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图居然真安静了下来，他有气无力地说：“你真够狠心啊。我都这样了。”说完又哼唧起来。

“我心狠，我狠。”桂枝站起来，狠狠地盯着汪明图，恍惚间，桂枝依稀看见了年轻时，英俊，潇洒，但满是邪邪笑容的脸庞。桂枝用力地揉揉眼睛，面前依然是他那因疼痛而扭曲变形的面孔。

“你也知道疼痛啊，你这算什么疼啊，有我疼么？我可是心疼，心尖都疼得厉害，都疼了三十几年。”

“你，你是？”汪明图惊惧地看着桂枝。

“我是李枫她妈。你女儿的婆婆。认不出来了吧，是呀，哪个女人禁得住如此的折磨，是金是玉都被磨成齑粉了。想不到吧，眼前的老太婆你认不出来了吧，是呀，你怎么认得出来呢？你不知道玩弄了多少女性，是么？”桂枝鄙夷地朝地上唾了一口，接着说，“可现在老天居然让你在我的眼皮底下被死亡一口一口的吞噬，真是报应啊。”

“啊，你是桂枝啊。”汪明图颤抖着问。

“哼哼。你对你害过的人印象挺深的，你真是造孽，我年轻时，你害我，你知道么？全村的人，甚至刘寡妇都对着我的背影唾我，骂我是娼妇，从不和我说上一句话，好象我的浊气会粘上他们。村里的男人要是和我说上一句话，马上就会被媳妇拉着，走时还用戒备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偷了她家汉子。这么都年，我都和他们隔绝了。现在你又来害我的儿子了。”桂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么都年来的屈辱，痛苦一股脑全冲涌着她的脑门。

“别说了，桂枝，我知道我混帐，不是人，是我害了你呀。”

“可你现在说这些还都没意义，可你最让人痛恨的不是让我的灾难，而是你让我的儿子从小失去了父爱啊。我儿子都不知道被父亲疼爱是什么滋味。”桂枝说到这里，禁不住失声痛哭。

“妈。”李枫和兰兰推门进来了，李枫满脸悲伤地朝桂枝走过去，扶在桂枝的肩上啜泣起来，显然，桂枝和汪明图的谈话让他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