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怪一事了结,马宗义便去纯玉真人房间详谈以后之事。 “师弟,这次回来我有要事与你相商。是关于玉修教的?” “玉修教?师兄可说的是最近几年兴盛的教派。” “哦,师弟日居观中,居然也知道玉修教。” 纯玉真人苦笑道“实不相瞒,咱们这儿已经有一些玉修教的信徒了。前些年这教派在此处传播教义。只是这里地处偏僻,那些传播教义的教徒来过几次就不再来了。倒是这里信奉该教的百姓十分向往教宗圣地,有几个人居然远走他乡,非要去拜会那教主以示虔诚。我有听过他们的教义宗旨,不过是积善行德,因果轮回之言,并没有什么不妥。” 马宗义冷哼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教主到底是谁?” “哦?听师兄的意思,知道这玉修教的教主?” “嗯,不错,正是我之前那个徒弟,如乾!” “如乾?”纯玉真人不敢相信“我虽未见过你的大徒弟,但是之前你与我通信说过此人,说他狡诈刁滑,心思深沉。一般人难以猜透他的想法。所以你才与他断了师徒缘分。只是没想到多年以后,他居然成了玉修教的教主。” “是呀,他那样的人当了教主,这个教派又能做什么好事了?” 纯玉真人思索片刻便问道“师兄预备怎么办?” “我准备去见见如乾,若是可以,自然将他收服,不然,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成了他教派的亡魂。” “他到底曾是你徒弟,你去捉他也是正理。不过,这玉修教教徒到底多少?如今他们奉的宗门又居何处呢?” 接着马宗义便把他近几年打听玉修教之事一一告知了纯玉真人。原来这玉修教如今教众上万,底下五个执令使者之外,许多贾商富豪江湖豪杰也是教派的拥趸。可以说玉修教教众势力非同小可。另外,这玉修教教宗建在隐蔽的沙洲之中,沙洲附近的百姓都是玉修教虔诚的信徒,听说如乾在那里达到了振臂一呼,四周皆应的地步。 “如此说来,师兄去沙洲擒拿那逆徒岂不是十分危险。” “危险又如何?是我种的因,自然该我承担这果。不过你也别担心,除了那五个执令使者之外,其他都是乌合之众。我打探过这五个使者,其中两人还算是高手,其他几人都是徒有其名,法力低微,不值一提。” “师兄切勿大意呀~到底是人多势众。不如我带上如风与你一起去沙洲如何?” 马宗义摆了摆手“不,这到底是我的过失,你还是在观中守候,毕竟这个道观是师尊的心血。若无你镇守,我总是不放心的。你别太过担心,自然有些道友会助我一臂之力的。不过在去沙洲之前,还有件要紧的事儿。” “师兄可说的是麟儿之事?” 马宗义点了点头“是,我受他爹娘所托,要为让他渡过大劫。现在麟儿快满十五岁了,这事儿可不能在拖了。” “师兄预备怎么办?” “我准备去柳城” 听得“柳城”二字,纯玉真人略带戏谑的口吻“师兄这是要去找故人呀!” 马宗义无奈咳嗽了两声来掩饰脸上的尴尬,哎,每次提到那人总要被自己师弟调侃一番。马宗义喝了一口茶,然后一本正经道“她的本事那么大,又有大神仙做靠山,自然能帮到麟儿。” 纯玉真人摸了摸胡子笑道“当然是为了麟儿,不然的话,师兄定会去哀牢山见其他故人呢” 听的“哀牢山”三个字,马宗义刚喝进的茶水顿时吐了出来。 看见自己师兄吃瘪,纯玉真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马宗义没好气地看着自己师弟,忍不住叹气,果然年少不该惹出风流债,老了还要被自己师弟笑话,真是悔不该呀~ 不过一提到哀牢山马宗义便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呢?” 