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固有一死,或重于黄金,或轻于猪毛。 语出开国宏武大帝语录。 而人的死法,多种多样。 站着死,坐着死,躺着死。吃饭的时候被噎死,下楼梯的时候被摔死,喝水的时候被呛死,行夫妻之事的时候兴奋死,被智商感人致死。 有书生曾经攥写《房中术三十八式》,而萧君廷,现在只想写一本《论弄死宁青莞的三百八十式》。 哦,还要加上萧临。 此时天色微亮,萧君廷安静地坐在木板车上,驾车的农夫五音不全,哼着奇怪又刺耳的歌,路面坑坑洼洼,陡得屁股生疼,而身后的小肥猪白嫩嫩的尾巴条鞭似的时不时甩在他的脸上。 环境糟糕得天怒人怨。 但他已老僧入定。 闵一也静静地缩在角落,看着萧君廷冷傲的侧脸,他像是个打坐多年的老和尚,忍不住开口道:“爷……” “不要说话。”萧君廷面无表情道,“我想静静。” “可是,爷。”闵一疑惑地问道,“静静是谁?” “……你他娘的还是给爷滚下去吧!” 萧君廷面色阴沉地转过脸狠狠瞪着闵一。 “爷,你不想坐运猪车,那咱在庄子那里等着不就好了?”闵一实在不理解,萧君廷这么挑剔的人,在庄子上等着人来接不就好了? 何苦为难自己坐运猪车呢? 萧君廷又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宁青莞顺走了他的马车,他自然不能跟萧临一起回去,萧临可以不要脸,但他不行。 萧临可以从沂县风风光光回去,但他不行,因为事情就是他做的。 萧君廷坐着摇摇晃晃的运猪车,听着农夫唱着山歌,一路心情沉闷地颠进了京都。 待他回到睿王府,天色已晚,不过派出去的人说萧临到现在也没回来,萧君廷刚沐浴完毕,闻言还小小得意了一下。 片刻,他又沉下脸,眸光闪烁不定。 现在应该不是得意的时候,宁青莞这个臭女人,真是向如来佛借了胆子了,居然敢扇他耳光! 至于他袭胸的事儿则是被萧君廷选择性忘记了。 他做到桌前看了一眼,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他满意的坐下,拿筷子戳了戳一道排骨:“这是怎么做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这种样子的排骨见都没见过,黑黑的,粘粘的,但闻起来很香。 “新来的那个厨子做的啦。”闵一站在他背后,闻言回答道。 萧君廷夹了一块,甜甜的,还有些咸,浓郁的酱汁在齿间散开,香醇美味。 这道排骨简直给他打开了新世界! 萧君廷一连吃了好几块,又就着蔬菜扒了一碗饭,随后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茶:“这个厨子真是抢对了。” 刚说完,他便感觉小肚子往下一坠,有尖锐的疼痛在小腹蔓延开。 萧君廷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 “爷?” “爷要出恭!” 说完旋风一般刮出屋子。 闵一站在门口看了看,以为他是肠道消化,是生理所致。 去没想到整个晚上萧君廷孜孜不倦跑了一宿的恭房。 直到早上公鸡打鸣,萧君廷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门口,他眼眶深凹,神色疲惫,一步一步颤巍巍地往屋子里走。 闵一蹲在树上,见状一跃而下:“爷,您是不是吃坏东西了?”顿了顿又道,“属下就说了,不要坐那辆运猪车,明明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出问题了呢?肯定是运猪车的问题,那么臭,臭得难以呼吸,那么脏,脏得都无法下脚,还那么颠簸,爷,莫不是这一路颠回来把肚子给您颠坏了吧?” 萧君廷都要被他念叨晕了,躺在床上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这个蠢猪现在就给爷滚进宫里把胡太医给我拖来!我他娘的不是肚子陡坏了,是吃到泻药了!” 一点防备都没有! 该死的宁青莞! 萧君廷惨痛了一夜,与此相反,宁青莞却是安眠了一夜,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精神饱满。 昨儿回来收拾干净之后,被平阳侯、三老爷、老夫人、大夫人和三夫人挨个儿询问了一遍,宁青莞只道是被山贼掳去了,中途她药力消散就和那帮山贼打起来了于是就逃出来了。 平阳侯府一开始就没有把事情闹大,因而宁青莞失踪除了宁青仪、宁青言、平阳侯、三老爷和三位夫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现在姑娘回来了,也没有被坏了贞节,这就更要瞒到底了。 给老夫人请安之后,宁青莞回了院,想起她亲手下厨做的那盘排骨,忍不住笑着扭头问道:“睿王府怎么样了?” “莫远说,睿王的籁碧院灯亮了一宿。”琉璃低声答道。 宁青莞轻笑出声,端着茶轻抿了一口:“我还是太善良了,只给他下了那么一点量。” 琉璃深以为然:“少说也给下三天的量,让他拉个三天三夜。” “这样就给拉死了。”宁青莞瞥了她一眼,“回头睿王被发现是拉肚子拉死的,追究到我头上多有麻烦。” “可是睿王是拉肚子拉死的不是更丢人么?” “有道理。” 估计是拉肚子拉死在茅坑的第一人了。 宁青莞又抿了一口茶,就听得院子外传来宁青芝风风火火地声音:“四jiejie!四jiejie!快快快!” 宁青莞抬眸看过去,宁青芝跑的小脸通红,眸光却是亮晶晶的:“前几日许jiejie说要做东请咱吃饭,当时忘了知会你一声,昨儿来你院子传话的丫鬟又没好好传话,你愿意去么?若是愿意去,现在就收拾收拾,咱们出门。” 宁青莞抬眸看了一眼天色,不紧不慢地道:“就算要吃饭,现在不也还太早了么?” “我的亲四jiejie呀。”宁青芝绕到桌子前坐下来,“咱们就不能喝喝茶聊聊天儿么?许jiejie过阵子要进宫学礼仪去了,嫁皇室真是烦人不是,你知道宫里的教仪嬷嬷多凶么?” 她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感叹道:“嫁个自己管都管不了的夫君,还一大堆麻烦,也是够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