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不知谁人喝了一声:老夫人来了,贺贵福一把打开门,此时只见贺老夫人在芸娘翠儿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前来,众人都不约而同的让出来一条道,贺老夫人走到前面道:“贵福,娘听说差役前来要抓你到县衙,升堂问罪?”贺贵福倍道而进的搀着贺老夫人道:“母亲,您老听谁说的?县衙有事找儿商量,母亲且务多虑。”贺老夫人情绪激动,伤心的道:“都这会你就别骗为娘了,全府上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都说熊柏然调重兵是前来捕你的啊,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贺德生从中厅里端出来一把椅子,道:“夫人,您先坐下,别着急。”芸娘和贵福将老夫人搀到座前,芸娘道:“母亲,先莫要悲伤,来坐下。”沈老汉走到贺老夫人面前道:“贺家妹子啊,你尽管放心,我们都了解贵福的为人,就算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会让他们带走贵福的。”一门客道:“是啊老夫人,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一镖师更是道:“老夫人,有我们在不会让他们随便抓人的,万一不行就宰了这群狗日的。”这时翠儿也走到差役跟前,厉声责骂道:“我家老爷为人乐善好施,奉公守法,整个华安县谁不知道?你们凭什么来抓人?”众人都跟着质问起来,沈老汉也赶到差役前面道:“贵福是我们华安的菩萨佛祖,普度众生,赒恤百姓,你们怎么能昧着良心来拿他呢?”众人情绪又被煽动起来,一时又谩骂四起,众差役都是臬司衙门的,平日里都是大张旗鼓威风八面的来锁人,哪里遇见过这种阵势,一时被众人围团质骂,都手足失措起来,这个领头的差役哭丧着脸抱拳赔礼道:“诸位,诸位,小的们真的是奉命行事,什么都事情都概不知晓啊。”翠儿骂道:“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怎么来拿人?”众人也道:“就是。”“你们就是些走狗。”“屁都不知道,你们也敢来抓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的又吵将起来,一时场面嘈杂不堪。 大家正理论叫骂不休之时,只听府外马蹄嘶响,一护院连滚带爬的叫喊着进来:“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大批官兵已经将府门四周包围了。”众人突然噤若寒蝉,贺德生快步向前道:“什么?有多少人?”护院气喘吁吁的道:“到处都是官兵,起码也有好几百。”贺贵福看着老母亲心碎痛惜道:“母亲,如今大批官兵前来,恐必生大祸矣,我让德生叔先带着你老和芸娘翠儿走吧。”贺老夫人老泪纵横道:“我的儿啊,事已如此为娘怎能安然离去?就让为娘的陪着你,我们一向奉公守法,据理力争,他们都是官兵,难道还能随便杀人放火吗?”贺贵福道:“母亲,这么多官兵前来,照现在形势我们恐被人陷害,你老就先进屋,我要将此事问个清楚。”又对芸娘道:“芸娘你和翠儿先扶着娘进屋去吧。”芸娘和翠儿应声扶着老夫人起来,贺老夫人老眼深情炯炯看着儿子贵福道:“孩儿,无论怎样,为娘的也与你生死与共。”贺贵福哽咽道:“娘。”芸娘看着贵福,泪眼不舍道:“相公,诸事小心,不可鲁莽。”翠儿也哭道:“老爷,我们和孩子们都等你呢,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二人将老夫人搀扶着进了中厅。贺贵福回头对贺德生道:“德生叔。”贺德生应声走来,道:“少爷,老奴在呢。”贺德生随着贺贵福走到中厅偏角,贺贵福悄声道:“德生叔,熊柏然竟然调动官兵前来,纵是无罪也被欲加矣,我未能早有察觉作出对策,为时晚矣,如今恐全家也必受牵连。”贺德生道:“老奴就算拼了老命,也不会让他们来动家人一根汗毛的。”