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宗丽率先冲进那群近千人骑队的前锋,他知道,不能给他们发起冲锋的机会,不然自己这边的几十号人,无论多么身经百战也扛不住对方的一轮冲击。 身后的赵大庆等人,无需梁宗丽的命令,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跟上自己的校尉,几十人抽出腰间的蝴蜉刀,无声紧紧跟在梁宗丽的身后,在跑动的过程中,默契的形成锥子阵型,好似身下没有战马却依然以身作锋戟,梁宗丽为首,直直刺进那群骑军的中央。 和深陷高国时不同,那群垢炁腐化的傀儡和狰狞们,面对它们时,抛开那种悬殊的力量和技能不谈,梁宗丽和其余人等,一直都将其视为异类,有朱鱼撑着场面,那种压迫感和恐惧感,随着战斗愈来愈烈,才渐渐适应。 此时,看着眼前愈来愈近的那群骑军,战马身上的那些石国军人,梁宗丽并没有多少感想,无非是跟当初侵入安东城的高国军队差不多,或者战力稍微有所提升。 简单来说,就是梁宗丽打心底,就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但是,突然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随着梁宗丽越来越近,发现那些高大挺拔的战马们,居然有着四只“眼睛”,并且一种别扭的迟滞感,不断从视线里传入梁宗丽的脑海中,好似一阵又一阵的木槌,将脑袋作为铜钟,不断冲撞着,嗡嗡的回响震颤意识。 东野芝抱着阿乐,木筏悠悠停在接近江岸的林中,虹娘焦虑不安的在水下游动着,周围的虹鳞鱲们,也显得躁郁不安。阿乐手中的花蕊,此时正慢慢从黄色变作绿色,然而谁也没有发现。 梁宗丽发现,那群骑军竟然没有丝毫列阵以待的架势,甚至都没有抽出腰间的战刀和枪戟,更没有一个人弯弓搭箭。 额头上的汗水,模糊了视线,还有几丈的距离,梁宗丽感觉周围莫名其妙的有些燥热,抹了抹眼睛,赫然发现对面的那些战马,竟然从鼻子不断喷出天凉时才显现出的那种“热气”,只不过不是白色而是赤色。 梁宗丽同时发现,手中的犇筋锉也有些微微的发烫,流光不停在那三个金字间若隐若现。 梁宗丽还陷在各种情绪中时,已经逼近身前的那一线骑军,只听轰的一声,视线先是从战马的胸口到那怪异的四眼马首,再到冷漠看着他和众人的石国骑军,最后是如洗的湛蓝天空,然后胸甲被重击的响声才传来,狠狠的摔在地上,后续的蝴蜉军也没人去搀扶梁宗丽,同他一样,继续以身冲线,结果同样,都被那些战马用前蹄,踹倒在地。 几十声噗通的声音,从四周发出,很快连成一片。 如果没有蝴蜉甲护身,相信刚才的那一击,自己铁定会被踹碎胸口,直接命丧当场。 刚才,明明自己还有一丈的距离才能接触到那群骑军,怎么就直接被踹了出去? 不仅是梁宗丽很纳闷,连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出洋相的东野芝,也很不解。落在她和阿乐眼中的情景,则是梁宗丽等人,就在要接近那些石国军队时,好似撞到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然后众人依次径直向后重重摔了出去。 虹娘在水中,越来越烦躁,可以说,如果没有东野芝在身旁,自己早已带着鱼群继续向上游去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分明正是之前自己被锁灵线cao纵时一样的感觉,浑浑噩噩,身不由己。 梁宗丽爬起身,单刀拄地,直视着前方的骑军,看来真是自己掉以轻心盲目自大了,如果对方这时发起冲锋,包括自己在内,兄弟们早就被踩成rou渣了。 梁宗丽看了看左右众人,正想接下来要如何动作时,突然发现,眼前的情景,简直比自己刚刚经历的更加诡谲。好似有人用战刀划开了布帛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另一番画面推开了原先的场景,只见第一线的近百匹战马,连同它们身上的骑军,均被从中分成两半,然后紧接着血泊四溅,落入地面,好似岩浆般,生出阵阵赤色的烟气。 人和马的尸体,也不做任何处理,第二排的骑军将染血的锋锐战刀挥了挥,插回腰间。 东野芝捂住阿乐的眼睛,虹娘刚刚还有些烦躁的游动,看到这一幕,竟然也有些火气升腾。 骑军中线,好似有什么东西,冲撞着队伍,一阵轰轰的地动后,赫然冲了出来,竟然是一个,仅仅站立,身高就完全不输骑军的汉子,不似牟四第那般魁梧和武壮,反而显得有些身姿细长单薄。 虽然看不清面甲下的表情,但是梁宗丽却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阴恻恻的虎视眈眈。 那为首之人,轻轻抬起右脚踩了踩,第二排的骑军就势上前补上空位,同时踩踏在原先第一排那些同伴的残肢上,很快地面除了大片大片的血渍,基本恢复如常。 他就那么看着已经重新列阵的梁宗丽等人,尤其是他们身上的赤白色战甲,还有未曾见过的蝴蜉刀。审视了一番后,便低下身,捻起尘土,闻了闻然后又尝了尝,摇摇头,抬头又看了看梁宗丽手中的犇筋锉,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骑军和石国京城的方向,打了个响指后,一众骑军竟然没入土地中。 只留他一人,缓缓起身,就那么径直走到梁宗丽的身前,拱手称道:“兄弟,如何称呼,军从所属?” “梁宗丽,姜国蝴蜉军校尉。” 那人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接着回道:“常远博,石国囚灵军校尉。” 说完,指了指梁宗丽手中的犇筋锉,便同样没入土地之中,只是最后一刻,眼中透露着那种炙热疯狂的神情,让见惯了各种场面的梁宗丽,莫名的有些心里发毛。 “咦,孩子,你怎么又来了?” “黑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呵呵,我不在这里啊,只不过你来了,我才会在这里,你走了,我也就走了。” “那是什么意思啊?” “你觉得呢?” “我不会是,死了吧?你,跟我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看呀,我都看不见自己,也看不清你,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吃的没有爹娘,没有白林与金哥,没有悠悠和童童他们。” “那不是还有它吗?”黑影,指了指栗子身后,那枚灰色的光点。 “不管有还是没有什么,我想出去,找大家!” “那你,是怎么来的呢?你还没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呢。” 栗子仔细想了想,那日,悠悠相助十二人蜕变为天祇后,便“身心枯萎”,于是自己试着用刚学过的七真圭旨帮着悠悠恢复,没曾想,竟然引得蒲芦界震动,还不待自己反应,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整个蒲芦界骤然缩进了那颗道种的青色印记中。 好在,白林与金哥没有被吸进去,但是丘和桑就没那么幸运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黑影,指了指身下,告诉栗子:“孩子,其实,这里便是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