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群情激动,孔忆吉也站起来高举手臂,此刻他眼角含着泪花,他相信从此刻开始,清河县百姓的心就紧紧跟大人绑在一起了。 在清河县的地界上,大人从此必然一呼百应。 他庆幸自己遇上百年奇才孔大人,庆幸自己能成为百年奇才孔大人的师爷,有机会为他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该说的说完了,该装的逼也装完了,孔方双下下压示意大家肃静,毕竟还有官司没有了断。 武递夫妇见识到了知县大人的手段,他俩相信自己若有半个字让他不高兴,他们必然会被身后数十上百双脚踩成rou酱。 “我说,我都说……” 孔方还没审,武递就哭天喊地地抢着交待。 原来武家虽然是盐商,是清河县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但是武家一直人丁不旺,到武士越一代还是单传。 武士越十七岁娶妻,但直到而立这年才得一子,就是武递。传宗接代的人是有了,但是武士越夫妇心中始终有不甘。 于是,五年之后他们再得一子,就是武送。 至此武家彻底摆脱了代代单传的命运,夫妻俩以及他们的父辈都扬眉吐气。 为了武家尽快开枝散叶,武递、武送十几岁便被安排娶妻,可惜他们在生育上步了父母后尘,迟迟没有子嗣。 他们也是一路求神拜佛,终于在今年守得云开见日月,妯娌双双有了身孕,一家人莫提有多高兴。 犹其是武士越夫妻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武家开枝散叶老怀甚慰,感觉自己百年之后也有脸面去见先人。 姜氏怀孕在先,自然生产在先,其子就是武家长孙。她提出武家应该建立当家人继承制度。 其实她的提议并不新鲜,当今天下所有的家族都有这种嫡长子继承制,家族的第一顺序继承人一定是嫡长子,当家人都是由嫡长子继承,祖宗祠堂也是由嫡长子供奉。 武家因为世代单传所以这种制度形同虚设,从来没有人在意过。如今姜氏提出来未尝不可,最起码武士越没有异议。 武送性格随和,他也没有反对。 一家人经过商议郑重确立了嫡长子继承制,当然武递武送这一代就算了,当从武金武宝这一代开始。 显而易见,武金就是武氏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都是写进族谱的。 然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正当武递夫妇在为儿子争到权益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说来也怪他们,他们嫌弃戚氏请来的保姆手笨嘴笨,不会带孩子也不会哄孩子,于是将她赶走了。一时之间让他们满意的保姆还没找到,孩子只能让他们先带着。 正是这个决定,让他们悔恨终生。 那天他们喂孩子吃食,由于没有经验让孩子噎着了,当他们手忙脚乱将孩子食物弄出来时,孩子已经没有呼吸。 他们顿时吓傻了,抱着孩子的尸体欲哭无泪。 最终他们悄悄埋了孩子。他们想过再生一个,但是他们本来受孕就不容易,即使有机会再生一个,孩子也已经失去长孙上位的机会。 武递或许感觉没那么强烈,但是姜氏不同。她出生于大家族,耳染目睹,犹其她父亲不仅不是嫡长子,还是庶出,其中的辛酸只有他们这脉人清楚。 所以她不甘心到手的长孙地位就此消失,她仍然做着母凭子贵的美梦,于是她想到了老二家的宝儿。 武金与武宝出生相差不到十天,以假乱真的成功率极大。夫妻俩一番密谋之后,武递从江湖人手中购来迷香,半夜将武送夫妇、保姆迷倒,然后将武宝偷偷抱回自己房间。 老二家孩子失踪,家里当然着急,全家上下出动寻人,武递夫妇俩也假模假样地参与其中。 他们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谁知昨天姜氏给武宝换尿布时恰好保姆路过,她一眼就认出孩子就是武宝,便报知武送夫妇。 姜氏当然不会甘心承认,反过来骂老二家孩子丢了得失心疯乱认儿子。 武士越夫妇听到争吵便出面制止。 奈何孩子刚出生不久,他们也认不出婴儿到底是武金,还是武宝。一家人争吵了一天一夜都没结果,武士越无奈只好报官。 后面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清楚,知县大人凭智慧巧妙断案。 听着武递供述,武士越痛苦地闭上双眼,戚氏更是几番晕倒。武递向来性格浮燥,姜氏庶出女论贤惠不如林氏。 但为了一碗水端平,夫妻俩虽然心里偏爱武送两口子,但是从来不敢过多表示,保姆他们都是请两个,一个照顾金儿,一个照顾宝儿,从不亏欠谁。 甚至他们对姜氏提议的继承制也没有反对。偏偏他们自己作死,赶走保姆害死金儿,金儿也是武家的一根苗啊! 本来以为武家从此开枝散叶,夫妇俩死后也可以笑对先人,可惜孩子却死于自己父母的愚蠢。 造孽啊! 武士越再度老泪纵横,他突然抢过衙役水火棍就往武递脑袋砸下去,幸好另一位衙役眼明脚快,一脚将武递踢开,他才堪堪躲过一劫。 孔方吓了一跳,他没料到武老头脾气如此暴燥,幸好他年纪在那,若是年轻身手敏捷,武递已经被开瓢。 公堂上打死人,即使孔方再想网开一面,武老头都难逃王法。 他赶紧让人将武士越夫妇扶下去,然后继续审案。其实案情已经十分明了,只剩最后的判决了。 至于怎么判,孔方倒十分为难。武递夫妇虽然偷走了宝儿,但是一没买卖二没虐待,只是当亲儿子养,孔方倒不好判他们拐卖婴儿罪。 判他入户盗窃吧,他们偷的是婴儿,不是钱财,也不好判。 好吧,既然都不好判,老子就来个葫芦僧判葫芦案,两人各打三十大板,至于秋后问斩 ....嗯,还是算了吧,他们还罪不至死,再监禁三年,以儆效尤。 密室失踪案就此结案。 孔方打着哈欠,反手揉着老腰。孔忆吉将犯人供词,审判记录给他过目,他一目十行草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