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说的是自然的规律,也是人世间的规律,动物们在凌冽的冬天蛰伏,在回暖的春夏活跃,新教也是如此,当年葛剑胆单人独剑闯进十万大山,杀死新教二十个高手,却被新教新上任的两个教主贺乘云,贺乘风趁虚而入,捣了炙剑阁,抢了万毒葫芦和三把凶剑,两个教主深知若葛剑胆出山自己必定逃不过葛剑胆的剑,于是全教蛰伏起来,到葛剑胆出山之时,江湖上竟然再也听不到新教丝毫讯息,江湖人士以为葛剑胆必定斩草除根灭了全教,所以葛剑胆自出道以来声望便到了高峰,这几十年来一直傲视天下,无人能逆其锋芒。 龙葵听说那知府自称新教,那么新教此次出山必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龙葵在一旁早就看清了形势-----那知府是新教的头目,手下有五个护卫就是猿王等五人,此五人武艺虽然比霸形门弟子高明无数倍,但是在龙葵眼里还是不值一哂,倒是那个知府看起来相貌清瘦,好像不会武功,要知道往往第一流的高手都不着痕迹,看似像个文弱书生、普通的老汉,实则都可以一鸣惊人,只有普通的武林人士才像猿王、洒扫和尚一样身材粗猛,所以那个知府才是最大的问题。 此时,院内的众人早就把霸形门弟子尸体搬开,略一清点,发现包括陈忠勉,李晓峰在内十六个人,被杀死的九人,疯了一个,重伤六个,加上云照和张立群,一共俘虏了九人。被一起押进地牢。 地牢是临时羁押犯人的场所,虽然不大倒也有几间牢房, 云照和张立群一进地牢见到了李海峰,但是看起来没有受什么刑讯拷打,也没有被绑,似乎待遇还不错。 李海峰见当先进来的是张世侄和他穿豹纹衣服的小兄弟,随后官兵又抬进来几个奄奄一息的人,正是李海峰的徒弟们,随后是被几个人摁着进来的疯子陈忠勉。 李海峰一一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道“何必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李千斩。”知府也跟在后面,听见李海峰的叹息也叹了一口气道。 “李千斩,有几十年没听见这个名字了。”李海峰幽幽的说。 “老友再见,怎么不请我进屋一叙啊。” “这个屋都是你让我住的,我有什么资格请你进屋呢。” “那我就叨扰了。”知府笑嘻嘻的迈步进门,后面跟着两个提食盒的两个小兵,赶紧把酒菜摆好便知趣的退下了。 “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你口味变没变,我就捡了几样咱们年轻时候爱吃的小菜,这是咱们当初常喝的二锅头,一个老钱一斤那种最便宜的。” “可惜你我再也不是少年了。” “人总是会变的,会长大的。” “现在我们已经变老了。” “但是只有变老才能真正的把世界捏在手里。” “没错,就像现在,我的命就捏着你的手里。” “你本可以像我一样把别人的命也捏在手里。” “姜万刃啊姜万刃,如果我想捏住别人的命的话,当年我就不会叛教了。” “叛教?老李啊,当年咱俩都只是个十七八的孩子,虽然名义上说教徒,但实际上咱们不过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泼皮无赖,谁会把咱俩当回事。叛教这种话,那时候咱俩还没有资格说呢。” “这么说你现在有资格叛教了?做了知府,想必在教中等级不低吧。” “还好,承蒙风教主,云教主错爱,出来做了个知府,教中并没有什么职务。” “教主当年的无间计划还是成功了。”李海峰叹了一口气道。 “说到这,我现在已经改名叫做姜渊,字默笙,别在叫我姜万刃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当年两把菜刀从街头砍到街尾,从街尾砍回街头的万人屠姜万刃也变得文邹邹了。” “那里哪里,脾气最爆的李千斩现在不也收了三十六大弟子,而且个个为师傅可以拼死命。”一指隔壁躺着的几个人。 “是我害了他们。”李海峰神色黯淡。 “这件事说起来是你的错,也是我的错,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错。” “怎么说?” 你以为你从大西南躲到大东北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难道你早就知道?” “我五年前到任的时候就知道,只是想到咱们年轻时候一起喝酒,打架嫖姑娘就没有动你,可是最近不行了,教主派了那五个人来,我就知道你包不住了,要是你不成立这个狗屎门派也许能躲过去。”