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觉察到了玻璃隔断对面的夏薇心神不宁,齐悦伸手,抚上了冰冷透明的玻璃。 “离婚吧。你不用管我了。”夏薇一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想了想,继续和你在一起实在太糟蹋人了。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没有感觉了也不能勉强继续在一起,对么?” 齐悦的表情几度变化,颓丧的感觉一点点弥漫上了心头。 “夏薇,我以为你会求我。”扯了扯唇,“你果然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若是寻常的女人,在这种前途未卜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这么决然的离开唯一能帮助自己的丈夫的。 这样破釜沉舟,好像她离开顾小北一样的态度。明明一无所有,可是却骄傲而慵懒的蔑视着眼前动根手指就能毁了她的男人。 夏薇凝视着她,带着笃定的态度。 清晰而干净的眼眸,好像拨开了重重的迷雾之后,散去了所有的迷茫。 “你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甚至带了哭音,“现在快求我啊!难道你要让自己永远待在牢房里,你难道不知道,没有我帮你的话,你很有可能会死的么?” “齐悦,如果我纵容自己继续和你在一起,那才是对你最大的不尊重。……至于我会死?”她犹豫了片刻,“不,我永远也不会走到绝路的,总会有一个人,在我倒下的时候扶起来我。” 夏薇不等齐悦再说什么,将电话挂了上去。 坐定,干净的眉眼,看着隔离玻璃对面齐悦的眼泪一颗颗的掉下来,忽然轻松地笑了起来。 你所有的灾难,都是我引起的,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一天,慕言所带给你的灾难就一天不会断绝。 永无休止。 “夏薇。离婚,我就不会再管你分毫,你记住了。”齐悦哭过之后的脸格外冷硬,唇形张合,将这句话送给夏薇。 于我而言,莫千瑶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无关容貌修养,而你,是我一生最渴望却始终不曾抓住的女人。 因为齐悦的离开,所以安排律师的事情也耽误了下来,最后不得已联系上了meimei,让她帮忙去聘请一个合适的律师来。 拘留所里的阳光冰冷而毫无生机。 她穿着布料简单干净的制服,长发用一根皮筋在脑后绑了一根马尾。 许多女明星在进了行政拘留所之后都容颜憔悴,没有了粉底和唇膏后一路跌回路人的长相。 夏薇中午的时候就见到了包小蕊,她比任何人都心急地想要看看她落魄时候的样子。 “你真的是害人不浅,棠导的剧你都能一次次的放鸽子。” “所以呢?后来是谁接了棠导的剧本,你么?” 包小蕊清清淡淡地坐在一起,气质出众,唇角挂着笑意,“没错。我熟悉的电视台下午想做一个你的专访,能接么? “什么……专访?我现在不方便,也不想做那些没用的事情。” 夏薇觉得很怪异,毕竟警察也只是昨晚审问了一下自己,现在却直接定罪一般把自己行政拘留了,只等着正式起诉了。 警察都没有再多的询问,记者们急什么。 “现在你的名声真的臭遍了大江南北了,我这么做,也是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想要帮你一把。做人不要做得太绝,我爸妈教我的。所以现在我愿意帮你一把,澄清一下,你死也算死的干净清白。到了那边咱们俩这辈子的账也算清了。” 夏薇一只手托着腮,娇艳明亮,噙着笑,没有回答。 “即使外面的人把你说成一个水性杨花的外围女典范你也不在乎么?” “好,只要警局这方面没有意见,我就也没有意见。”她倦怠的抬起眼皮,“还有别的事情么?” 包小蕊摇了摇头,挂上了电话。 能够面对公众提升一下分数,总比直接去见考官看着律师辩论自己在一旁只能陈述事实要 回到了监狱里,单人间,雪白的墙壁地面以及地毯,狭窄逼仄,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玄关大。 也没有窗户,密封的空间,她紧紧缩在床单上。 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状况了,所以不要害怕。 你不过离了婚又莫名其妙地进了监牢而已。 昨晚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最后的关于豪门的梦境,现在她又回到了冷冰冰的现实里。 希望meimei能够用她们所剩下的钱请到好律师——有好几个亿呢。 有这些钱,纵然无权无势,她只要能够大难不死也能够过得很好了。 挺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下午的时候电视台的记者果然赶了过来。 一个穿着优雅的女士,眼睛里有着聪慧而敏锐的光泽。 “夏女士,你真的是出身夜莊么?” “嗯……我十六岁的时候叛逆,离家出走,就在夜莊唱歌。” “也是那时候认识的你的第一任丈夫顾小北。” 利用顾小北炒作么?夏薇眼眸微微暗淡,“不是的,我和顾小北是小时候就认识的同学。不是在夜莊认识的。如果实在不相信,可以查一下高校的毕业信息。我、顾小北、包小蕊……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呢。” 一下午的平铺直述,几乎将自己的生平过往全部都交代了清楚。 