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这天上午,“阳春邸栈”正式开业,现场黑压压来了好几百人,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胡家酒楼”连开两轮酒席。 大院里搭了个大台子,鞭炮齐鸣之后,“王家班”当家花旦王雁压台,班内几大名角悉数登场,汴河两岸几里地之外都能听见;汴京城有名的商界大贾几乎悉数到场,一个披着大红袈裟的和尚,成了耀眼人物,无论到哪里都被众星捧月一般围着,身后带了两个保镖,也是满脸威严。 那和尚虽然瘦小,却是气场逼人,上台来不卑不吭,声若洪钟:“老衲木空,我师父大通在外出游,特委托我前来道贺!” “这开业阵势,汴京可不多见,连大通和尚的副手木空和尚都来捧场了!” 台下议论纷纷。 张耆虽然以前没有见过大通和尚,但他的名字在汴京几乎无人不知,商界公认的宋朝最有钱的和尚,没想到他的手下都这么讲究排场! 张耆的朋友本就不多,热闹到下午,想着该结束了,胡其筠却不让走,说晚上还要继续宴客,需要他作陪。 张耆想不明白,白天基本都来完了,晚上还有什么人如此重要?他实在太累了,就开了个房间,美美地睡了一觉。 等到天黑时,胡其筠把他叫起来,挨着二楼雅间敬酒时,才让张耆又开了一回眼界。 雅间里,坐的全是身着便装的本朝官员,有的认识,有的陌生,敬酒时胡其筠挨个介绍,相互施礼。不过看样子,大都是六品以下的官职。大家同朝为官,平日里一个个端着架子,说话规规矩矩的,这时候彻底放松,吆喝声一个比一个大,房间都似乎显得有些小了。 皇城司勾当官刘福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点也不拘谨,哑着嗓子,逼着其他人喝酒。有官员实在喝不下去,他却威胁说:“喝不喝?不喝,明日咱家就派兄弟们去查你!”这刘福可是掌握了一千多个皇城司亲事官的主管呀,吓得那官员赶紧端起酒碗来。 有人壮着胆子和刘福开玩笑:“刘大人,我们都说吃酒,到你这为何变成了喝酒?” “他娘的,酒这玩意喝着味道和马尿一样,你不能说吃马尿吧?” 刘福明显是喝的有些多了,一句话败了众人的兴致。 旁边的人赶紧转移话题:“老胡,听说你不是和寇准寇大人关系挺好,咋不见他来?” 胡其筠看了看他:“你可拉倒吧!那寇大人是个眼睛朝上看的人,满朝就他一个清官,他一来,你们还会来吗”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拍手:“此话经典!” 刘福眼睛一瞪,接了话说:“屁!这寇准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你们有几个没被他咬过自诩为清廉,哪天不是花天酒地,美女入怀?要我说,就是一个没有一点人情味的愣头青!谁碰上谁倒霉!” “刘大人也受过他的窝囊气?”有人问。 “他要是敢找我的晦气,我让他一辈子后悔!”刘福的眼睛突然变得十分冷酷,说出的话一下子阴森恐怖。 众人心中感到不寒而栗!半天没有人说话。 胡其筠赶忙打了个哈哈,出面缓解这紧张的气氛:“刘大人,你看你这是打我的脸啊!这大喜的日子,净说这不高兴的话!” 刘福赶紧趁着台阶下:“对不住了,老胡,你看我这嘴一吐鲁,没把门的了!喝酒!喝酒!” 胡其筠接着向众人介绍,说张耆是自己的好兄弟。 众人虽然官阶比张耆高,但人家是襄王身边的人,将来超过自己也说不准,所以对他十分客气,挨着和他碰了几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