贺贵福道:“趁着官兵还未入府,你速去将老夫人和志斌志远还有翠儿芸娘都从密道带走,我会派几个得力镖师护送你们。”贺德生道:“少爷,志斌志远老奴还能带的走,可是老夫人和二位少夫人,是不会跟着老奴走的啊。”贺贵福道:“唉,事到如今你就先带着志斌志远走吧,对了,志远还未断奶,还要带上李婶和王先生,把这里的事告诉王先生,王秀素与我交情匪浅,为人足智多谋,又有一身好武艺,他一定会带你们平安离开的。”贺德生看着贺贵福,哽咽道:“少爷。”这时人群有躁动起来,大批官兵已经闯进府来,贺贵福道:“官兵来了。你赶紧去吧,一会要来不及了,记得把老爷的那本论学语录带上,切记,我们如有不测,也为我贺家留有香火。”贺德生一咬牙,转身跑去。 只听一声大喊:“封锁府邸,一个苍蝇也别让飞出去,哪个是贺贵福?”沈老汉上前道:“你们是何人?找贵福,所为何事?”说话的正是布政使经历沈西南,沈西南看见一花白老汉,衣衫破烂便道:“这么说,你不是了?”沈老汉道:“老朽虽不是贵福,可是也是贵福的老街坊,算是贵福的半个家人了。”沈西南走到沈老汉的面前讥笑道:“街坊?家人?还是半个?费什么话?我们是找贺贵福的,不是就闪开。”一门客上前道:“你是什么人?找我们东家所为何事?”沈西南道:“这么说你也不是?”门客正色道:“我乃是贺府门人于往年,你又是什么人?”沈西南道:“放肆,一个小小的门人也配来问我?既然不是就赶紧闪开,不然连你们全都抓起来。”话音刚落,众门人镖师都骂骂咧咧起来,跃跃欲试,官兵也上前,双方剑拔弩张,互相对峙起来,沈西南道:“怎么着?想造反不成?”一镖师怒道:“你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造反又怎么样?”这时千总殷丰一声吼道:“都不要动。”大家都肃静下来,官兵也都退后一步,殷丰又对沈西南道:“沈经历你就少说两句,我们是来找贺府家人,与这些人无干,不必多生是非。”众人又七嘴八舌起来:“找他们家人就是找我们?”“我们是不会让你们带走贵福的。”这时贺贵福走了过来,众人都寂静了,自觉的让出来一条道,贺贵福道:“我就是贺贵福。”殷丰上前双手抱拳施礼道:“贺员外,近年可好?”贺贵福打量着这位面生军官道:“你是?”殷丰道:“我乃都指挥使司的千总殷丰,我等奉命前来请你及家人去县衙。”贺贵福道:“请?连官兵都调来了?”沈西南上前讥笑道:“贺贵福,是你架子太大了,知道差役恐怕请不动你,所以熊大人才调兵前来请你啊,哈哈。”贺贵福对沈西南这种人不屑一顾又对殷丰道:“殷千总,怎么几位差役刚刚没有说连家人都要带走?”殷丰道:“熊柏然熊大人后来又下令让我等前来只要是贺府家人就一概带到县衙。”贺贵福突然笑道:“带我贺某家人,还需要派一个千总大人哈哈,看来熊大人还真看得起在下。”沈西南道:“少废话,叫上家人跟我们走吧,难道还要我派人去找?”贺贵福道:“好,好,沈老叔你带着街坊乡邻回去吧。”沈老汉道:“贵福,这......”贺贵福道:“回去吧,大家都散了吧。”众人全都鸦雀无声,但是都没有走,也都无可奈何的站着不动。沈西南大声道:“贺贵福没带走前,所有人不能离开府院。”贺贵福道:“这些人都是我的左领右舍,他们与事无干为什么不能走?”沈西南道:“不为什么?这是命令,速度喊你家人出来,别让我们动手?”贺贵福听闻此言难抑怒火逼上前道:“动手?敢问沈大人,我们所犯何罪?你要动手?”沈西南一时语塞,沈老汉也上前道:“你也配姓沈,真是丢我们沈家人的脸。”殷丰上前道:“贺员外,借一步说话。”贺贵福看了看殷丰道:“好。”殷丰回头下令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得擅动。”众官兵应命。贺贵福带着殷丰走到一无人角落,殷丰道:“贵福,当年就在这华安,我曾受过令尊的大恩,不至于饿死街头,后来就去军营当了兵。”贺贵福道:“哦?怪不得你问我近年可好?”殷丰道:“你乃是我恩公之子,也就是我殷某的恩公,这里不方便对恩公施以重礼,刚才人多我又欲言又止,故而现在才说。”贺贵福看到殷丰一脸虔诚,不像是说谎便道:“既然这样,那我问你,熊柏然这次到底想干嘛?是不是要置我们贺家于死地?”殷丰道:“不瞒恩公,此次熊柏然上有朝廷之命,下节制山西三司,以通匪谋逆前来向恩公发难。”贺贵福道:“岂有此理,我一向与世无争,何来通匪谋逆之说?”