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欢沉沉叹气。 手中有精纯到极点的能量缓缓弥散,一朵花的虚影在身后缓缓摇曳生姿。 佛花优昙,生自天道深处,无色天佛祖护持千年方才盛放,凝结了不知多少年的日月精华,得此蕴养多年,底蕴深厚。 似乎她是无所不能的。 似乎她什么都能做到。 怎么可能呢? 白清梧犹豫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夏欢以目光制止了。 她知道白清梧想说什么,可那太多余了。 她已经决定,那就不必再说。 白清梧只能咽下所有话,目光中盛满了担忧,静静看着夏欢动作,随时准备为她提供后手。 优昙花从花苞到盛放,所需的能量太过磅礴,甚至天地灵气都被调动,形成气旋,气旋最中央的灵气甚至浓郁到了可以化为雨滴的程度。 纯粹的佛法飞向四面八方,尤其是身后的这栋别墅与特别局的方向,是佛法最浓郁的地方。 夏欢盘坐起来,席地而坐,双手犹如拈花,双唇无声开合,一字字的佛经从她口中诵出。 佛经连接天地能量,引得天地震荡不休。 “这般大的动静……”白清梧是真的害怕,“希望不要引下什么不该引下的人……” 秦朗只是痴痴看着那朵优昙花,现在那朵花,就是他的所有希望。 优昙花连接着天地能量,感应着飞散出去的所有佛法。夏欢诵经,经文如同雪触烈阳一般消融在空气中,随即虚空荡起了水一样的波纹。 夏欢渐渐蹙眉,秦朗心惊胆战。 他现在就怕夏欢开口,他不确定最终的结果他是否能够接受。 一片片透明的碎片跨越虚空而来,一幕幕影像就这么清晰地呈现在了秦朗面前。 “还好。”夏欢松了口气,“这里就是他执念最深的地方,你就是他执念最深的人。”所以这里自然也是魂魄碎片最聚集的地方。 越来越多的魂魄碎片聚集过来,秦朗眼中热泪滚滚而落。 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刚到秦家时候的阿庭。 拘谨,局促,惶惑,忐忑…… 刚刚失去了父母的小孩子,乍然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紧紧抱住自己,竖起了满身的刺,抵触着外界所有事物,包括人。 是秦朗,温润如玉,是一个很温柔很贴心的大哥哥,慢慢地拉着他的手,把他从完全封闭的自我世界里带出来,带他领略外界的繁华热闹。 他在魂魄碎片中看到了从幼年到少年再到青年……一直到如今的秦庭。而不管是那个阶段,都有秦朗的身影:或前行的背影,或温柔的并肩,或柔和的侧脸……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在秦庭心中,是这么的重要吗? 重要到,他生命的所有,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秦朗,秦庭的心思,不过如此。”明昭叹着气,轻轻拍了拍秦朗的肩膀。 秦朗双肩抽动,泪水止不住落下。 他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从来没发现过自己在秦庭心中,居然占有这么大的分量…… “我是不是很蠢?”他问道。 “是!”明昭毫不客气,“身边人包括胡苗苗,都能看出来秦庭对你的心思,只有你,自始至终,甚至一心想要给他相亲。” 这些话如同刀子,一下又一下地扎进秦朗的心脏,鲜血淋漓,让他浑身战栗起来,疼的不能自己。 “我……”他声音怪异地颤抖着,脸庞不住地痉挛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他回来了。”夏欢双手结印,口中轻斥,“凝!” 一声出口,那些原本散乱的魂魄碎片,瞬间凝到了一起,一道身影缓缓成型! 正是秦庭! 半透明的身形,长袍窄袖,上绣有简单云纹。 这是他在大晋时期穿的衣服。 原来在他心中,最怀念的,还是大晋吗? 不,更准确来说,是大晋时期兄弟手足皆在的时候。 “秦庭……” 阿庭…… “进去!”夏欢手中印结再度变化,她的额头渗出了汗珠,血色刹那消失,脸色苍白。 纯粹到极点的佛之力从她手中源源不断地出现,身后优昙花摇曳生姿,为夏欢提供最为坚定的支持。 佛之力,可逆轮回,却要承担天道惩罚。 天际雷声隐现,乌云迅速聚集,大风从远处一路刮来,折断了路边花草,大树也为之折腰。 “欢欢!”明昭抬头望天,心中焦灼,“你可还能撑住?” 夏欢眨了眨眼睛,冷汗从睫毛上滴落,脸色愈发的苍白。 “姑娘,张嘴!”白清梧当机立断,一颗滚圆的莹白丹药落进她的口中。 丹药入口就化为了一道流光,暖洋洋的感觉从四肢百骸升起,原本失去的力量在被渐渐补充,又瞬间被抽取一空。 凝聚魂魄碎片只是个开始,最难的,是要把已经离体的魂魄压进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躯体内。 而这件事,只有身为佛女夏欢才能做到。 “天罚,要来了。”明昭抿唇,看了眼此刻脸色苍白的夏欢,她身边跪坐着殷殷期待的秦朗。 逆天而行,天罚降落。浮屠枪指天,滔天灵力滚滚而起,化作最坚实的护盾,坚定地笼罩在了夏欢身周。 幽紫沉雷,轰然落下! 九层浮屠塔再次浮现,直飞天际! “浮屠塔!”远处,一只硕大的火红凤凰一路赶来,看见这座塔的瞬间,立刻顿住了身形。 “九层浮屠塔,怎会现身人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股气息是……” “明昭!” 悚然大惊! 明昭手中那柄枪名为——浮屠!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又似乎一切都是一团乱麻。 这只凤凰,正是凤霖! 察觉夏欢大幅度动用目前还不适合动用的力量,他立刻就动身赶来,却在半途,感应到了九层浮屠塔的能量波动。 他突然觉得,这一次他不必再出面了。 也许,明昭与夏欢,情缘天定,乃是必然。 若是阻拦,不管是他,还是诸尊者,亦或无色天,终归也是徒劳。 可既然是情缘天定,那天道种种动作,是要做什么? 凤霖突然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