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于动物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人有做选择的权利,但是人最无奈的地方便是,即使有权利选择,但往往并有选择的机会和余地。 云照此刻颇为无奈,从他本意来说,他并不想学那铁英的无用神功,但是洒扫和尚用自己的血海深仇换来的神功,如此恩情若是不领,便白白浪费了和尚的一片好意。 于是云照只得打起精神,努力听着铁英那一句一句的心法口诀,口诀并不难,不似评书话本故事里说的那样,神功都是晦涩难懂的文言,或者是藏匿在所谓的名家典籍之中,相反到是十分简单易懂。从最初级的如何吞津吐息,到如何气运周天,如何通经舒络…… 虽然语言颇浅,但是真正的cao练起来,其实难度也不小,洒扫和尚是第一次接触此种功法,因此进境颇慢,时长叫停铁英,需要铁英细细讲解。 倒是云照这些口诀听起来只觉得非常熟悉,竟然与自己老道师傅朱琴心所教自己的心法颇有不少相似之处,尤其是铁英时时停下来悉心讲解,让云照对这套心法理解的更加透彻,且与自己本门炙剑阁的心法互相对照,常常豁然开朗。 铁英断断续续的讲了约有半个时辰,便中气不足,“这一段功法已经约有三分之一,若是习得便算的上是入门。入门之后,便可以靠吞津攫取世间灵气来滋养自身,练到至高境界,便可倚靠此神功辟谷养生,我们在此密室中的缺粮的困境便可解决,你们且慢慢练习,我浑身骨断筋折,消耗甚巨,待我休息一会儿。“铁英说完便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此时铁英已经约一日有余未曾合眼休息,此时因为与洒扫和尚、云照建立了如此的交易,无用神功并未教授完毕,因此完全不用担心他们再度折磨自己,所以才完全放下了心。 云照与洒扫和尚依照铁英教授的心法,开始打坐,洒扫和尚双腿折断,无法打坐,便心存观想,与铁英一般大字型仰面朝天的躺着,云照双臂骨折,双手无法掐诀,便将两手放在双腿之上观想。 密室之内,再一次陷入寂静,这一次难得外面的野狼也停止了抓挠,但是仍然能够听到野狼粗重的喘息之声。 云照心念电转,按照铁英的说法,运倒真气初时并不熟稔,所以不曾有些察觉,但是气在体内行走得熟了之后,云照便发觉,当气走到某一处时,竟然略有凝涩,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云照总觉不好,刚想出言询问铁英,忽然福至心灵,猛然想起在自己师傅朱琴心教授的心法之中有一处好似殊途同归,便情不自禁的使了出来,谁知这套功法与铁英的无用神功竟然相辅相成,那一滞之气顺然通畅无比,愈发丝滑。 云照不禁心生疑问,难道这门功法与我炙剑阁有什么渊源?如果此人真是我炙剑阁门人,我便拼得这条小命不要,也要为师门清理门户。其实在云照心里始终不愿意接受铁英这个无耻小人的馈赠,更不愿意自己被这个小人所救,只是洒扫和尚的盛情难却。 气又运行了两个周天,云照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更加香甜,似乎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进食,说不上来空气的味道如何,但是吸到腹中,却有丝丝的饱腹感,在充盈着自己的身体。自己身体三万六千个毛孔仿佛都在打开,贪婪的撕咬着空气,果然云照开始不饿了。 抬眼开洒扫和尚与铁英一般,紧闭着双眼,腹部一起一伏悠长的气韵表明,洒扫和尚已经进入了无用神功的境界,若不出意外,也与云照一般正初初感受到在空气中摄取能量的非凡感受。 三个人各自默然不言,静默的运着功,也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鼾声,紧接着三人都进入了梦境,鼾声此起彼伏,那洒扫和尚更是鼾动如雷,倒是把守在密室之外的群狼吓得站起,躲远了观察良久,才知道并无任何异样,却也不敢靠到近前,只得远远的守着密室,唯恐猎物逃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洒扫和尚首先睁开了眼,其实三人之中,只有他受伤最轻,身体情况更好一些,深深的吸了一口,打了个大大哈欠。 紧接着的却是铁英,铁英虽然醒了,却也没有开口,两眼望天,此时外面的天色又黑了下来,群狼不知是外出狩猎还是已经彻底离开酒rou寺,总之密室之内再也没有听到野狼的声音。 最后醒来的是云照,虽然又过了一日,但是自从云照和洒扫和尚二人得了这无用神功的前半部分,这一觉醒来只觉得精神饱满,腹内充盈,再也不饿了,看来这密室之内断粮的困境暂时是解决了。 云照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审视了一下铁英,这无用神功为何和自己本门之中的心法如此相似,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喂,你这无用神功是怎么得来的?”云照没好气的问道。 “嗯?”铁英从未想过云照会有此一问,“我如何得来的与你何干?” 云照此时收敛起之前的暴怒,想来此前暴怒频发,也许是因为腹中无食所致也未可知。 “反正闲来也是无事,你倒是讲讲吧。”洒扫和尚自从放下了仇恨,对铁英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行,那我看着大师你的面子上,便简单说一下。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十八九岁的时候,也是一个落拓江湖的小厮,并不会什么武功,只是仗着自己身体灵便,在城里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当然,你也不必笑我,人穷志短,人到困厄之际,什么仁义道德,都是狗屁,能当一口饭吃吗?“其实这一点云照和洒扫和尚都是同意的,毕竟都是从穷日子里过来的。 “有一日,我偷窃了,换了一瓶子散搂子,就是散酒,买了一包油炸的酥脆的花生米,准备回来喝得晕头转向的然后好美美的睡一觉,没想到,我常住的破庙里,来了一个病秧子,人穿着还行,看着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不过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我见的死人多了,知道这样子的人救不活了,就只等着他死了,我扒了他的衣服出去典当些钱来,过几天好日子。但是我这人又怕他死后成了厉鬼来找我索命,所以我只能装出热心的样子,打算假装伺候几天,等他归西。”想法虽然龌龊,但是困顿之境,能够得一个好死也算积德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