殷丰低声道:“令尊以及恩公的为人,我深有所知,如今熊大人从死牢提出来一个乱匪,此人一口咬定令尊以及你暗资贼首周力山,意图谋逆。”贺贵福道:“周力山?”殷丰道:“是的,庙砖县周家山的周力山。”贺贵福道:“真是一派胡言,简直是血口喷人,家父过世时,周力山曾来过华安吊唁并附上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可是我当时并不知他是匪首,也分文未取,全部散发与众乡邻流民,除此之外从未有半过点交集,这个你现在都可以问问我的街坊四邻们。”殷丰道:“恩公,我也知道此事定是有人诬陷,可是我也是奉命行事,在熊柏然面前也人微言轻,恐难助你啊,如今他派我前来拿你及家人,估计此次是凶多吉少啊,我受令尊大恩,又敬佩恩公你的为人,可是我也是刚刚接到的命令,事前什么都不知晓,所以也来不及通风报信与你,希望你有所心理准备。”贺贵福道:“事已至此,为时已晚了,纵然我们家有恩与你,以你的职权也保不住我们的。”殷丰汗颜道:“这个,我实在无能为力,惭愧啊。”贺贵福沉思了会道:“看在我们家对你的恩情,请允许我们家人私底下说会话吧,还有,我府上的镖师门人丫鬟家仆等,一概与此事无干,不要难为他们。”殷丰道:“好,我豁出去了,恩公你去交代下,我在这里为你争取时间。熊大人想必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主要是......”贺贵福道:“主要是我的家人一个不能放走?”殷丰犹豫道:“是,唉。”贺贵福怒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斩草欲除根,好狠毒的心。”殷丰道:“恩公,你去吧,我在这里为你拖会时间。”贺贵福双手抱拳道:“多谢了。”然后转身进了中厅。 进入中厅,贺老夫人和芸娘翠儿都在厅门口,翠儿上前关上厅门,贺贵福看见母亲与妻妾急切的目光,一时默默而立,难以启齿。贺老夫人上前拉住贺贵福的手道:“儿啊,不要愁了,既然来了这么多官兵,大不了一死,为娘的已经大半截身体入土了,有什么好怕的。”芸娘也道:“是啊,相公,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要畏惧,生前相亲,死后相随,”贺贵福道:“未曾想到,熊柏然如此心狠手辣,其狼子野心,我早未能提防,以至于现在束手就擒矣。”贺老夫人道:“贵福啊,赶紧派可靠人,将志斌志远从密道送出去,千万别让人我们老贺家断了后啊。”贺贵福道:“母亲,我已让德生叔带着志斌志远还有王秀素和李婶从密道逃走了。您就放心吧,来,娘,您坐下吧。”说着贺贵福便搀着贺老夫人坐下,贺老夫人坐下后深出一口气道:“即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我们贺家从你爹爹发迹之时便行善积德,究竟做错了什么?何曾会想到,竟会遭如此横祸。”芸娘和翠儿也围了过来。芸娘道:“母亲,事已至此,怪只怪这世道太肮脏,怪只怪我们有千万财富,不会变通。才让贼人妄图除我们而后快,没有任何错,如果说有,怪我们太善良了。”贺贵福突然笑道:“哈哈,贺大善人?首善之人?哈哈,难道怪我善待百姓,未能善待官吏?”芸娘和翠儿道:“相公,老爷。”贺老夫人也安慰道:“儿啊,顺其自然,只要我们心正,就算一死,将来是非自有公论的。”翠儿担心道:“不知道德生叔将志斌志远带走了吗?”芸娘也道:“是啊,志斌志远如今是我们的所有希望,如果他们再有事,那我们贺家就全完了。”贺贵福道:“我早安排德生叔去带他们逃跑,密道一直通向华安境边的洛云山,密道除了我和德生叔再谁也不知道,应该这会已经逃出去了吧,我们在这里拖着官兵,又有王秀素在,想必他们已经快离开华安境内了。”贺老夫人边说边泣道:“这我就放心了,可怜我们未能再见志斌志远一面,未能好好的看看他们,呜呜。”芸娘和翠儿也和贺老夫人抱成一团,泣不成声。贺贵福黯然的待在旁边,内心还是万分担心德生叔他们是否安全逃离。 话说,贺德生拿着贺贵福给的钥匙,小跑着来到芸娘房内,打开密柜门,找出兴达钱庄的银票,和贺乾玉所著的论学语论,然后连柜子都来不及锁住,就抽下钥匙,又急急忙忙的跑向学堂,老远就看见了王秀素先生门口,王秀素见贺德生急急忙忙跑过来迎上去道:“贺管家,你这是?”