姜渊知府眯着眼睛笑着。 “你特么还是这样,就他妈爱笑,看着就想揍你。” “你还是这么暴脾气。”姜知府笑嘻嘻的说。 李海峰叹口气“其实这些年来,我已经没脾气了,只是看见你这张脸就忍不住了。” 姜渊借着牢中如豆的灯光看去,李海峰满头花白,眼角额头皱纹堆积如风蚀刀刻一般,显然是常年风催日晒所致,“这些年你过得辛苦吧。”姜渊问道。 李海峰一笑“还行,就是刚叛教的时候苦点,在山里躲了几年,到底是几年我也记不住了,刚开始还天天画线计日,后来索性就随他去吧,后来下山发现咱们教在江湖上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为了保险起见就来到大东北的复州,刚开始打短工,帮农活,后来做保镖,直到十几年前才好些。不过脸上的风尘却掉不了了,比不得你细皮嫩rou的。”说着说着李海峰眼睛一亮,戏谑的问道“你腚还那么白吗?大白腚。?”问完俩人嘿嘿的笑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两个人喝劣酒、砍人互相取笑的少年时候。 笑着笑着,突然听见一旁有人呜呜的哭了起来,两人一看,竟是疯子陈忠勉,边哭便说到“师弟们,是我害死了你们。” 李海峰看得鼻子一酸,“这孩子命苦啊” “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这孩子的路也是他自己走的,倒是至情至性啊。”姜渊一饮而尽。 “你儿子也快不行了,双臂没了,用了那招。” 李海峰双目噙泪,哽咽道“我就不应该教他那一招。” “孩子还是好孩子,孝顺,有血性,你节哀顺变吧。”姜渊轻声安慰李海峰。 “顺你妈逼!”李海峰一把掀翻了桌子,上面的酒菜洒了一地。 “哎哟我的叔叔啊,你咋这么败家呢。”绑在一旁的张立群惋惜道,折腾了半夜,对于他这种从来没有走过江湖的少爷来说早就饿了,刚才闻到另一边的酒菜香早快就按耐不住了,此刻酒菜一掀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丢人。”云照白了他一眼。 另一间牢房里的疯子陈忠勉吓得啊啊直叫。 姜渊动也不动依然坐着,笑道“老李啊老李,你这是干嘛啊,你咋的要翻脸啊,你那几下能打过我吗?活着多好啊,何必自寻死路呢。”说着端着酒杯的手轻轻一动,那酒杯便被捏的粉碎,淋漓的酒水顺手流下。 李海峰看着眼前的姜渊才发现他早已不是几十年前的那个只知道砍人的冲动鬼了。 “你变了。”李海峰又坐下。 “腹有诗书气自华嘛。你走后我被教主选进了无间计划,被逼着读书习武,我才发现我还真他妈是读书的料,什么四书五经一学就会,后来我考了科举,走上了仕途,早就不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小混混姜万刃了。”姜渊知府笑着说。 “想不到你这种人也能读书,真是个笑话。”李海峰哈哈大笑了起来。 “跟你这种没文化的人也说不了那么多,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把那一页拿出来吧。”客套,寒暄,叙旧都只是铺垫,最终还是要图穷匕见直奔主题。 “我带着这一页秘籍东躲XZ了这么多年,提心吊胆的,还把自己的孩子搭进去了。” “可见这不是个好东西,交出来吧。”姜渊苦口婆心。 李海峰默不作声暗自盘算。 “其实你儿子小峰还有救,只要交出来,我便能救他活命”姜渊见软的不行,便开始了威胁。 “罢。”李海峰已经下了决心。 “世伯不能交出来,邪教的人不能信啊。”此事在一旁的张立群和云照旁观者清,他们看得出如果李海峰交出了秘籍,那么姜渊多半会杀人灭口,那么多秘密都说出来了,恐怕能不泄露秘密的也只有死人了。 “就你聪明。”姜渊笑着看看隔壁牢房的张立群,从地上捡起一粒花生米,向张立群扔去,打得张立群哎呀一声,脑袋上长起了一个大包,“再乱说话打碎你狗头。”吓得张立群赶紧闭上嘴。 转回头对李海峰道“老李啊,说罢,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不说也是死,说了还有机会活,你不赌一下我究竟杀不杀你吗?” “就在那本开派仪式上那本我手写的拳谱秘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