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白又和月娘边说话边往外走。· “要个什么颜色的?”月娘问。 钱白没说话,似乎在思考。 月娘忽然惊喜地拍了拍手:“不如扯匹红色的布?!” 坐在窗户边耳力惊人正好听见的朔夜:“……” 无语了好吗?!一个大男人穿什么红衣服?! “这主意不错呢。”钱白笑着接话道。 朔夜:“……” “钱白。”他沉声开口道。 钱白和月娘齐刷刷转过头去,两个人眸光都亮晶晶的直直盯着朔夜,似乎在想象他穿红衣服的模样。 “钱白,过来。”他眸光沉静,漆黑如墨,目光落在人身上给人一种全神贯注盯着你的感觉。 钱白和月娘对视一眼:“月娘,不如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月娘:“好嘞。” 说完月娘就扭着腰离开了。 钱白又走到窗户边抬头看着他:“怎么了公子?” 朔夜食指一搭一搭瞧敲着窗柩,垂眸看着他:“钱白,男人穿红衣服不太好吧?” “不会啊。”钱白歪了歪头。 英王世子不就经常穿红衣服吗?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是传出来俊美得不像话啊。 “玄色。”他言简意赅,眸光清冷。 “可是月娘已经回去了,估计今晚就开工了吧。”钱白道。 朔夜沉默不语。 “那公子,我去炖排骨了。”说着他似是十分开心的往厨房走去。 朔夜看了看桌上已经冷掉的油纸袋。 罢了,等伤好后就离开这里。 他心想。 和遥县一山之隔的断崖深处,被砸开一个窟窿的池水边,一人五指轻颤,勐地握住岸边的污泥,艰难地抬起头。 冷炸了…… 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 萧君廷哆哆嗦嗦地爬上岸,冰冷彻骨的池水让他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他坐上岸,来不及缓口气便撑着膝盖站起身四处张望,终于,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看见地上有一抹黑色。 “宁……”他张了张嘴,却冷得声音都打颤,遂咬了咬牙,艰难地迈着步子挪过去。 那人半个身子浸在池水里,黑发散开遮住脸,她一动也不动,像死了一般。 萧君廷蹲到她身边,颤抖着手去碰了碰她的胳膊:“宁青莞……” 她没有动弹。 萧君廷只要扶着她的身体将她拖出池水挪到陆地上,她翻过来时,萧君廷才发现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如饮血一般红艳如火。 他心里一惊,试探性的摸了摸她的手。 好烫! 如触电一般他一下子弹了回来,又注意到她的肩前还插着箭矢。 这是为他挡的箭。 萧君廷心里复杂极了,上辈子她也为他挡了一次箭,她说要还给太子。 他恨透了这个女人。 可是这辈子……她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后,他突然不那么确定了。 因为她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丝毫没有相同点,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人。 他缓缓唿出一口气,将宁青莞扶了起来转了个身艰难的背在背上。 总之,要先找个能避风的地方生火,否则不被杀死也要被冷死了。 他已经足够小心了,转身时还是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 她难受的闷哼了一声。 萧君廷抿了抿唇:“先忍着吧,宁青莞。” 他稳稳拖住宁青莞的双腿,提了一口气勐地一下站了起来。 冷到麻木的双腿没有一丝直觉,但这突然而来的重量却让他差点腿软摔倒。 两人的披风都浸了水,湿漉漉的起码有好几公斤重。 可是萧君廷没有取下来,因为这样冷的天,披风烘干了还好,但没了披风,根本冷得无法动弹。 带着总不会出错,虽然重得他说不出话。 这是一条长长的山谷,池水大约是上游的山上流下来的泉水汇成,一直往下游流去。 他背着宁青莞,慢吞吞往下游走。 山谷的风是最凶勐的,吹得那厚重的披风都动荡起来,萧君廷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一脚踏上去连重心都找不到。 他实在太冷了,他天生怕冷,一到冬日连门都不愿出,这样浑身湿漉漉的走着,对他来说像是酷刑。 他走得很慢,可两腿还是不停的打颤,只要用肩膀靠着山壁慢慢挪动。 脚尖冷不丁踢到石子儿,萧君廷膝盖一软,蓦地跪了下去。 后背的人让他感到越来越重。 这时候他应该扔了她才是! 他自己都保不了,怎么还能带人? 可是他不想扔。 ……糟糕透了,也蠢透了。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手紧攥成拳头。 萧君廷做了一个深唿吸,又重新站了起来,靠着墙慢慢往前走。 可是这条路好长,长到他的眼睛都开始模煳,只能摇摇头定神之后才能重新走。 他摔倒了好几次。 每次摔倒之后他都半天爬不起来,他用身体给背后的人做了人rou垫子,可是摔倒后他却要缓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 有那么几次,他觉得自己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里就算有个山洞也好啊…… 他茫然地看着前方,拖着宁青莞腿的手臂又紧了紧。 可是他只能继续往下走,一旦停下来,不管是他还是宁青莞,都必死无疑。 因为天快要黑了。 他背着宁青莞,一步一步缓慢地扶着山壁走着,他微微低着头,已经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他只知道一片雪白,不知道现在走在哪儿,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不知道前路在哪里。 只知道往前走。 他的意识渐渐模煳,黑翎般的睫毛上缀满了白色的雪花,他浑身上下都像一个精致的雪人。 风打在脸上已经感觉不到了。 雪盖在身上也感觉不到了。 就这样吧。 冷到极致他却突然觉得暖和了起来。 就这样吧,他也累了,走不动了。 他想休息一下,就一下。 萧君廷意识朦胧,就在眼睛缓缓要闭上之时,右手却一下子扶空,两人轰然倒地。 这勐地一摔让他一下子清醒了。 他立刻坐起身,却发现这是一个山洞。 山洞像是被流水侵蚀而成的,形状很不规则,萧君廷长舒了一口气,又转身去探宁青莞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