这时纯玉真人又问道“那麟儿大劫之事若结了,师兄怎么安排麟儿呢” 马宗义想了一会儿便说“他家唯他一个孩子,我自然不会让他涉险,至于沙洲一行,我想好了,就让吴灵辉以及柳城那位一同前行即可。到时候我会让麟儿回道观之中,若我事成回来,我会将我毕生所学教与他,若是不测,师弟,我这一脉就靠你呢。” 纯玉真人脸色平静,微微点头“师兄放心去吧!不知你何时启程?” “我想明日启程,或许能绕道去哀牢山,见见故人” 纯玉真人听出马宗义对沙洲之行把握不大,话语颇有临终之言的意味。纯玉真人与马宗义相处多年,知道他的性格,听得他如此之话,便知道那如乾如今不太好对付。他想到出言阻止,但他也明白如乾一直是师兄心中的一根刺。当初师兄收下如乾一年之后便亲赐其道号,乾则为天,此道号大有深意。而后师兄又对其苦心教授,没想到最后换来的是背叛。原本性格洒脱的师兄也因此闭关多年来休整自身。而面对徒弟的背叛,师兄仍因多年情分放他一条生路,没想到现在这人成了祸害,纯玉真人知道马宗义在自责当初的选择,若不是没收下这个徒弟,若不是当年心狠一点,或许就不会有如今后果,所以纯玉真人明白师兄去沙洲的迫切之情。接着纯玉真人长叹一声道“师兄别说这么丧气的话,当年你踏平凤鸣山,勇闯琼琚岛,可是风头无量,放眼整个道界,与你匹敌的屈指可数” 马宗义抚着胡须仰头大笑“昔年旧事,好了,我得去告知麟儿去柳城之事了” 翌日,马宗义仍是原来装束站在道观门前,他看着上面镌刻得三个大字,一旁站着得马麟儿看马宗义如此出神,便问道“师父怎么看的如此出神?是有什么心事?” 马宗义淡然一笑“无事”然后转头问马麟儿“东西可都妥当呢?” 马麟儿灿然一笑“放心吧师父,我都是收拾好了,不过,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柳城” 马宗义拍了拍马麟儿的肩膀“是为了帮你度过大劫” “大劫”马麟儿一直在修行,要不是马宗义提其大劫之事,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见师父对自己大事如此上心,马麟儿十分开心“师父是说,去柳城帮我度过十六岁的大劫” 马宗义点了点头“是呀,等你大劫一过,我就派人将你送回观中,让纯玉真人好好教导你” 马麟儿微微皱眉“那师父呢?” 马宗义没有说出自己要去沙洲只是回答道“师父另有其他事情,好了咱们也要启程了,你去跟澄明他们好好道别吧” 马麟儿听完马宗义的吩咐,进去给纯玉真人以及澄明等人一一拜别,接着二人便开始踏上去柳城旅途。 原本马宗义打算先去哀牢山,但是在岔路口时,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换了方向,直接朝柳城出发。 柳城在北方,天寒地干,出发的时候已经深秋,经过几十天的赶路,达到柳城时两人早就换上了棉袄。 “师父,这个地方可真冷呀~”马麟儿不时朝手心哈着气 “这里确实有些冷,到了隆冬就更冷了。”马宗义扯了扯身上的棉袄说道。 两人刚好走到柳城中,只见有一个腆着大圆肚的男人穿着皮衣锦服对着一壮汉点头哈腰。 “多谢,多谢!” 壮汉身高七尺,体壮身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他摸了摸后脑勺,哈哈大笑起来,给人一种十分憨厚的样子。 接着壮汉摆摆手“没事儿,下次遇见这茬你只管来找孙佑风就是了。”说完便流行阔步转身离去。 这时,一旁的马宗义也紧随其后,马麟儿虽不知其意,但也跟在马宗义身后。 两人跟到才一夹壁处,发现那壮汉不知踪影。马麟儿询问道“师父,那人好像不见了。” 话音刚落就见壮汉从后面走来,马麟儿明明记得这人在前面,怎么突然有跑到自己后面。 其实壮汉早在与人分别就察觉马宗义二人似乎在跟踪自己,为怕打草惊蛇,他试探性地朝这夹壁处走,然后利用功夫翻过夹壁从后面包抄过来。果不其然,发现这两人真的在跟踪自己。 “二位到底什么来头,跟着我干什么?