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忆锁渐渐收回灵力,季盏和湑濡殽还有白寔缓缓睁眼,“大致就是这样,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便也不多说了,自行领会。”灼言收回存忆锁。 “我父亲呢不甘我被远派至此,但多少是跟着灵帝殿下,希望我能好好修行,回去在宙帝他们那伙人前抬得起头。”白寔自顾自说着,季盏才想起来看见表面暴躁,内心温暖的老头。 只是湑濡殽久久不能平复,季盏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抬手之际,湑濡殽抬头笑了,“事已至此,就坦然面对吧。”竟如此洒脱,季盏知道湑濡殽的无奈,替他倒了一壶酒。湑濡殽拦住季盏的手,“寐席烟...” “昨日收到暮帝邀请游玩青丘帝境的书信,不好拒绝,我们四人同行。”灼言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卷纸。这是任务?怎么布置的如此随意... “此去要务,洞悉狐族有无龙族间谍,与狐族打好关系,方便日后六洲和平!”灼言信誓旦旦,“所以我们的任务是维护和平?”季盏才搞清楚来沦夜阁这么多天的思路,原来只是以夜游神之名低调行事。众人点头。 众所周知,狐族由皇家与巫族还有平民百姓组成,巫族灵力强大,与皇家共同领导。维护狐族安康。 青丘帝境在神州北部,气候寒冷,多白毛狐狸。还未到帝境皇城,四人在城脚一间客栈落坐。 “这..虽然简陋,但是楼上风景确实不错!”白寔披着貂皮袍子噔噔噔上楼开了木窗,“嘎吱嘎吱——”窗外飞雪涌入呛白寔一脸,湑濡殽傻站着,看这鹅毛大雪,好像回到了潇阳观递送文书的那段时光。 季盏上前揉湑濡殽的脑袋,“湑先生想玩雪了?”湑濡殽扭头笑了,“你还是叫我湑濡殽吧!”白寔开了窗竟关不回去了,木窗反复敲打。 “诶呦,客官诶!”一只穿衣戴帽的黄毛狐狸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个子不比客栈的木桌子高,过来挡住木窗,“几位客官楼上走,这木窗犟的很,这才昨天刚翻修过又坏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白寔才不好意思,估计是自己太用力弄坏了窗,往狐狸怀兜里塞了几块狐币。“诶呦多谢客官!” 走廊末处左右四间房,湑濡殽与季盏两隔壁,灼言与白寔两隔壁,“为何你房间那么大?”季盏问道,“嘿嘿,小爷加钱了!”白寔甩了甩手上一沓狐币。切...众人放好包袱,准备下楼吃午餐。 “嗝...” 刚上餐桌还未点菜白寔就打了一个嗝,“你...怎么回事?”灼言拿起菜单问道,“估计刚刚那个店小二得了我的小费在他们后勤传开了,我收拾行李时候就时不时给我送点心...吃饱了。” ...有钱果然就是不一样。季盏和湑濡殽叹气道,还看见管事的母狐狸给白寔抛了一个媚眼。“这些菜...你们看着想吃什么?”灼言拿着菜单看了半晌,一言难尽。 “爆炒兔肝...小鸡炖土豆...油焖毛鼠条...鼠干米线...小鼠炖大鹅” 季盏读了一遍菜单,并没什么食欲,主要是菜名下还有手绘的菜图...想起来刚刚入客栈门口挂的不是地瓜干,是地鼠干...季盏将菜单给了湑濡殽,湑濡殽不想看,给了白寔。白寔看了一眼,往后翻是自己刚刚吃过的点心...呕... 四人拢共点了一份小鸡炖土豆,将就着吃了,便各自回房休息。季盏可在房间中坐不住,挥舞了几下九舟云浪,一把剑为什么要裹着白绸可真的是一点也想不通。湑濡殽正独坐房中,立窗前握着一卷竹简发愣。 午后风雪小了许多,湑濡殽打开窗,楼下几只小狐狸幼崽正在小院唯一一颗玉兰树下嬉戏,这玉兰树寒冬腊月的竟也开了花。 湑濡殽卧坐在窗前,依着以前的习惯翻看起竹简,看了一会儿眼睛有些疲惫了,抬头,窗前竟探进一枝雪白晶莹的玉兰花,羞羞的掖着花苞。 这枝玉兰花竟开到了窗前,湑濡殽有些惊讶,垂手拨动玉兰花的花瓣。想不到窗外冒出季盏扑红的脸,季盏拿着那枝玉兰花从窗外翻进来,“等了好久,你终于抬头看我了。”季盏笑了,明眸皓齿,将玉兰花递给湑濡殽。 “你好好的等在外面做什么?”湑濡殽接过玉兰花,垂首看了一眼,两个人独处一室竟安静的很。“谢谢你救了我。”季盏一愣,“什么救不救的。”湑濡殽看着季盏一脸茫然的表情,笑了,拍落他肩头的雪,“潇阳观,万极境潭,都是你。” 季盏眉目低沉下来,这两件事都是因为自己才让湑濡殽受苦的,哪承受的起这番感谢。“是你救了我。”一直以来,季盏走过的风霜雪雨,都是湑濡殽支撑他熬过来的。 “说到这,我以前还受过你爹的恩惠呢。”季盏想起来湑濡殽第一次到潇阳观的时候愣愣的和自己打招呼,青涩的自我介绍。虽然幼时就见过一面,后来次次重逢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湑濡殽。 湑濡殽被季盏这话说的有些愣神,和我爹有什么关系..季盏又摸了摸湑濡殽的头发,像个哥哥一样靠在湑濡殽身边。湑濡殽突然不知道季盏,不,寐席烟对自己的是哪方面的感情了。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湑濡殽。”季盏突然开口,垂首看坐着的湑濡殽,他的表情有些错愕。“以前和你说过很多玩笑话,唯独这句永远保真。”湑濡殽只觉得熟悉,这句话季盏说过不止两遍了吧... “好歹我也是个修行刻苦的准观主,以后飞升了我来保护你!”湑濡殽起身拍了拍季盏的肩膀,一双大眼放出自信的光芒。季盏笑了,“能者多劳,我们以后相互扶持。” 过了一夜,四人启程,继续赶路。季盏的九指疏瞑扣一直闪个不停,晃了晃,万里云涯从里面蹦了出来。“忘了它是北方的神兽了,许久未见雪,估计心里痒痒。”灼言笑了,万里云涯的绒毛一颤,在雪地打滚,绕着四人疯跑。 这大狗倒还挺可爱的,湑濡殽心想,伸手先摸它的头,万里云涯竟主动贴过来,只是有些猛,被顶了一下,季盏拉住半摔的湑濡殽。 “那是什么?”白寔见前面雾气蒙蒙,隐约一座高楼。“那是狐城的关口,潭月神楼。”灼言道,便让季盏收起万里云涯,“此处应有狐族巫部的警戒,我们小心点,不要得罪别人。” 传说狐巫天生内具通天之力,灵力仅次影珽,是六洲第二有名的占卜之族。 “几位大人就是殿下邀请游玩本境的贵客吧。”前面来了一身材高挑,气质阴柔的公子,果然狐族庶民与贵族的体型气质如此不同。这公子一看就是朝中贵人。 四人行揖礼,“不必客气,在下是潭月神楼的小巫士,唤我凉月便好。”那公子眉慈善目,神色在季盏脸上停留下来,季盏竟然看他有几分眼熟。 领着他们到了狐宫大殿,暮帝悲风走了出来,着一红袍外衫,十分随意。“几位远道而来,赶紧坐,来人上酒上菜。”四人也笑迎着落座下来,“凉月愣着干嘛,倒酒!”暮帝拉扯过凉月,这关系看着可不像帝与臣,像夫与妾。 白寔暗笑了一声,被灼言瞪了一眼,止住不敢再笑了。“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暮帝一改婚宴上的纨绔,倒变得豁达起来。“我们青丘多名胜古迹,仙山药草,几位这几日不着急回去,大可多留..十天半个月几年..” 见暮帝有些结巴了,灼言浅笑,“既然来了,就开门见山吧,我们大人也清楚殿下此刻的境地。从明暗来看,我们会尽力助殿下守住土地的。”暮帝悲风重重拍了拍膝盖,“早闻灼大人是灵帝的左膀右臂,今日看来,名不虚传!” 见狐族人都一袭青衣白腰环,湑濡殽仔细考量着狐族的人文风情,地域文化。季盏看他如此出神,“湑先生也想试一试狐风袍子?” 暮帝见他们嬉戏打闹,赶紧让凉月派人去拿新的狐袍来,“小兄弟说的有道理,入乡随俗,是应该穿我们狐袍游玩的哈哈哈哈”暮帝笑道,朝一言难尽的灼言摆了摆手。 几人一同去外殿的厢房,行李已经让暮帝的人整理好了,装饰颇有一番风味。后院的风格清丽,不落雪便是满园桃色,落雪便是满枝梨花。 白寔已经换好青袍在院子里赏花了,季盏也慢悠悠走了过来。“你这垂耳银发倒也有几分像狐族的人了。”季盏端详着,狐族的美色可是六洲名不虚传的。这白寔的长相怎么说也是倾国倾城的美男子了,英姿飒爽的,若是个君王,怎么说也不会输给瑶皇长墨... “你在想什么呢!”白寔眉头一皱,盯着季盏。“没啥。”季盏识趣的转身趴在池塘的围栏上,几条绯色鲤鱼正欢快地游动着,明天若是下雪这些鱼该去哪呢? “小白菜!两颗小白菜!哈哈”湑濡殽也着青袍踱步过来,同样的衣服,季盏穿就是松松垮垮,湑濡殽穿就是服帖有致。银白的发色加上青色的狐袍确实有一丁点像一株白菜。 “管管你家的。”白寔无奈,靠在栏杆上不为所动。季盏愣住了,什么我家的...湑濡殽并没听清,走近了故意揉乱季盏的头发又跑远了,正诧异季盏怎么还没上前来“报复” 季盏突然笑了一下,回头面向白寔,“知道是我家的就好。” 灼言走了过来,他也穿了狐袍,一身仙气的模样。“你们不要玩脱了,我们还是有任务在身的。刚刚服侍我们的凉月,是潭月神楼的大弟子,不知为何听暮帝差遣,我们要小心行事,以防他们有何私心。” 众人点了点头,“也是,他们说邀请我们的目的...感觉并没有这么简单。”季盏回想起凉月注视自己的目光,深沉而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