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廷端起桌上的茶杯:“谁啊?脑子还转的挺快的。·” “是平阳侯府的宁四小姐。” 萧君廷口里的茶全部喷到蒙面黑衣人脸上,他淡定地抬手用袖子擦干净,随后点点头道:“没错,爷,就是她。” “哈?”萧君廷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了,宁青莞……” 说着他又勐地顿住。 宁青莞是多么讨厌平民这种人的存在,就算很喜欢糖葫芦却也绝对不吃街上卖的,每次乔装平民出宫都是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可是现在的宁青莞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萧君廷想不通,但她确确实实到处都不一样了。 萧君廷摸了摸下巴:“爷去看看。” 说着披着披风走了出马车往城西去。 宁青莞翻页的手顿了顿,又坦然地翻过一页,这时有人嗒嗒的扣着车窗。 她拉开车窗,披着暗紫色披风的萧君廷环胸站在车窗边,见她看过来,嘴角弯起恶劣的笑容:“嗨,宁青莞,今儿吃错药了,要布粥?” “可不是我布粥。”宁青莞瞥了他一眼,“是平阳侯府布粥。” 说着就要把车窗关上。 萧君廷伸手卡住车窗,今天情书被萧允拿走了,现在误打误撞碰到宁青莞却没办法给她。 他眼珠动了动,挑起精致的眼尾:“宁青莞,京都只有两处布粥,一处就是爷,一处就是你,这就是缘分啊,想想你不嫁给爷还嫁给谁呢?” “殿下怎么还在说这种话?”宁青莞往车窗前一靠,单手撑着下巴居高临下看着他,“殿下不如说说到底要我做什么,没准我们能达成·” 萧君廷双手放在唇边哈了一口气,又搓了搓手才轻哼一声:“你嫁给爷就告诉你。” 这人有时候真是奇异的固执。 宁青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殿下,如果是要把我爹拉到太子殿下那边,就请就此作罢吧。我和我爹,甚至平阳侯府都无意卷入你们皇子间的斗争。” 再说她实在不知道要斗谁,大皇子和二皇子早夭,四皇子小时候从假山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五皇子封了定王一直呆在封地,六皇子至今封号都没有,品性恶劣根本就不受重视,上次柳儿的事情更是把他打入了深渊,八皇子早夭,九皇子性子洒脱,常年在外游荡,十皇子往下的一干皇子全都是稚子。 若真要说防范,太子最应当防范的,反而是他这个最为受明宣帝宠爱的睿王。 听了这话萧君廷却是嗤笑一声:“宁青莞,你有什么资格作宁舒尧和平阳侯府的主?” 宁青莞挑了挑眉,弯了弯唇:“殿下,平阳侯府是我家老头子说了算,而在我们二房,是我说了算,你说,我说的话做不做得了主?” 萧君廷眉心一跳,和宁青莞平静无波的漆黑眼眸对视片刻,不由得愣了愣。 她竟然是说真的? 耍诈?还是故意降低他的防备心以夺取他的信任? 萧君廷抿了抿唇,又听宁青莞含笑道:“太子有殿下这样拖后腿的存在,真是令人担忧呢。” 这个臭女人! 萧君廷勐地抬起头,暴怒道:“宁青莞!你这个女人心是石头做的吗?!爷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居然还出口羞辱! 他忍了许久才忍住对着宁青莞挥拳头的**! “殿下到底有几分真心,你知我知。”宁青莞又从桌上拿起书,面无表情,“回去吧,殿下,以后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你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什么也不想做。” 什么都不想做? 萧君廷简直要气笑了,他也却是怒极反笑:“宁青莞,如果人死后有地狱,那你必定是罪孽深重的一个!” “那可真是遗憾,殿下。”她语气平淡,头也不抬,“人死后没有地狱。” 空气凝固了一瞬,两人都没有好脸色,却谁也没说话。 这时宁青莞突然抬起头,看向前方一处。 萧君廷扭头看过去,是一个穿得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手上拿着一个馒头的孩童。 他本是好奇的盯着萧君廷在看,却触到了宁青莞的目光,吓得瑟缩了一下颤颤巍巍地往后退了几步。 萧君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却发现匆忙间从马车上下来忘了带钱袋了。 “怎么了?”宁青莞问道。 她的语气平淡,也并没有刻意的温柔,萧君廷看着她的目光,确定她是在跟这脏兮兮的孩童。 她居然是会跟平民孩子说话的? 萧君廷眼神古怪,又看向那孩子。 那孩子被宁青莞问了一句,单薄的身板又是轻轻一颤,低着头后退几步不敢说话。 “你饿了?还是冷?”宁青莞放下书,“小孩还是跟着大人安全,这年头世道乱,一不小心就会被坏人绑走的。” 听了这话孩子才咬着下唇,轻声道:“饿……” “不是给了粥?”宁青莞微微蹙眉。 “meimei……”他的声音更小了,宁青莞若不是练过武,根本听不见。 看样子是家里好几口人的人家,她扫了一眼桌上的一盘糕点,端着那盘子伸到车窗外:“这个给你,我吃不下了,你愿意吃的话,就吃吧。” 那孩子迟疑了一下,却是小心翼翼站到了萧君廷背后。 萧君廷见状嗤笑一声:“宁青莞,这孩子似乎不太喜欢你啊,爷可是从小就很受小孩喜欢。” 这都要炫耀一下? 宁青莞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那我和殿下恰好相反,小孩和小动物都不太喜欢我。” 萧君廷一怔,又不一样了,不过小孩够不着那盘子,他伸手将那餐盘递给那小孩,小孩看着盘子里不多的四块精致的糕点,抽了一口气,随后才小心翼翼的接过餐盘。 “吃完之前不准离开。”宁青莞又道。 萧君廷看着宁青莞安静的侧脸,这一次他终于冷静下来,不得不承认宁青莞确实不一样了。 他抿了抿唇,没有来开始烦躁起来,只好说话来掩过他不想深究的心绪:“宁青莞,这阵子平阳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