,又甩了甩头,盯着她:“你要去找朱兄?” 宁青莞抿了抿唇:“总归是要解开心结,今日喝这么多酒,我怕他酒劲上做出不好的事。” 梁寅想了想,又忽然笑了:“你怕他酒后乱了品性?” 宁青莞轻轻颔首。 梁寅笑着摇了摇头:“朱夫人一颗心都放在朱兄身上,朱兄若是能珍惜朱夫人就好了。” 宁青莞一言不发,只微微一笑。 梁寅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宁青莞起身穿好披风,见他埋头在喝酒,遂轻声道:“一会儿回来,我们再一起看烟花。” 梁寅点了点头,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院子,越来越远。 他沉默地转过头,将手中一碗清酒一饮而尽。 宁青莞走出院子,径直往东边走去,据说那边有一间娇娇的小屋,娇娇今晚拖着他过去想要亲手做饭给他吃。 刚走了一半,从旁边的阴影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宁青莞的手腕,来人低声道:“怎么这么晚?” 他还没出声时宁青莞就知道他站在这里了,遂道:“梁寅酒量不错。” 萧君廷拉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回头嗅了嗅,眉头微蹙:“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好几坛十年的十里香。”宁青莞笑了笑,舔了舔嘴唇,“味道还不错。” “你是酒鬼吗?!”萧君廷瞪了她一眼。 “娇娇怎么样了?”宁青莞跟在他身后边走便问道,这一截路很不好走,下过雪的地上凝结了厚厚的冰,路很滑,走路都要全神贯注。 提到娇娇,宁青莞察觉到萧君廷突然打了个冷颤:“那只死猴子整天变着法的往我身上窜,整天都忙着躲她,累得慌,她昏倒后爷直接补了两脚。” 宁青莞忍俊不禁:“我瞧着你们相处的挺不错的,怎么还落井下石?”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相处得好?”萧君廷语气不善,“我倒是看你和梁寅相处得不错。” 宁青莞笑了笑:“他要是不在我跟前晃悠,怎么能知道我真的很伤心呢?” 萧君廷轻哼一声,没有再辩驳。 两人安静的在雪地里走着,黑夜里除了村庄里传来若有似无的欢声笑语,便只剩下寒风唿啸吹得树枝噼里啪啦乱响的声音。 萧君廷走在前面,被风吹得拉了拉衣领,谁知脚下一滑,仰面栽倒在地上径直在冰面滑行了一米多远,由于田间的道理坑坑洼洼,地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冰疙瘩,硌到屁股生疼。 宁青莞眼睁睁看着他滑出去一米多远,躺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殿下你没事吧?” 萧君廷疼得半天说不出话,好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你看我像没事吗?” 他的臀部遭受了重大凌虐!怎么是言语可以表述清楚的耻辱! 他正打算起身,就瞧见一只白净的手伸到他面前,宁青莞含笑道:“殿下,起得来么?” 萧君廷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即使天色昏暗,那双白皙的手也格外惹人注意。 他轻哼一声:“爷又不是小孩儿。” 说完便拍了拍衣服上的尘站起来。 宁青莞收回手,见他披风眼看着又要垮下去,心思一动,上前拉着绳子给他重新系上:“殿下,雪天路滑,你走路踩稳一点。” 萧君廷微微垂下眸子,就看见宁青莞认真的给他系着脖颈前的披风细绳,便略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