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湑顷!臭小子又到哪去了!” 湑霄怒气冲天像是有什么大事。 大清早湑顷就起去私厢,却发现小狐狸不见了!私厢被翻的乱七八糟,“是哪个混蛋来过!”湑顷大怒,若不是有什么小人想陷害他.. “湑顷!我倒计时三秒,你再不出现,你的小狐狸就要在我手里灰飞..” 湑霄手中蜷缩的小白狐被一闪灵光猛然躲过,湑顷在湑霄身后将小白狐藏进袖子,“我有时是真的很讨厌你,湑霄。” “我要查出是哪个混蛋私自入本小爷的私厢,夺我的东西!”湑顷阴沉着脸。“是我湑霄亲自翻的!你能不能不要再冥顽不灵了!你一天天都在干些什么!外面瞑眸邪族作乱,没痛到你头上都不算伤吗!”湑霄怒劝道,父尊身体不便,本就有大量观事急需处理,大早上被人私报还交上来一只小白狐狸,湑霄气的脑袋都要炸了。 “这赤眉白狐务必要处理,你同我去父尊的府堂!”湑霄早知道湑顷不愿意,特意用了灵绳法宝捆住湑顷将他拉扯到父尊面前。父尊正与众长老开早会,众目睽睽,真是一点颜面也不给湑顷留。“我不给你脸面?你怎么不想想平日里丢我的脸面!跪下!”湑漉庭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气的直咳喘。 “交出来!” “不交!” ..二人重复好一番,湑漉庭在众长老面前竟然叫不动自己的儿子? “给他上刑!硬骨头是吧!硬骨头硬的过你老子!”湑顷紧捂袖口,低头跪坐一声不响。那藤鞭噼里啪啦地飞舞在他肩头,刮破衣服的声音沙沙作响,想不到湑顷没动,袖子里的小狐狸竟然自己跑出来了。吭哧吭哧地在湑顷身边哀嚎。 湑顷想捡回来,伸出手被湑漉庭一鞭子打开,湑漉庭捡起那小白狐狸,这狐狸..非比寻常..湑顷伸回火辣辣的手掌,被打的趴跪在道毯上。“这是妖物!并非狐狸那么简单!它体内有两股力量,绝对不能留在观中!更不能存于人间!”湑漉庭这话的意思,是要对湑顷的“孩子”赶尽杀绝,先前湑漉庭就害死了湑顷养的小乌龟小山雀小猎猫... “你敢伤它,我就!我就自刎!”湑顷嘶吼道,这湑漉庭也了解自己孩子的性格,之前湑顷就把自己吊在歪脖子树上面色铁青...这种蠢事他是真干的出来...一个人真的要死,阎王爷也不一定拦得住他。“除非..你带它去神熏池净化妖气。”既然有商量的余地那刚刚还扯着嗓子喊写什么玩意儿。 “行。”湑顷答应了,大家只知道神熏池能净化,并不知道这所谓的净化只是推迟妖力生长一段时间。“可它究竟是妖..”湑漉庭放开这小白狐狸,还给湑顷。那股力量让湑漉庭感觉熟悉..他年轻时候好像也接触过这种妖力..但是如今体衰已经记不得是什么妖力了。 “你赶紧去吧。”湑漉庭摆摆手,“是,父尊。”湑顷收好小白狐,连夜收拾包袱,拉着一匹白马便向着地图上遥远的北方神熏山去了。 飞马入了紫藤林,竟有一年轻和尚拦住他的去路。 “你挡我道了。”湑顷好不耐烦,这和尚浓眉大眼,持一金长杖定立马前,“施主身上有妖气,此妖气不简单,贫僧已追逐数月,终于等到这妖气显世。” “还用你说?老子就是带它去神熏池净化妖气的。”湑顷勒住马绳停顿下来,“怎么?看不出我是个道士?!”这湑顷衣着随意,不仔细真的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名门正派的道士。“..可是..师父让我务必亲手解决了这妖物,除天下之患。”和尚摸不着头脑。 “关我何事。起开!”