镜头前她素颜朝天,如同桃花瓣鲜妍的容颜,黑色海藻般的长发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那么,你落到了如今的境地,不管是顾小北、还是齐悦,都没有再出现帮你么?” “我不是他们,也无从知道他们会选择帮我还是不帮我。毕竟是我曾经拒绝了他们,我想,哪怕有一天我头发花白精神疯癫流落街头,他们不管我也是理所应当。他们并没有欠我什么。” 叹了口气,安静的笑容,在阳光下微微仰起脸,尖俏的小瑶鼻带着莫名的自信,“那都是我没有做的事情,所谓的杀人所谓的一切。我相信公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个有强j前科的刚从监牢里释放出来的出租车司机,和一个除了唱歌演戏一心想着成名赚大钱的二十三岁的我相比,谁更可信。你们不觉得我打个车还要杀个人可笑嘛?” 女记者被她的风趣的话逗得莞儿。 夏薇,一如她传言当中言辞犀利,双商不差。 “我觉得吧……”夏薇拉长了声调,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看着镜头挑眉,“我这辈子遇到了几个渣男已经够命途多舛了,多少年没有坐过出租车,打个车还瞧人家司机不顺眼玩起来了所谓的豪门阔太的阴谋诡计把人弄死了自己钻进了局子里……” “你们在逗我玩嘛?” 连摄影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所谓的“可靠的警察,民众的守卫”有时候的确很天真无邪,咱们不能怪他。”夏薇挥了挥手,打了个圆场,“法庭见就法庭见吧,我还能怎么着,希望法官大人能够明察秋毫。” 送走了一群记者,夏薇扭头就看到了脸黑得好像锅底的女警。 眼角挑了挑,偷偷摇了摇头。 “你好像被关进来还很开心?”女警冷冰冰地说着。 “开心谈不上,但是这里一日三餐都有供应,还有免费的床铺,虽然寂寞了点儿但是我一个人也习惯了,想了想就算关我一个无期徒刑也不是太能够忍受的了。”她慵懒地回答道。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你得罪了什么权贵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女警走了过来,“真的以为监狱是好玩的地方么?这是上面有人交代下来专门给你的单间。” 女警居高临下地调教着夏薇,夏薇镇定地仰头看着她在制服下呼之欲出的胸,“也就是说,是有人交待了下来我中午一定要吃米饭对么……” 慕言真的十分不招人喜欢! “你说呢?”女警一抬下巴,“起来,该走了,别懒在那儿了。” 在傍晚的时候,夏薇看着一份精致的盒饭,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起来,有人来探监。” 门外忽然哗啦啦的声音。 夏薇从被子里钻出来,迷糊了下,一翘唇,“不是说一个礼拜只允许一次探监么?我的次数是不是太频繁了点儿?” 门外看押她的女警脸色又黑了黑。 “我可以选择拒绝放弃我这个权利么?” “你觉得呢?这里真的住舒服了是么?” “不见。”夏薇果断的说。 “你!” “如果你打我或者跟我任何不痛快的地方,可以尽管试试,那个给我安排单间的男人会不会放了你。” 女警狠狠咬牙,冷冷看着他。 “举棋不定?”夏薇凑上前去,唇瓣笑了起来。 “现在时间还早,不到下班的时间,慕言的性格一向不慌不忙,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到来接我的时候,所以来的会是……谁呢?我meimei的话她没有那么大本事,难道是……顾小北?” 夏薇慢慢闭上眼睛,“告诉他我没有事情,这件事情不需要他掺和。” 是我和慕言的事情,既然已经把齐悦择出去了,就不需要再多一个顾小北。 一双修长的腿忽然打开了监狱的门,闯了进来。 干净修泽的气息,矜贵沉稳的态度,隐隐的气息压人一头。 夏薇穿着一身牢服,坐在雪白的床上,小手把玩着自己冰凉的脚趾,抬眸淡静地看着他。 “小北。” “我已经给你请好了律师。” “这件事情不需要你掺和进来,慕言不会拿我怎样的。” “给你办离婚手续。” 他朝后伸手,一旁的秘书立刻把一份文件递到了他的手中。 熟悉的文件夹,递到了她的眼前。 翻开扉页,里面是条条目目的离婚协议。 她垂着头看着那份文件,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 齐悦,只要签了这份合同,她就算是真真正正的遗弃了他了。 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他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街巷里,给她打电话,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泣,还有一句句对不起。 还有初遇时候,他干净而有分寸的举止,在她病痛的时候,陪伴在她的身边。 与慕言那种商场老油条谈价码,与顾小北那样一个只手遮天的人物对峙,跪在她的面前恳求她嫁给他。 握着笔,只是片刻的犹豫,就被顾小北敏锐的觉察到了。 “舍不得?” 夏薇想起昨夜慕言说的话,狠狠闭了闭眼睛,用颤抖的手签好了字。 合上了合同,递给了顾小北,“现在就差离魂证了,对么?” “我交过了保释金,走吧。”顾小北将合同反手递给了身后的秘书,走过来。 一只手在口袋里,微侧过身子,将另一只手伸向夏薇。 夏薇看了看顾小北,摇摇头,“你走。” “怕什么?” 将脸埋入了臂腕中,她的声音闷闷的,“没有,你走。” “保释已经办好了,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