我与二位似乎没打过照面吧!” 壮汉问的这句话,也是马麟儿所想。 他好奇的看了看师父,只见马宗义摸了摸胡子,笑道“哈哈哈哈,我不过是仰慕你们孙家的功夫,想较量一番而已” 孙佑风明白过来眼前之人不过是想找孙家的麻烦而已,他脸色一变,右掌一推,只见一股蓝火朝马宗义迎面扑来,马宗义微微一笑,右手两指一点,那股火焰立刻消失不见。 孙佑风惊骇眼前人的功夫,刚才那些虽是请神结束之后剩下一点余火,但法术低微之人是不可能接下这神火的。看来这老头道行应该不低,孙佑风想着。 这时马宗义双手画乾坤,快速念决,一股疾风向孙佑风扑去,孙佑风顿时用力踏地,运用双掌接下,奈何这股劲风风力太强,一下将自己推出去几米远。 马宗义笑着走上前几步,“让你瞧瞧我的神火吧~”他并指默念请神咒,身边立刻聚了五株火苗,火苗随着他大手一挥朝孙佑风飞了过去。 孙佑风看出眼前人法力在自己之上,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赶忙使出轻功朝自家奔去。 孙佑风的轻功不弱,不一会儿就跑回自家门前,他赶忙打开门朝绕过堂屋,朝偏屋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娘,娘,救我。” 这时,屋内传来一个老弱的声音“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只见一个顶着纯银白头发,穿着青布衣,外罩花棉袄的老婆婆从里屋缓缓出来,孙佑风张大嘴巴,委屈巴巴地躲在老婆婆身后。 她无奈摇了摇头,看着飞来的五株火焰,随意挥动了一下衣袖,火焰便消失不见。 “哼,你这个老不死的,这么多年不见,居然欺负我儿子。”老婆婆大声地喊着。 这时马宗义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三娘,多年不见。勿怪勿怪。” 孙三娘微微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马宗义“勿怪?哼,我看你是想报当年之仇吧” 马宗义赶忙摆手“什么报仇,我不过是想试试你儿子的功夫罢了。你我当年之事,早就过去了” “娘,这人你认识呀~”孙佑风赶紧擦了擦眼泪,看着一旁的孙三娘问道。 孙三娘点了点头“嗯,当年你还小,他还抱过你呢。若论辈分,你叫他一声师叔也可。” 孙佑风这才明白马宗义的身份,走上前微微抱拳“见过师叔” 马宗义点了点头“好了好了,我刚才不过和你玩笑一下,我以前抱你你就哭,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你爱哭的毛病还是没改。” 孙佑风摸了摸脑袋憨厚一笑“没办法,脾气是改不了了。师叔进屋吧。”于是一行人便进了屋子。 马麟儿仔细打量着房子,这里是孙三娘婆婆的小屋子,外面是见客的,里面就是她寝卧。马麟儿发现这里的床很有意思,跟自家木床不一样,这里居然是睡石头床,说是叫炕。 孙三娘盘着腿坐在炕上,马宗义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而孙佑风与马麟儿则站在一旁 “你这次来找我做什么,”孙三娘是个直爽性子的人,毕竟马宗义不会没事儿来找自己。 她微微将目光扫向马麟儿,看了一会儿又道“哼,你带这个有命生无命养的家伙来干嘛?你该不会又是来麻烦我的吧” 马宗义知道孙三娘看相之术厉害,所以也就没什么隐瞒“这次来就是想让我徒弟学功夫的……”还没等马宗义继续说下去,孙三娘便出手制止了“好了好了,我就说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猜,你是想让你徒弟进我们门下,然后借用狐仙的仙寿给他续命吧。” “三娘真是我知音人呀~”马宗义摸了摸胡子笑呵呵道 孙三娘哼了一声“什么知音人!