湑顷在观中娇纵惯了,出来也难免脾气急躁。二人纠缠一番,湑顷叹气,“综合一下,你随我一同去神熏池净化这小妖物,我们都是亲手解决,各自交差,如何?” “好。” 二人便一同上路了,途中小白狐狸又偷跑出来,和尚释焕见他们关系如此亲密,有些困惑。释焕第一次出山,并不知人与人或妖该如何相处,“吃鱼吗?”释焕试探道,“小阿盏吃不吃鱼呀~”湑顷摆弄小阿盏的小手,“糖糖..” 释焕有些惊讶,会化形的妖怪一般都是灵性极强的妖怪,这小妖果然不一般。“臭和尚,你在想什么呢!我儿子想吃鱼!”湑顷叫嚣着,明明昨天遇到树妖被挂着求着自己大喊释焕大爷,今天就改口臭和尚了。唉,这人也太难琢磨了。 释焕递过烤鱼,“这么香,看着你昨天救我的份上,姑且让你也当小阿盏的爹吧!”湑顷倚坐在枯树桩子旁,“不过我是顷爹,你是焕爹,你不听话,就把你换了。哈哈哈..” 这道士不仅自大,还十分的幼稚。释焕想着笑了笑,想不到眉目清秀,仪表堂堂的小公子是这副性格,竟有些跳脱可爱。夜里轮到湑顷守夜,他握着剑将小阿盏抱给释焕,小阿盏窝在释焕怀里鼾声渐起。 不远草丛有动静,湑顷正打瞌睡,并没发现草丛缝隙探出来闪着绿光的眼睛。竟是万恶不赦的穷奇,早闻神熏山的必经之路翼望山上多凶猛野兽,想不到竟如此激进。湑顷刚睁眼,那穷奇迎面扑来,他反应快一个弯腰,穷奇的利爪撕破了他后背的道服。湑顷无奈,索性扯下破烂的残衣。 待释焕起来时只看见湑顷裸露着矫健的上半身,一头雄壮的白虎在他腿间绕了一圈,跃入丛林无踪影。“你左肩的图案是什么?”释焕得知有凶兽穷奇后倒吸一口凉气,这小道士武功竟然如此了得,没有受伤。“嗯?看不出来吗虎头虎身阿”湑顷附身拾起破烂衣裳,左手手掌缠了一圈丝带。 “被一些鞭伤模糊住了”释焕回应着拿过湑顷的上衣,“我自幼在寺中修炼打磨,衣服老是破都是自己缝的,给我吧,我会。” 湑顷有些惊讶,“小和尚倒是挺厉害,有你这爹倒是小阿盏的福气了。”小阿盏被裹在释焕怀里还没有醒,他们打算启程。 湑顷拉来马,“这次你坐着缝衣服,我牵马。”二人就这样安静地行了一段时间。 “我爹说我这脾气取不到媳妇。”湑顷突然开口来这么一句,他口中的取妻在道观里应叫做双修,不过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湑顷也懒得改口。 “和尚不娶妻。” 释焕缝好了衣服,针线紧密倒也算过得去。 “那我们凑合着过吧!搭伴修炼如何?”这湑顷胡乱一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出个什么话来,“你修你的佛法,我修我的道法,我们朝起暮息,合乎情理。” “...”释焕不语。 “你就说你喜不喜欢我吧!” 这话一出,山鸟惊飞,鸦雀无声。释焕直接愣住,看着湑顷接过上衣胡乱套在身上,完全穿反了。大抵是喝醉了才能说出这种胡话来,荒郊野岭的他上哪喝的酒? 释焕只好抱着小阿盏下马,让昏昏欲睡的湑顷上马休息。 眼看一年过去,小阿盏也从神熏池出来了,二人再玩的好,也不得不分道扬镳。“听说你那崇明寺离我旃屹门不远,有空书信联系,急事上门找我。”湑顷到最后还是一脸嬉笑,这释焕竟有些舍不得了,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默不语。 后来释焕回到寺中,与湑顷也少有书信,再后来方丈圆寂,释焕成为一寺之长。 湑顷回到旃屹门,父尊湑漉庭已病重,“为父,时日不多矣...”