贺德生喘着粗气道:“志斌呢?”王秀素道:“在里面读书呢,我看见好多下人门客的都跑到前院去了,官差来抓谁?究竟出了什么事?”贺德生道:“一言难尽,先跟我走,对了,带上你的贵重东西,快。”贺德生边说边进了学堂,小志斌还在读书,一看见贺德生道:“德生爷爷,怎么了?”贺德生上前一把抱起小志斌边走边道:“跟爷爷走,王先生,有什么东西拿吗?”王秀素一看这架势,便知出事了,道:“没什么东西好拿的,走吧。志斌我来抱吧。”说着接过志斌,三人匆忙来到李婶房内,德生叔一脚踹开门,正好撞见李婶在给志远喂奶,李婶吓了一大跳,急忙用手掩上衣领生气道:“贺管家,你怎么一头撞进来。”小志远的嘴离开**也哇哇大哭起来,贺德生忙道:“快收拾东西跟我走,快。”李婶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孩子还吃奶呢。”贺德生上前抱过小志远道:“别问了,快点。”李婶赶忙拿了几件衣服,三人抱着两个小孩匆匆来到最里院的一口枯井旁,枯井上面压着一块巨石,旁边杂草丛生,贺德生看着这个巨石道:“就是这,这下面是个地道,一直通向洛云山。”王秀素放下志斌,一个马步,然后提起气力,双掌一推,便将巨石移开,贺德生道:“李婶,你先下。”王秀素搀着李婶入了地道,然后在将两个孩子递给李婶,随后贺德生和王秀素依次进了地道,三人抱着两个孩子,在地道里匆匆而跑,小志斌发觉不对道:“德生爷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爹娘奶奶呢?”贺德生抱着小志远一言不发只顾的跑着,王秀素抱着志斌道:“不要问了。”志斌只能闭上嘴巴,三人一会功夫便出了地道,地道口在洛云山对面的一处极隐蔽的半山坡上,三人抱着两个孩子出了地道,贺德生看着这片荒凉开阔的地方长出一口气道:“亏得老爷明智,给我们贺家留了一处生路。”然后将小志远递给李婶道:“你先看着孩子们,我和王先生说几句话。”李婶抱着志远,王秀素也把志斌放在李婶边上,随着贺德生来到一边,贺德生指着洛云山道:“王先生,翻过这座山就出了华安县,然后一路向东北方向,带着李婶和两个孩子去京城吧。”王秀素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大事了?”贺德生道:“不瞒王先生,此次熊柏然调兵要抓少爷全家,据我看来,这次凶多吉少,如果我们真的出了意外,两个孩子还劳你好生照料。”王秀素惊道:“什么?熊柏然怎会这么大胆,贵福一向守法,怎么会被捉拿呢?”贺德生道:“唉,此事我也是说不清楚,但是照着情形看,我贺家这次恐怕难逃一劫了。”说着贺德生又从怀里掏出论学语录和一张银票道:“这本论学语录是我家老爷毕生所著,这张五百万两银票是我家少爷多年积攒,存于京城兴达钱庄,凭此票可提,少爷说把这本书留给志斌,这张银票本来是要给老夫人的,可是夫人恐怕也出不来了,你就留着给他们兄弟两日后用吧。”王秀素接过书和银票道:“我与你家少爷乃生死之交,如若真的熊柏然敢私自定罪,谋害贺府,将来我必为你贺家报仇。”贺德生叹了口气道:“好了,你带着他们快走吧。”王秀素道:“贺管家,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贺德生看了眼王秀素,眼眶泛红道:“少爷常说王先生文武兼备,是个难得的英才,我把二位小少爷交给你,我也放心了,我从小孤苦伶仃,十二岁那年便跟着老爷,没有老爷我就活不到今天,后我改姓贺,贺家全家把我这个奴才当自己亲人,对我恩重如山,如今贺家蒙难,我虽没有本事解难,可是我这倒是有一条老命和一颗忠心,我怎么能撇下夫人和少爷一个人独生呢,好了。你带着他们快走吧,迟则生变。”王秀素看着这老迈的管家,不由的心生钦佩道:“难得你这么忠义,我就算搭上性命也要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贺德生突然跪了下来道:“我代少爷感激你,我这辈子,生是贺家人,死是贺家鬼,受老奴一拜。”说完就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王秀素急忙拉起贺德生:“贺管家快请起来。”