那个哀牢山的才是你知音人吧”说完孙三娘白了一眼马宗义。 马宗义脸色略微尴尬,咳嗽了两声才小声道“小辈都在呢” 孙三娘正襟危坐然后指着马麟儿对着孙佑风道“佑风,你带着这个小孩儿出去玩吧。我有事儿和你师叔商量。” 孙佑风一向孝道,孙三娘有令哪敢不从。 见两个小辈离开,孙三娘托着茶杯斜眼看着马宗义“咱们多少年没见呢?” “上次是在佑风五岁的时候来过,这么算来,咱们也有五十年没见面呢”接着马宗义微微叹气道“想不到眨眼之间就过了这么多年了呀~” 孙三娘听得马宗义如此伤春悲秋之言,也添了几分伤感“是呀,人生须臾,真怕这一次见面就是最后一面。” 马宗义知道孙三娘不是个多愁善感之人,如今说出这些话,以为她有什么大碍,便旁敲侧击说道“你我都是修道之人,不会拘泥寿数长短,你好好端端说这样的话干什么。” 孙三娘白了一眼马宗义“哼,我唐唐黑老太,长眉大仙的大护法,还会怕寿数。我只是——” 说道这里孙三娘并不想往下说,只是略看了一眼马宗义换了新的话题“对了,刚才你说让你那个小徒弟入我门下。” “是呀,你也看得出,他是个修道的好苗子。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吗” “要入我门,你也是知道的,不是我说了算,得那几位仙人说了算才行。看在你我交情上,我就让那小孩试炼一番,若得哪位仙人首肯,我倒是不介意再多个弟子。” “你能让他试炼,就算是帮了大忙。事不宜迟,咱们今晚就试炼如何?” 孙三娘点了点头。 而此时在门外偷听的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孙佑风是个孝顺人,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娘跟马宗义有些说不清的关系,所以只好选择躲在门口偷听,想知道这老头子到底跟自己娘有什么关系,而马麟儿有何尝不是八卦之人,什么哀牢山,什么当年之事,他很想了解师父曾经的经历。于是也跟在孙佑风后面偷听。只是没想到两人偷听半天也没听见有用的信息, 孙佑风一下将马麟儿双手扒拉开,然后用一中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指着马麟儿道“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偷听。” 马麟儿顿时觉得眼前这个憨厚的大叔有颇点州官放火的意思“大叔。明明是你先偷听的” 孙佑风清了清嗓子将脸凑近到马麟儿面前“我那不是偷听,我是担心我娘和你师父有什么吩咐,所以才站近了些” 马麟儿看着眼前满脸严肃的大叔反问道“可是,你耳朵都贴在窗户上了?” 见马麟儿不上当,孙佑风准备来个爱的教育,这时门突然打开,原来是自己老娘还有马宗义谈完话出来了。 孙佑风赶紧换了原本威严的样子,一脸崇敬地看着自己的老娘。 孙佑风是孙三娘幼子,性格敦厚老实,练功勤勉,功夫比其他几个儿子都高。孙佑风自小孱弱,孙三娘便格外关注这个孩子,这也造成了幼子十分依赖自己。孙三娘到底是女人,见儿子如此孝顺亲厚自己,心里也格外疼惜小儿子这一脉。于是,其他几个孩子都已成家立业,出去安门立户,独独留下孙佑风在身边。其他几个孩子对于自己娘亲格外疼惜幼弟也不在意,毕竟论功夫论孝心,他们都自愧不如。 “佑风,你去准备试炼的东西吧!今天晚上,马麟儿进行试炼。” “是,娘” 孙佑风得令立刻跑去准备,这时马宗义走到马麟儿身旁道“你无需担心,只需尊从内心即可。为师相信你。” 见师父如此信任,马麟儿更是下定决心要试炼成功,这样才不会辜负师父的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