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撑来烛火,放于石桌中间。灯光照亮它那满是沧桑的脸。乳螺西王问道:“在这五指山上有一个铸剑师你应该认识吧。”老汉答道:“认识,我们这些农具就是它打造的。”随后入屋拿出一把斧子,道:“用它来劈柴很是方便。”乳螺西王接过这把斧子,往旁边的树干一劈。这把斧子锋利无比,树干一劈则断,道:“好,好一把斧子。”又坐下来,仰望这房屋之后的五指山,神之向往。 第二天,它辞别老汉,徒步上山。山上多葱郁茂林,所有杂草丛生,或多怪石嶙峋。主仆二蚁延此林荫小路上山,此处石阶是布满青苔,石阶之上有一个很是简陋的茅草屋。站于柴门之外,牧童出门问道:“你是何蚁?来找我家先生何事?”乳螺西王上前来,道:“孤是来请颜桑子先生下山铸剑的。”牧童答道:“我家先生不在家,有事外出了,请先生改日再来吧。”身后的仆蚁有些不耐烦了,站出为乳螺西王打抱不平,道:“我家老爷亲自来请,它还摆什么架子。”随后面向乳螺西王,道:“老爷在这里稍后,待我将它擒来。”乳螺西王立即道:“不可鲁莽,先生乃清高之士,退下。”又和颜悦色面对牧童,道:“那孤改日再来拜访。” 随后与仆蚁一起下山,在老汉家中再次住下来,问道:“老虫家,这个颜桑子到底是什么蚁?”老汉道:“你可认识欧冶子。”乳螺西王答道:“有所耳闻,欧冶子是铸剑之鼻主,曾为越王允常铸五剑,分别是湛卢、纯钓、胜邪、鱼肠、巨阙,后因风胡子之邀,与干将、莫邪夫妇赴楚为楚王铸龙渊、泰阿、工布三剑,后隐居冶山,故称欧冶子。这个颜桑子与欧冶子是什么关系呢?“老汉答道:“它就是冶山的一只蚁,与欧冶子相处,受其熏陶,成为我们虫界的铸剑师。欧冶子仙逝之后,它就离开冶山,南渡隐居于五指山。开始冶铸青铜剑和铁锄、铁斧等生产工具。”乳螺西王听完老汉关于颜桑子的诉说之后,心志是越来越坚定,不管在中途遇到多大的挫折,也要将这个颜桑子请回。 次日早晨便起身上山,沿路两边的杂草丛生之中,露水还未干,露珠压弯长长的叶,滴下,浸入泥土之中,或沾湿它的衣衫。乳螺西王站于柴门之外,问道:“不知先生是否在家?”牧童见它是如此有诚心,便道:“我家先生有事外出了,先生,你还是改日再来吧。”站在一旁的仆蚁可是个急性子,走出道:“我家老爷不远万里的赶来,就是请你家先生下山,你家先生好似无礼,再三的拒绝,这是何意?”乳螺西王喝退仆蚁,道:“不可造次。”仆蚁只得无趣的退下。乳螺西王面容不改,依然和颜悦色,道:“好,我改日再来拜访。”乳螺西王正要离去,牧童追上,道:“明日午时再来,我家先生那时在家午休。”乳螺西王转身面对牧童,行礼道:“谢小童的指点。”随后转身下山,依然在老汉家中住下来。 今夜的天空没有星辰,想必是被乌云遮挡。微风拂面,空气之中还有些许的湿润。老汉仰望天空,道:“明日或夜半将有雨。”果然不出老汉所言,在夜深虫静的时候,独听雨声淅沥,斜雨扣打窗台,打进。乳螺西王是长夜难眠,站于窗台之前,似有深思。树影婆娑,风声沙沙作响。直到后半夜才有所困意,关上窗户,站于床榻之前,倒下便睡去。 天渐渐地亮开,鸡鸣不断。乳螺西王与仆蚁沿泥泞小路上山,直到午时如期的赶到柴门之前,推开柴门,道:“你家先生在家吗?”牧童迎上前站于乳螺西王身前,道:“我先生正在午睡,先生请进屋吧。”乳螺西王走进,站于存放书简的架子之旁,静静的坐下来观看书简,也许是它不忍心打扰颜桑子的午休时间吧。牧童走进正要呼叫先生,乳螺西王伸出指头,“嘘嘘”几声,又小声道:“让你家先生好好休息吧。”又坐下来静看书简。放于书架之上的书简大多都是兵书,乳螺西王看的兴趣正浓,一心的钻进书海之中,不忍自拔,可是书虫一个。仆蚁站于柴门之外急得是团团转,时而探头望去,再仰望天色。牧童这才走出,道:“请入院中等待吧。”仆蚁这才走进,问道:“它们还要聊多久,急死我了。”牧童却站在原地捧腹大笑起来,仆蚁瞟眼望去,责问道:“你在笑什么?”牧童逗趣道:“我在笑你,你急你家先生倒是不急,一个在午休一个在看书,真是搞不懂。”仆蚁正要闯进,道:“我要进去看看。”牧童拦道,道:“不行,此乃先生的静居,闲杂虫等免打扰。”