贺德生起身道:“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了,志斌聪明伶俐,从小懂事,望先生您好生培养,还有那本论学语录,是老爷生前所留,交予志斌以后研读,倘若遭难,你可以后将我贺家之祸告知志斌,他长大后自会为我们申冤报仇。”说完走了过来,将志远从李婶手里抱过来道:“李婶,你以后就听王先生的安排吧。小志远你要快快长大。”李婶听闻此言哭了起来,只顾着点头,然后贺德生把志远还给李婶,贺志斌看着贺德生一言不发,双眼浸湿,贺德生摸着贺志斌的头,道:“孩子,德生爷爷是从小看着你长到这么高的,也是看着你的父亲从小到现在,虽然你只有五岁,但是我觉得你更像你的爷爷,你爷爷在你爹小时候一直苦心经营生意,但对你爹爹的管教一直没有松懈过,你爹从小就受到你爷爷的刚毅和庇护,你爹爹虽为人精明能干,光明磊落,但确是老实本分之人,但是太过于相信他人了,缺乏心术,所以你爹爹虽无害人之心,亦缺防人之心,过于仁慈不忍,未能深虑人心,以至于遭人陷害,你是你爹爹的长子,又是你爷爷的长孙,你爹爹从小便对你寄予厚望,志斌你切记你爹爹对你的教诲与期盼,以后父母不在身边,为人处世多留一份心眼,如若我们真的遭遇不测,将来你要替咱们贺家洗雪沉冤。”贺志斌看着从小到大抱他的德生爷爷,小小的他意识到了,这将会是一个离别,而且是永远的告别,或许还是生死两茫茫的离别,此时此景,非贺志斌这种年龄所能承受的,贺德生的这番话彻底冲破了小志斌的心里极限,五岁的孩子大声的嚎啕大哭起来,贺德生又摸摸贺志斌的小脑袋,将那把密柜上的钥匙戴在贺志斌的脖子上,道:“孩子,此次事出突然,你爹是多想再见你最后一面可惜恐怕再也见不到了,这是你爹的钥匙,给你以后留着念想吧。”然后一咬牙,一个背影便又窜进了密道。王秀素从附近拾来一些杂草,将地道口掩盖住,又回头看着已经哭的抽抽噎噎的小志斌,便走到贺志斌面前道:“志斌。”小志斌用右手握住钥匙,又开始痛哭流涕起来,李婶抱着小志远道:“志斌少爷,我们走吧。”王秀素也道:“是啊,生存下来,别辜负了家人对你的厚望。”二人带着两个孩子走进了洛云山深处。 再回到贺府,府门外,官兵已经里外三重将府门包围,贺府中厅外,众人鱼龙混杂,窃窃不断,众人都盯着中厅内,布政使经历沈西南来回踱步,抬头看看日头,终于按耐不住走到千总殷丰面前道:“殷千总,贺贵福进去都三刻了,喊他出来吧,要不就派兵进去捉来。”殷丰道:“不急,就让他们一家人再好好说会话吧。”沈西南道:“可是,熊大人还在县衙大堂内等着呢。我们不可拖延啊。”殷丰道:“沈大人,稍安勿躁啊,此去估计贺家人也难再聚,贺府多年行善,再说我们已经重兵将贺府包围,量他们也插翅难逃,我们就姑且让他们再多呆会吧。”中厅内,贺老夫人和儿子儿媳们还在痛哭神伤中,贺老夫人道:“不知道,我那两个可怜的孙子,可曾安全离去?”芸娘道:“母亲,放心吧,德生叔,为人老谋可靠,王先生又是相公多年至交,文武超群,应该这会他们已经出了华安境内了吧。”贺老夫人道:“但愿如此,倘若我们有事,志斌和志远也能延续我贺家的血脉。”这时,门响了,贺德生一头撞了进来,大家都惊讶不已,贺老夫人也站了起来,贺德生走上前道:“夫人,少爷。”贺贵福快步过去关上厅门道:“德生叔,你怎么回来了?”贺德生道:“少爷,我深受贺家大恩,怎能安然逃命呢?”贺贵福道:“唉,如今熊柏然果然调重兵前来,德生叔你不该再回来的。”贺老夫人急切的问道:“那志斌和志远呢?”贺德生道:“夫人放心,志斌和志远已经由王先生和李婶带着平安的走了,这会想必快翻过洛云山了”翠儿突然失声大哭起来:“志远,为娘还没见你最后一面呢。呜呜。”芸娘上前拉住翠儿的手道:“翠儿meimei,祈愿天佑志斌志远,日后长大成人。”贺老夫人老眸满泪道:“乾玉,你在天之灵,冥冥之中给咱们后世留了一条生路啊。”又边说边走向门外道:“好,好,好,这样我们也了无牵挂了,是非祸福,就让他来吧。”说完就大开厅门道:“我们贺家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调兵来捉拿?”