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铂,不得无礼。”方世怡轻喝。 洛文鹏虽然是先生的儿子,姐弟尊他为师兄,但是他是带兵校尉,是有官身之人,岂能对他出口无状! 洛文鹏却饶有兴趣地望着他,“哦,莫非世铂有上佳人选。” “那当然。”方世铂大言不惭。 洛文鹏兴趣更浓了,笑道:“好啊,那你说说看,他是谁?” 方世铂没有急着回答,反而频频暗示对方要凭银子说话。倒不是他贪财,而是他这个月的零花钱被孔方讹完了,他必须找其他进项,不然给樊娟娟买头绳的钱都没有了。 偏偏洛文鹏假装看不懂,反而跟他比耐性。 两人僵持半晌,洛文鹏故作无奈,“看来世铂也没有什么良才可荐啊,我还是赶紧修书一封,请知府大人速速派人来。” “嗐,嗐……” 方世铂果然入彀,急得跳脚,“师兄你别小睢人,我确实有好人选。” “那你说是谁呀?”洛文鹏忍住笑。 “我姐夫!”方世铂石破天惊。吓得孔方嗷叫一声,仿佛被马蜂蜇了屁股跳起来。方世怡惊讶方世铂会举贤不避亲。 她更惊讶孔方的反应,读书人寒窗苦读不就是为官么,他怎么好象很拒绝的样子。 洛文鹏含笑不语。 说实话,他对孔方不熟,仅仅知道他是方世清的上门夫婿。他没有瞧不起谁的意思,可是世俗的偏见多少影响他的判断。 “洛公子,世铂年幼无知,千万不可信他胡言乱语。孔方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胸无经天纬地之才,确实不敢担任父母官之职。” 孔方冷静下来后坚决否定方世铂的推荐。 不是他清高不想当官。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两世为人的孔方更是深谙金钱与权力的关系及魅力。 但是朱达昌血rou模糊的头颅给他带来的心理冲击实在太大。如果不是洛文鹏妙计吓走朱重九,估计那个大家伙还在城门头上吹风呢。 犁头山匪患未除,清河县知县之职就象烫手的山芋,傻子才会将它捧在手心当宝。 洛文鹏不置可否,他心里已经另有打算。父亲是名满大兴朝的大儒,他深居清河县,对清河县文人士子了如指掌,或许他心中会有上佳人选,为何不请他斟酌呢? 辞别洛文鹏后,方世怡一行人回方家庄。窦英要回家照顾父亲没有跟她们同行,云菲儿不想再回云家,索性跟窦英走。 洛文鹏终究不善文官事务,不想呆在县衙,他干脆将它当作临时兵营,让亲兵居住。一来可以防止县衙被屑小破坏;二来解决了亲兵住宿问题。 吃罢晚饭,父子俩在书房讨论天下事。 大兴朝嘉庆皇帝年幼,朝政把持在以宰相秦回为首的jian佞手中,他们排除异己,任人唯亲,朝堂之上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 官场上,百官不思进取,贪赃枉法,鱼rou百姓,导致民生凋敝,民不聊生,因而民怨四起。大兴朝七省十九府,或匪患,或兵灾,几乎没有安祥之地。 “天下已乱成一锅粥,秦贼还强行粉饰太平。北方黄角拥兵五万,号称黑巾军,攻城掠地,所到之处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北方大地哀鸿遍野。” “秦贼却公然在朝堂之上妄说只是小股山匪作乱,拒不出兵围剿,救民于水火!” “哼,此贼不除,大兴朝危矣!”洛文鹏越说越激动,洛先生示意他冷静。 “关晟将军对时局怎么看?” 洛文鹏苦笑,“关将军倒想有一翻作为,可惜他头上还有戚帅。戚帅城府太深,没有人能看出他到底是忠于皇帝,还是忠于秦贼,或者是想拥兵自重。” “我立军功,其实说来惭愧,是我不小心撞上一伙山匪下山抢劫行商,我出于义愤,带上兄弟将他们击退。” “这本来只是小事一桩,谁料我救下之人竟是戚帅族叔。他是戚家钱袋子,地位在戚氏家族中举足轻重。” “戚帅因此授意关将军,将我破格提升为游击校尉,官升三级。” 洛先生陷入沉思。 他是大兴朝为数不多的大儒之一,心里自然牵挂着大兴朝的兴衰;可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何况他已远离朝堂,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上马定乾坤。 心有余力不足啊。 “自家族叔被劫,戚帅不过是赏你一个游击校尉,不痛不痒。看来他是为保存实力,连一般山匪都不愿剿啊。” 洛文鹏忽然小声道:“父亲,我曾无意间听到军中一些校将私下议论,先皇其实并非皇室正统,是靠夺谪成功上位的。” 洛先生脸色大变,“议论者都有谁?” “父亲,你别管有谁议论,我就问这事是不是真的?”洛文鹏正色道。“我隐约记得你曾经在朝为官,后来我们全家突然搬离帝都,来到清河县。” “父亲,我们离开帝都,是不是跟这事有关?” 洛先生静静望着眼前的儿子,半晌缓缓说道:“鹏儿,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切不可外传。 “事情虽然过去了十几年,嘉庆皇帝年幼可能不知道当年之事,但是当年那些追随先皇的人,仍然活跃在朝堂之上。” “我远离朝堂将近十几年了,所有一切都已经放下,看开了,但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们需要低调谨慎,切勿张扬。” 洛文鹏点头,“孩儿明白。” 他忽然想起一件正事,“父亲,朱达昌已死。目前清河不仅没有知县主持县里的大事,连一般官员、衙役都空缺。” “我本来有意举荐云雀为知县,可恨他德不配位,已被我拿下。你可有合适人选?” 洛先生点点头。洛文鹏顿时心中石头落地,早点解决官员空缺,他早点放心。毕竟他只有半个月军假,时间宝贵。 “谁啊?” “孔方。” “孔方!方家那个上门女婿?”洛文鹏非常意外,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看好他。洛先生没有再解释,而是默默拿出两个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