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娘笑呵呵地道:“果然是朱公子来了呀,大牛说你没吃饭?怎的没吃饭呢?我家今儿正好炖了rou,朱公子可是赶巧了。要·” 萧君廷淡淡一笑:“谢大娘不必客气。”他是想拒绝的。 但是谢大娘已经热情的转身去厨房了。 “别担心,我娘炖的rou可好吃了。”李大牛乐呵呵地道,“我去给你端水去!” 萧君廷坐在矮凳上,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院子里的景色。 这就是所谓的靠脸吃饭了。 他打量屋子一周,说实在的,李大牛家是真穷,比他在京都见过的好多所谓贫苦人家都穷。 屋子里除了这张桌子和几张矮凳,什么都没有,墙体被风化和雨水侵蚀得很严重,深一块浅一块,屋顶和墙角还露出了很大一片缝隙。 萧君廷真的很怀疑一旦刮大风,屋顶都会刮没。 而这屋顶确实容易刮没,他已经三次看见李大牛爬上去修屋顶了。 李大牛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拿着一个缺了一个小口的棕色碗走了过来放到桌上,笑呵呵地道:“大哥,知道你不喝凉的,我特地给你接了热的。”说完又顿了顿,“这是我家最好的碗啦,大哥你能将就一下吗?” 萧君廷顿了顿。 他有什么不能将就的? 遂点了点头。 李大牛眼眸顿时变得亮晶晶的。 这时谢大娘端着一碗米饭和一大碗炖rou进了屋,笑着道:“朱公子别介意,我家就这点东西最好,朱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多吃点,天怪冷的,不填饱肚子那多难受。·” 谢大娘当当两声把碗放在桌上。 萧君廷看了一眼,原本的期待全无。 竟然是用白水炖的。 白水炖的rou,腥气儿重又油腻,他是完全吃不下去的。 “快吃吧。”谢大娘笑着道,她笑容温和,看着萧君廷像是在看一个孩子。 对面的李大牛也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十分期待他吃。 萧君廷嘴唇颤了颤,终于伸手拿起了筷子。 李大牛的笑容更大了。 “朱公子吃着吧,我干活儿去了,大牛,你可好好照看你朱大哥啊,人家平时那么照顾你。”谢大娘临出门又不忘了嘱咐道。 “娘,我知道的啦!”李大牛笑嘻嘻地道,“你去吧!” 萧君廷用筷子夹起一块rou,不知道为什么,这些rou全部是一半肥rou一半瘦rou,甚至有些全是大块大块的肥rou,面上飘着白色的油,闻起来就很腥腻。 萧君廷缓缓咬了一口,手上一顿,差点吐出来。 白水煮的猪rou,只放了一点盐,可也压不住猪rou的腥腻肥,咬破猪rou的瞬间一股油腻的汤水在嘴里喷溅开来,舌苔上像是浮着一层油。 他缓慢的咀嚼着,半晌,才艰难的咽了下去。 李大牛欣喜地看着他:“怎么样?我娘炖的rou好吃吗?” 好吃吗?当然不好吃。 萧君廷点了点头,面色淡然:“味道不错。” 不,难吃死了。难吃死了啊! 对面的李大牛更开心了:“大哥你多吃点啊!我娘说你瘦!” 他不瘦啊! 萧君廷飞快扒了一口白米饭,想用白米饭把嘴里的味儿压下去,结果这米饭也是难吃至极。 梁寅吃的米虽然也很粗糙,但也比李大牛家的米好太多了。 李大牛家的米又硬又老,吞咽的时候也是割喉咙得很。 萧君廷有点绝望了。 可他始终面色淡定的吃完了一整碗饭和好多rou。 李大牛很高兴,邀请他下次再来。 临走时萧君廷木着脸点点头,他会的。 他会带着宁青莞一起来…… 萧君廷从李大牛家出来,肚子是饱了,可却饱得十分悲哀,因为他很想吐。 方才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用“李大牛家不常吃rou所以他就少吃点吧”这种借口来搪塞李大牛。 可他也知道李大牛家这样穷还用自认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他,他觉得没办法搪塞他们。 萧君廷一边木着脸往回走,一边掐着虎口处,没办法,他实在太想吐了。 慢条斯理走到家门口,看见倒在地上的篱笆,萧君廷又怔了怔。 糟糕,他吃了是不错,宁青莞可没有吃饭。 她现在病着,却已经两顿没吃饭了,而他刚刚的经虽然不太美好,但到底填饱了肚子。 萧君廷后悔了。 他慢吞吞地走进屋子里,看见宁青莞用披风盖着双腿,坐在桌前捧着茶杯喝水。 她面容宁静,萧君廷越发后悔了:“宁……” “你去哪儿了?”宁青莞抬眸看着他,诧异地问道,“等了你好久了你都不回来,你去哪儿了?又和李大牛玩去了么?” 萧君廷抿了抿唇,竟觉得开不了口:“不是,我……” “你回来得太晚了。”宁青莞打断他,语气有些不悦,“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么?” 萧君廷没有说话,他微微垂着眸子,都没勇气看她。 “鸡都凉了你都没回来,这下你自己热去,我是不会热了。”宁青莞淡声道。 鸡都凉了? “什么鸡?”他疑惑地抬头问。 宁青莞啪的放下茶杯:“给你烧的红烧鸡,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热了吃吧。”说完起身把披风披上往后屋走。 “等等。”萧君廷愣了愣,快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家里哪儿来的鸡?” “偷的啊。”宁青莞语气平淡,仿佛是件在小不过的事情,“梁寅对我做了这种事,还不允许我偷只鸡?” 她竟然又回去梁寅的院子偷鸡了?! 萧君廷怔住了,又听她道:“那个谷主就在隔壁看着也不出手,我就干脆多拿一点了,这次能吃几天了吧,这种天气,但愿菜能储存久一点,我可不想再吃大白菜了。” 她的语气不知不觉带上了两分抱怨。 萧君廷听着听着,慢慢垂下眸子。 “殿下,我去烧水沐浴。”她要挣脱萧君廷的手臂往外走。 擦身而过时,萧君廷的嘴唇突然轻微的动了动。 宁青莞脚步一顿,退回来两步看着他:“殿下刚才说什么了?” 萧君廷转开脸:“没什么。” 宁青莞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