众人突然寂静异常,无人应答,大家都看着老夫人,黯然失色,少时,殷丰上前双手抱拳道:“老夫人,熊大人请您和家人去趟县衙,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此时,贺贵福他们也走了出来,贺贵福道:“殷千总,劳烦你等候多时了,走吧。”殷丰道:“贺员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贺贵福道:“没了。”殷丰大声道:“贺家人已经到齐,那就回县衙吧。”贺贵福走了过来,看着站了满满一院的街坊门客镖师下人们,顿时贺贵福内心彭拜难言。一门客上前道:“东家,这是条不归路啊。”忽然间,众人也都眼睁睁的渴望的注视着贺贵福这一家人,院子的,跟前的,角落的人,看着曾经的贺贵福,再看着门里门外的大批官兵,都无语言表,时间似乎此刻冻结,沈西南上前道:“贺贵福,既然你的家眷都收拾好了,我们也给你这么长的时间,那就走吧。”贺老夫人义正凛然道:“走。”众人都喊:“老夫人。”大家挡在前面,试图阻止贺府一家人去县衙,这时殷丰厉声道:“无关人闪开,谁敢阻挡,一同带到县衙。”话音刚落,一拨官兵,上前就要动手,贺贵福向众人道:“诸位,不要担心,都让开吧。你们的好意我贺某心领了,完了都各自回去吧。”众人看着贺贵福,无奈的都退了一步,芸娘和翠儿紧搀着老夫人,贺贵福跟随其后,贺德生在最后跟着,殷丰好心对贺德生道:“你是贺府的管家,是贺府的下人,并非贺家人,就不要去了。”贺德生不屑道:“我虽为下人,可早就姓贺了。”殷丰无言,沈西南冷笑道:“可真有不怕死的,那你就跟着吧。”贺老夫人每走一步,众人心都紧一下,不自觉的向两边挪步,腾出来一条宽阔的路,这时,官兵上前将贺府家人都围圈起来,沈老汉追上来道:“贺家老妹。”还要往来走,就被官兵挡了回去。出了贺府,殷丰便下令道:“封住贺家前后门,任何人等不得出入。”然后带着贺家人向县衙而去,路上街坊乡邻围绕跟随,都被官兵一路拦截住,就这样贺府全家被带到了县衙。 县衙后堂,熊柏然坐在上位,刘靖,张从城,胡瑞刚依次而坐,熊柏然问道:“怎么这么慢,该不会是遇到贺家的抵抗了?”张从城回道:“熊大人,我想不至于吧,贺贵福平时一向奉公守法,应该不可能贸然和官兵动武的。”刘靖也道:“对,贺贵福这人我了解,为人很谨慎的。如今秘密派兵入府去拿他的家人,他家门客镖师众多,再加上华安的百姓,难免不会耽搁的。”熊柏然道:“也是,可是本官都等了这么久了,再若不来,本官亲自带人去拿。”胡瑞刚道:“大人威名远扬,他贺贵福不敢不来的,大人尽管放心吧。”这时,门外进来一差役,差役道:“熊大人,各位大人,殷千总和沈经历已经带着贺贵福一干人等到县衙了。”熊柏然笑道:“总算来了,看本官今天如何治他的罪。”张从城起身道:“熊大人,贺家人乃我华安首善之家,我们只为图财,如若达到目的,莫要伤害他们家小啊”胡瑞刚回驳道:“张大人,若不处理掉贺家人,他们会心甘情愿把巨额家财拱手让人吗?”张从城据理力争道:“可是我们身为命官,总不至于乱杀无辜,将来授人以柄吧?”胡瑞刚道:“张大人,你心太弱,我看你就不要去大堂了吧。”张从城终于忍无可忍怒指着胡瑞刚怒道:“放肆,华安县大堂上。能有你这小小的县丞,难道没有我这华安的父母官吗?”熊柏然喝道:“华安县,本官在此,怎容你大呼小叫,早上审问郭天龙之时,你的话已经够多的了,我看这次你就不要来了。”张从城看着熊柏然发怒,一时也只能默语不言,这时刘靖起来圆场道:“熊大人,张县令好歹是华安的县令,不应该缺席的。”熊柏然看着刘靖,再看看张从城只好道:“好,本官允许你上堂,但是你只是旁听,如今本官受朝廷之命,又节制山西各有司衙门,主审有本官,上堂之后,你就禁声吧,只看不语。”张从城只好道:“是。”熊柏然站起来道:“好,去大堂。”话音刚落,众人也都跟上,这时,胡瑞刚上前附在熊柏然旁道:“熊大人,此案应从速从快,应该将华安的刁民们驱逐县衙,否则以贺贵福的威望,很难顺利审下去的。”熊柏然晃着肥硕的脑袋道:“言之有理。”又对这差役下令道:“令兵役将华安这些百姓们逐出县衙,关起门来升堂。走。”张从城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咬了咬了嘴唇,没有言语。只好跟着熊柏然等去县衙大堂。 县衙大堂上,熊柏然率刘靖,张从城,胡瑞刚而来,堂下除了殷丰和沈西南还站着贺老夫人和贺贵福,贺德生还有芸娘,翠儿。