仆蚁疾步上前,道:“什么?我是闲杂虫,我陪同我家老爷请你家先生下山,怎么就成了闲杂虫了?你倒是说个清楚。”牧童道:“你无礼。”仆蚁便要硬闯,道:“无礼就无礼了,看你怎么招?”茅屋之外吵嚷声不断,乳螺西王走出,道:“马蚁,休得无礼。”仆蚁有些委屈,道:“老爷,是它无礼,不让我进。”牧童却丝毫不相让,道:“是它无礼。”乳螺西王将目光注视到仆蚁身上,道:“这是军纪,违反军纪者军法从事。”仆蚁与牧童“哼”一声,相互转过身去,相互赌气。 乳螺西王再次走进,见颜桑子坐起。乳螺西王陪个不是,道:“先生,是仆蚁不懂事,惊扰到先生了。”颜桑子起身跪拜,道:“大王。”乳螺西王扶起颜桑子,道:“先生请起,不必行如此大礼。”颜桑子道:“大王请坐。”乳螺西王这才坐下,颜桑子方才坐下。乳螺西王有些迫不及待了,道:“先生是如何知道孤的身份?”颜桑子言道:“草民是望气,大王有着平凡虫不同的气质,透露一种贵族之气。所谓那些贵族大多是财大气粗,有权有势,怎么可能会请我呢?大王请我干什么呢?铸剑打造兵器,贵族有兵器或军队就是造反,谁又敢来请我呢?大王礼贤下士,从言语之中听出一种君王的气概,治军甚严且雄才大略,打造兵器或利剑便知道您拥有千军万马,听其话音与本地有所不同,是乳螺西洲的口音,由此就可以断定你就是乳螺西王。据草民所知,乳螺西洲的北部边境并不安宁,有蟑螂国数次侵犯,也许这就是大王不远万里来请草民的原因吧。”乳螺西王被颜桑子惊虫的判断所折服,道:“先生所言丝毫不差,真乃神虫也。”颜桑子颜笑道:“神虫不敢当,只不过是细心的观察罢了。”乳螺西洲真是服了,道:“先生说的也是。”颜桑子继续言道:“大王对兵书好像是情有独钟吧。”乳螺西王道:“这是受白真先生的影响,白真先生去世之后,就酷爱兵书了。”颜桑子劝道:“大王沉迷于兵书似有不妥。”这倒是令乳螺西王有些疑惑了,问道:“先生此话何解?”颜桑子解释道:“用兵打仗是那些将军们的事,若这些将军用兵如神,攻城略地,决胜于千里,用的大多是阴谋诡计,与大王治国方略不合。大王要治理天下臣民,驾驭于臣子之上,用这些兵法是达不到的,用它来治军尚可以,治国就不是那么好了,需要用阳谋。正大光明,用君王之威来震慑臣民,用仁德来使百姓拥戴,用权衡之术来分化臣子的权力,将权力集中中央,上行下效,国家才会安定,百姓才会富有,臣子才会贤能,军队才会强大。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以大王读了周书,才明白周公的仁;读了商书,才能明白伊尹的义;读了夏书之后,才能明白禹王治理天下的势。臣子忠贤,君王治国有方才是一国之福。”乳螺西王起身,有些激奋,道:“先生的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先生随孤一起下山吧,有先生的辅佐,孤何愁天下不定。”颜桑子起身,道:“好,草民随大王一起下山。”走出,牧童追上前,道:“先生。”颜桑子转身,道:“你可要看好房门,等我事成之后就回来了。”牧童点头,道:“小童等先生回来。”吩咐完毕之后,随乳螺西王一起离去,牧童站于柴门之外,招手呼道:“先生好走。”颜桑子转身,道:“回去吧。” 颜桑子与乳螺西王一起下山,一同前往老汉家中。爷孙两蚁一起出门迎接,跪拜道:“大王。”乳螺西王扶起老汉,付些钱,道:“这些天多有打扰,孤实在是过意不去,聊表心意还请老虫家不要推辞。”老汉再次跪拜,之后仰望,道:“大王。”乳螺西王再次扶起老汉,将钱塞于老汉的手中,道:“收下吧。”老汉道:“大王的心意,草民就收下了。”乳螺西王退后几步,躬身行礼,与颜桑子一起离去。老汉在孙子的搀扶之下,目送它们远去,并招招手呼道:“先生此去何时归来?”颜桑子转身,道:“三年之后定会回来。”老蚁又呼道:“先生回来之时可常来舍下?”颜桑子仰望,道:“一定会的,老虫家回去吧。”老汉点头,呼道:“好。”却依然站于原地,不肯进屋,望着它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