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梓溪观察着这个寨子,发现这个寨子不算大,男人也没几个,多是女人和小孩,寨里的人也挺和善的,见到生人都是笑脸相迎,这里实在太不像土匪窝了,就他们这么点兵力想靠打家劫舍过活有点困难。 宁梓溪转到一座草屋前,停下了脚步,一阵药香从草屋里飘出,淡淡的很好闻,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宁梓溪因为经常给祖母熬药,对药味很敏感,一靠近这间屋子就闻到了。 宁梓溪轻轻推开门,循着药香看到简陋的床榻上躺着一个白须老人,老人面色蜡黄,眼窝凹陷,看样子是得了重病。老人床榻边煎药的小火炉烧的正旺,一个身着粗布麻衣扎着两股麻花辫的美丽姑娘守在床边,昏昏欲睡。 煎药的瓦罐盖子被沸腾的水冲击着发出“哒哒”声,热气从缝隙中蹿出,见那姑娘没有反应,宁梓溪走上前扯了旁边的粗布包裹着药罐子,将煎好的药倒入碗中。 这时一双干净洁白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宁梓溪转头看向那双手的主人,浅浅一笑,“药好了。” 小姑娘瞧着应该比宁梓溪要小上一两岁,眼神纯净无害,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很可爱。“谢谢,我的耳朵不太好,让您见笑了。”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和她人一样透着甜。 宁梓溪将药碗递给她,音量大了几分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看着眼前人卖力说话的神情哼哧一笑,“你不用大声说话,我会唇语,我能看得懂你说什么。”闻言,宁梓溪面色一红有些尴尬,接着又听小姑娘说:“我叫阿朵,你是谁呀?” 阿朵,名字很好听。 “我是宁玉,是王珏的属下,就是你们那个三当家。” 阿朵点点头,“我知道他。” 宁梓溪在阿朵那待了一个下午,和阿朵熟络起来,也从阿朵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个寨子的事。 飓风寨的孟氏兄弟俩在寨子里的人心中是大英雄,他们救济了很多像阿朵一样无家可归的人,病弱的妇孺能在这儿得到庇护。孟氏兄弟打劫只针对富人,且只求财从不害命。这天下的安稳太平是相对于富人而言的,世间的疾苦上位者们看不到。 阿朵说了很多,宁梓溪心中对孟氏兄弟肃然起敬。同时,她心里也对阿朵所描述的人间感到震撼,那是她所不了解的,也从没见过的世界。她是万安侯府的小姐,一出生便锦衣玉食,从不知不过一两银子的药钱就能毁了一个家。即便后来随祖母到凌云山清修也从未有过这般感受,一两银子于她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原来,她从不知这世间疾苦。 阿朵家本是医学世家,后来家道中落,家里人得了怪病,可怜医者却不能自医,如今只剩下她和爷爷相依为命,后来孟融收留了他们,阿朵的耳朵也是为了给她爷爷治病误食了毒草才坏了的。 宁梓溪起先觉得阿朵可怜,后又觉得阿朵很坚强,这么坚韧的姑娘不该生活在这,她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阿朵,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你愿意跟我离开这吗?”宁梓溪有些期盼,她希望阿朵能跟自己走。 阿朵摇摇头,“爷爷喜欢这里,爷爷在哪,阿朵就在哪,对不起宁大哥。”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宁梓溪不肯放弃,“没关系,你再考虑考虑,我们还要在这住几日,我走之前你在告诉我答案。” 来到飓风寨的第二日,宁梓溪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丹青。 丹青自从皇帝金殿宣召后便一直浒山,摸清了浒山的山势地脉及所有的山路出口,浒山除了飓风寨,还有大大小小十余个不同规模的寨子,那些山匪可不似孟氏兄弟良善,打家劫舍谋财害命无恶不作。 对这次的浒山剿匪,齐樾泽已准备了许久。昨日他同孟老大表明了身份,并承诺会放过飓风寨,给寨子里的人提供赚钱的门路,并为孩子们修建学堂,于是孟融答应帮齐樾泽剿匪。 齐樾泽当即下令,随丹青一直潜藏在山林之中的三千精锐立刻出动,不过五日,便剿灭了除飓风寨外其余的所有山寨。 “这回飓风寨在浒山就是最大的山寨了。”回程的路上林尽染玩笑道。 成功剿灭了土匪窝,大家都很高兴,特别是丹英又见到丹青了有些激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齐樾泽注意到宁梓溪情绪不高,他大概能猜到七八分她为什么不高兴,“阿玉,相遇即是缘分,但人各有命,很多事莫要强求。” 宁梓溪不是不明白,她只是觉得像阿朵那样干净纯洁的人,应该活的更好一点才对。 “齐樾泽,你说这天下算太平吗?”宁梓溪问。 “要想实现真正的天下太平很难,但是阿玉,我会努力去做的。” 这是齐樾泽第一次对她没有以孤自称,这句话就像是一句承诺,而宁梓溪就是承诺的见证者。宁梓溪毫无由来的相信齐樾泽,相信他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