大堂外面已不见百姓,只是黑压压的一群官兵差役。胡瑞刚大喝一声:“升堂。”两边衙役齐声“威武。”熊柏然坐在县衙大堂之上,刘靖和张从城,胡瑞刚在堂下依次落座,殷丰上前道:“回禀熊大人,贺贵福及其家人已到。”熊柏然道:“好,你们先退下吧。”殷丰和沈西南遂侧立一旁。熊柏然然后加重声音道:“谁是贺贵福?”贺贵福上前应道:“草民正是。”胡瑞刚起身道:“大堂之下,一介草民还不跪下。”熊柏然也道:“见到本官还不下跪吗?”贺贵福无奈只能下跪,贺德生也跟着跪下,贺老夫人也在芸娘和翠儿的搀扶下跪了下来,熊柏然看着芸娘,如同看见嫦娥下凡一般,暗道:好精致的女子,一时盯住芸娘细看,却不慎走了神,胡瑞刚看到此景,赶紧小声提醒道:“大人。”熊柏然回过神道:“贺贵福,你可知罪?”贺贵福道:“敢问大人,小民所犯何罪?”熊柏然道:“你犯什么罪,自己不清楚吗?你这可是通匪谋逆。”贺贵福道:“熊大人,您这帽子是不是扣的也太大了吧。”熊柏然道:“放肆,你意思本官冤枉你们了?”贺老夫人道:“敢问大人,我家贵福通匪谋逆,可有什么证据吗?”胡瑞刚阴笑道:“证据?没有证据本官会抓你吗?”又对门口衙役道:“带人犯郭天龙。”少时,郭天龙带着脚镣被两个差役带到大堂前跪下,熊柏然道:“郭天龙,这可认识堂下之人。”郭天龙打量着贺府家人,道:“认识。”熊柏然道:“好,那你就从实招来。”郭天龙指着贺贵福道:“小人乃是庙砖县周家山的一名喽啰,曾跟着我们大当家周力山四处打家劫舍,这个贺贵福和我家大当家私交甚厚,共约一起谋反。”贺贵福看着郭天龙道:“我认识你吗?”郭天龙道:“贺财主,我在周家山职小人卑,你当然不会认识我了,可是我认识你啊,你和我们大当家一起吃饭,喝酒共商大计。”贺贵福冷笑问道:“是吗?”郭天龙一时语塞。翠儿忙道:“一派胡言,我家老爷,几曾上过周家山?”贺德生也讥讽道:“呦,这不就是华安南关的郭户德的不孝子吗?几时出息了还当上土匪了?”贺贵福道:“周家山我虽然没上去过,可是早年也曾路过,那敢问阁下周家山在庙砖县的哪面?”郭天龙一时间被问的皮红脸臊,只能低头不语,这时,胡瑞刚给熊柏然递了一个眼神,熊柏然一拍惊堂木道:“放肆,本官未曾问话,岂容你们私自盘问。”贺贵福一抱拳道:“熊大人,您不是让郭天龙和我们对质的吗?”熊柏然明知陷害,一时也被问的语塞。芸娘也道:“堂堂的山西布政使,怎么连个好点的栽赃陷害之人都找不到呢?”熊柏然看着芸娘粉面而怒,只觉得更加诱人,一时尽然恼怒不起来,被顶撞的也无话可答。胡瑞刚心道:这家人,生意做的如此之大,果然不好对付,刘靖和张从城心里是不会帮我的,如果熊柏然再动摇,此事便休矣。胡瑞刚便又走到熊柏然旁边低声道:“大人,借一步说话。”熊柏然跟着胡瑞刚去了后堂,胡瑞刚道:“大人,贺家人阴险狡诈,我刚才看见贺贵福的两个幼子并未到案,想必已逃之夭夭了。”熊柏然不以为然道:“两个幼子,嫩枝小叶,只不过是漏网之鱼,不足为虑,我们只要解决了大人,抄没贺府,得到万贯家财便达到目的,他们来不来此时也无关紧要。”胡瑞刚道:“大人,他们现在是小,但是留着将来总是祸根啊,马上要派人追捕啊,再说堂上大人您要乾纲独断,不容他们不认,不可和他们绕弯讲理,拖延时间,皇上现在已不理朝政,如今您节制三司,又有赵首辅的支持,可先斩后奏,以后再用重金摆平朝廷风闻言事之流,从速定罪,即刻处斩,然后查抄贺府,不可心软,此事若败,将来怎么向赵首辅和黄抚台交代呢,大好前景便前功尽弃。”熊柏然道:“可是,这个贺贵福的娘子,真的是貌如天仙,本官一见倾心,如今连她一起杀了,不是太可惜了,不如先留下她,完了据为己有。”胡瑞刚赶紧道:“那女子叫芸娘,为人刚烈,在公堂之上也没显出惧怕,就算大人有怜香惜玉之心,她也宁死不会从的,留着将来也会四处喊冤,实属祸端啊,自古红颜祸水英雄冢啊,大人千万不可儿女情长,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弄不好一切就毁于一旦了,只要大人心一狠,下定决心,将来便有锦绣前程,又有万贯家产,哪样的女子还怕没有啊。”熊柏然听明利害,心肠一狠道:“好,那就别怪本官无情了,走。”二人回到大堂就坐,熊柏然问道:“殷丰,沈西南,本官让你二人带贺家老小到案,如今老的都带来了,小的怎么没带来?”