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这时候找他下棋? 刘协的第一反应是疑惑,接着表情骤变,猛地一下坐起身。 裕王要找他下棋也是去寝殿,现在在正殿找他,那显然不可能是下棋! 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在王府这半年,他接触过的人并不多,除了同为书童的几人,还有就是几个仆人和丫鬟。 接触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 仆人丫鬟负责着裕王的衣食住行,听到和看到的自然比他这个书童多。 也是靠着他们,他知道裕王每天的心情是怎么样的,马屁才能拍得精准。 作为回报,他也会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给他们一些帮助。 比如昨晚本该是王九去给府库护卫们送饭,但是因为腹痛难忍下不了床拜托了他。 然后昨晚府库被盗了…… 一想到这,他顿时一身冷汗。 “刘协,在里面吗?” 外面的人没听到里面的答应,又用力拍了拍门。 “在,马上。” 刘协答应了一声,接着飞快从床上下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又没干,实话实说就是了! 来的是王府的护卫,打量了他一圈后,就带着他去往正殿。 沿着回廊往回走,北风呼呼,飘进来鹅毛般的飞雪,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这雪还真的不太吉利啊!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到了正殿。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正殿里坐着的那些人,刘协还是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裕王靠坐在中央的软塌上,眉头紧蹙,更透有一丝忧愁。 他的右侧坐着李王妃,端庄祥和,脸色却有些泛白。 左右两侧,王府长史顾晟、典簿张全、王府指挥使赵振悉数在场。 而在殿内,府库总管李成梁以及六个护卫都跪在地上。 这看起来不像是平日的王府正殿,反而更像是一个公堂。 “大胆刘协,你把偷盗的财物藏于何处,还不如实招来!” 他才刚走到,张全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指着他呵斥道。 他有点懵,这怎么他就成盗贼了? 不过他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怂,这世界上可不缺冤假错案。 “我不知道典簿大人说的是什么。” 刘协说话的时候挺直腰板,面无惧色。 “好你个书童,真就不见棺材不落泪!” “咳咳!” 张全还想呵斥,但是裕王的咳嗽声打断了他。 顾晟此时从座位上站起身,示意张全先坐回去,然后也开始向刘协问话。 “别害怕,我们只是简单问个话,昨晚是不是你给府库护卫们送的饭?” 和张全不同,顾晟的语气明显要缓和得多。 刘协颇受裕王喜欢,刚才裕王的咳嗽声就是一种无声的表态。 “是的,王九肚子不舒服找的我。” 刘协点点头,如实说道。 “还在狡辩!王九一个仆人,肚子不舒服不找仆人,反倒找你一个书童?” 张全又开口质问。 这个典簿大人膀大腰圆像个武夫,性子也有点急。 “张典簿!” 顾晟回头直接甩给他一道凌厉的目光。 官高一级压死人,典簿是九品,长史是五品,而且是他的直属上司,张全识趣地闭嘴了。 “昨晚府库护卫吃了你送的饭菜后,全都不省人事了,然后今早有人发现府库被盗了。” 等回过头,顾晟又换回了那种平缓的语气。 “饭菜贴有封条,我并未打开过,不信我可以和府库护卫,还有王九当面对峙。” 刘协赶忙解释道。 王九这个人他看得透,是那种正经的老实人,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帮忙。 “王九,死了。” 不过顾晟接着的话却让刘协的身子一下僵住了。 “王九,死了?!”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并不单单是因为王九的死,更重要的是王九一死,死无对证! 也就不奇怪张全为什么一开始那么激动了,站在对面的话,他也会觉得自己是最大的嫌疑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明朝可没有监控这种东西,他帮王九这件事除了王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刘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晟点了点头,他的语气依旧很平缓,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下最后通牒。 偌大的正殿此时格外的安静,除了门外风吹着正院里那千年银杏发出的沙沙声,就只剩下刘协心脏剧烈跳动的砰砰声。 刘协知道这种时候没人能救他,即便裕王有心。 因为长史并不是裕王的人,相反他是朝廷派来监管裕王的人。 “我没有离开过王府,假设我就是那个盗贼,我盗了财宝能放到哪里去?” 他只能选择自救。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财宝不在王府内,那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刘协此时得感谢自己爱看名侦探柯南,虽然没有破案经验,但他的理论知识非常扎实。 “假如找到了呢?” 顾晟目光突然凛利。 “找到了我愿意认罪。” 刘协咬着牙说道,这句话他有赌的成分,他赌真正的盗贼不可能把偷盗的财物还留在王府。 顾晟没有再问了,而是转身把目光望向裕王。 他们已经搜查过整个王府多次,一些可疑地点甚至都掘地三尺了,但仍没有找到财物。 裕王正要开口,张全这时候却又坐不住了。 “厢房和外街就隔着一道墙,那墙也不高,真要是外面有人接应,把财物弄出去并不是不可能。” 张全堵住了裕王的话,却是让刘协一下火大了,这摆明了就是针对他! “典簿大人知道的这么详细,而且这么着急定我的罪,难道是因为你才是真的盗贼?” 刘协说完目光笔直地看向张全。 “你胡说八道!本典簿昨晚都不在王府!” 张全脸色一下变了。 “那典簿大人是在墙外接应的人?” 刘协步步紧逼。 “你!你!你!” 张全脸色憋得通红,但“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下句来。 “断案讲的是证据,推理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找到证据,如果仅凭推理就定一个人的罪,那谁都可以是罪犯,真相也永远无法水落石出!” 刘协的话不亢不卑,能感觉到大殿内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他现在的状态和平时反差太大了。 不过和表现出的淡定从容不同,刘协此时心跳正在“砰砰”地急速跳动。 他不是什么神探,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但是刀都架在他脖子上,为了活下去,他必须拼尽全力。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相比于着急定我的罪,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王爷的财物。” 刘协的这句话让裕王从软塌上坐直了身子。 “你这是在转移话题!你说要证据却连自证清白都做不到,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张全咄咄逼人,那表情看起来要生吞活剥了刘协。 “你说得对。” 不过刘协的回应却让他表情一下僵住。 而且没等他再说话,刘协接着的话不止是让张全,更是让整个大殿的人投向他的目光都变得惊讶。 “但如果我有办法找出真正的盗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