湑霄为父尊倒了一杯良药,“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青枫观被瞑眸邪族的恶徒血洗,瑶华一人茕茕孑立,吾门也受妖族重伤。我身子已经差不多了,可父尊...” 湑顷不敢相信,重重跪在父尊与大哥身前。 “爹...!” ... 某日春和日丽,有人叩门。 “施主..”释焕刚开口,眼前是亭亭玉立的年轻男子,牵着一白毛孩子。 “释焕,好久不见。” 湑顷语气不似从前,变得稳重了许多,一阵寒暄后,湑顷忽然握住释焕的手。“我若是以前说过什么胡话,多有得罪。如今我旃屹门被妖族重创,父尊大哥深受重伤。为联合青枫道门之力,我答应了取瑶华为妻。”阿盏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好久不见释焕,一个劲儿挤到他怀里,“我知道了,阿盏交给我。” 释焕抱着阿盏目送湑顷离开,心里别有一番滋味,湑顷取妻同自己有何关系,何必如此缄默。释焕眼中一层薄泪,摸了摸小阿盏的头,“阿盏爱吃糖,我去给你找糖来。” 湑顷大婚之日,人群在观中来来往往,他恍惚中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过,想再追探却片刻消失不见。 湑顷想找,但还是停住了,来看过一眼也好。 这一眼的光阴里,红绸为你而着。 ...再看已是数年,阿盏也长高了一些,不过只会咿呀作语。释焕接到一份喜帖,是湑顷第二个孩子的满月酒。回想他第一个孩子出生时释焕正带着小阿盏云游四海,回来落下一些难以医治的疾病。许久未见了正好此次见上一面,再见也难。 “小阿盏..”湑顷接过阿盏,旁边跑来一蓝发幼童,和阿盏差不多高。 “这是大儿阿殽。叫伯伯好”阿殽乖巧懂事,问候过释焕便拉住小阿盏的手,想同他一起玩闹。小阿盏看着阿殽, “糖糖...” “我不叫糖糖。”阿殽回答。湑顷笑了,没想到阿盏长这么大还是不会说话。 “他看见喜欢的东西都叫糖糖。”释焕叹气,“我此次又得出远门一趟,不适合再带着小阿盏...” 湑顷点了点头,释焕其实是因为病重无法再照顾阿盏,“让阿殽陪小阿盏玩闹,二人一起修道。”湑顷挥手让阿殽带阿盏去院子里玩。“我封住了阿盏体内的力量,也分离了那小白狐出来,白狐极其虚弱,我将它存放在阿盏脖子的玉坠里,阿盏可以在道观里好好的,不会再长白头发,露白耳朵出来。”释焕说毕,看了湑顷最后一眼便要告辞。 湑顷脸上留了胡子,释焕眼窝深陷,咳嗽离去。日月如梭,二人都已不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而后,妖龙攻陷旃屹门,中年的湑霄不愿离去,一人守观。 “你快走!我无妻无儿,无所牵挂,我不能置旃屹于水火之间!”湑霄推开湑顷,让他带着众弟子撤退,湑顷看着大哥被妖龙侵蚀却无能为力。 “大哥...”湑顷嘶喊道, 年少不知大哥好,以后想叫大哥,湑霄再也听不到了.. 逃亡途中强遇追杀。一场腥风血雨之后旃屹门灭。湑顷夫妇阵亡,阿殽不知所踪。 阿盏一直留于观内,被湑顷藏在地下室。 一年后江湖中潇阳道盛行。旃屹遗址改名换姓,重开道观为潇阳堂旃屹观,潇阳观收留原弟子广纳新弟子。阿盏被人发现也改名换姓留了下来。 改成什么来着? 寐席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