殷丰,沈西南出列,沈西南道:“回大人,是殷千总说人带够了,他还与贺贵福私下交谈,恐有擅自遗漏贺贵福两个小儿之嫌......”殷丰赶紧打断沈西南的话回道:“熊大人,卑职刚到华安,实属不知他们家的人丁情况,再说熊大人也未曾告诉过卑职,贺贵福还有两个幼子啊。”熊柏然只好说:“你们先退下吧。”又对堂下贺贵福道:“大胆,本官下令带你全家老小,如今为何不见你的那两个孩子?”贺贵福道:“回大人的话,我那两个小儿,早些天结伴去了四川远亲家了。”胡瑞刚道:“简直信口开河,你的长子不过五岁,次子还未断奶,两个小孩怎么独自去四川?你说谎都不会,分明是你将他们藏了起来,或者畏罪让他们逃了。”贺贵福冷笑道:“胡大人不亏是举人出身,都能识破贺某信口开河,那么请问你给我们捏造罪名,恶意陷害,试问你可有一句不是胡说八道的?”胡瑞刚一下无言以对。熊柏然一拍惊堂木道:“还敢狡辩,你那两个小儿,本官完了就派人去追捕回来,贺贵福本官再问你。万历十四年你爹贺乾玉亡故之时,周力山是否带人前来吊唁?并附上黄金百两,白银千两以示答谢?”贺德生道:“这事小民知道,我家老爷当时过世之时,确实周力山来过,以报当年我家老爷搭救之恩,可是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何况送来的钱,被我家少爷全部分散于灾民乡邻,华安的百姓都可以作证的。”熊柏然打断道:“放肆,本官可曾问你了?”贺德生道:“小民只是如实而说,当年我家老爷突发重疾而故,少爷还未经手打理生意,当时怎么会知情呢?”熊柏然大怒道:“混账,老东西,你是听不懂本官的话吗?来人给我掌嘴。”旁边一衙役手执木牌上前对这贺德生的嘴上就是左右开弓几下,顿时,贺德生双嘴泛肿,生血只流,芸娘急忙拿出来贴身手绢给贺德生擦拭血迹,贺贵福看着贺德生心痛道:“德生叔。”翠儿道:“大人,难道这公堂之上都没有理了吗?”胡瑞刚道:“理?公堂之上就是讲理的地方,请问谁会平白无故的给我真金白银呢?贺贵福,周力山当年差点就变成饿殍,就是你那老不死的爹,救济了起来,变成了土匪,如今无恶不作,你爹和你都是通匪之人。”贺贵福怒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命大如天,难道我爹救人,也会在这么多年后为我家平添罪孽?你这满口胡言乱语,心术邪恶之人也配当官?也想再往上爬?”胡瑞刚道:“死到临头,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贺贵福道:“你这种满腹毒肠的狗,不足与论。”又对熊柏然道:“熊大人,你也是我山西一方的父母官,不惩恶扬善也罢了,怎么连是否黑白都不分呢。”胡瑞刚怒道:“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熊柏然道:“贺贵福,你如此放肆,本官一向公正无私,倘若你们和周力山没有牵连,他怎么会平白无故送你黄金白银?”贺老夫人终于开口,但是他只对这贺贵福而道:“儿啊,你看百姓都被他们驱逐出去了,他们这是强行加罪,县衙大堂审案,可笑一个百姓旁听的都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问心无愧,但有一死而已,不必强辩,他们一个个毒蝎狼心,如今又早有预谋,说什么都没用。”贺贵福看着老母道:“娘,孩儿明白。”又看着张从城道:“张大人,您是我们的父母官,我贺家是什么人,你也知道,请你禀实只直言。”张从城看着贺贵福道:“贺财主,如今我也是受制于人,也是无能为力。”又回头看见熊柏然一眼看着自己,又道:“你好自为之吧。”胡瑞刚对着熊柏然道:“大人,人证物证俱在,可以结案了。”熊柏然思量一时,一拍惊堂木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贺贵福一家私通匪寇,意图谋反,按大明律应该株连九族,凌迟处死,念贺贵福曾积德行善,本官特免凌迟之刑,判堂下贺贵福一家斩立决,立时行刑,贺贵福之家抄没,财产尽数归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