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在一座绿树葱茏的山谷间,一道银色的瀑布从山崖上飞流直下,它脚下碧绿的潭水被冲击的哗哗作响,成千上万的晶莹水珠如珍珠般滚落四溅,水潭边有一男子正泡在清凉的潭水中闭目养神。 他慵懒的张开双臂靠在一块光滑的大圆石上,长长黑发披散在后背,一张瘦削的俊脸上五官如刀刻般立体精美,肌肤白皙紧致,身材高大颀长,宽肩窄腰,浸泡在半透明潭水中的身下风光与修长的双腿隐约可见。 “玉兰仙,一向不见,近来可好?”朦胧的烟雾中,男子看见了一位鹤发童颜的道人手拿拂尘向他稽首。 “你在叫我?你是谁?看起来很面善。”男子向他走去。 “呃……你就当是在叫你!我是……能实现人愿望的神仙,呵呵……我感应到你似乎有一个很迫切的愿望想要实现,所以特来相助。”道人尴尬的笑道。 “能实现人愿望的神仙?那你倒说说我想要什么?”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知你近来刻苦钻研医术,是要参加下月岛上将举行的三年一度的青年妙手大比拼,你想要拔得头筹,成为岛上最年轻的神医,今后就有资格进入元老院学习更高超的医术和炼制蛊虫的本领,医治你最想医治的那个人。但神医不仅要有专攻也需各科皆通,而你在妇科上还有所欠缺,光靠研究医书和诊治少量的病患还不足以提升你的医术,所以你想要一个妇人专供你一人研究和试药,以你的资质只需一月时间就能让你在妇科上的医术突飞猛进。”道人手捋髭须,说的有条不紊。 男子愣了,心中有些纳闷,“此想法并不光彩,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我是能实现凡人愿望的神仙!”道人潇洒的将拂尘一甩,得意的说道。 “你……你能读我的思想?”男子更加纳闷的看着他。 “呃……”银发道人抬头看了看天,皱起了眉,“你废话还真多!你到底要不要实现你的心愿?时间可不等人!”道人不耐烦的问道。 “想,最好是个东桑人,这样我才下得了手。可是你是神仙,岂能为我做那么伤天害理的事?”男子挑眉问他。 “我马上就会实现你的愿望,但你要记住凡事有得必有失,你得到你想要的就一定会有所付出,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行了,我闪了,准备收礼物!”道人朝他饶有深意的笑了笑,便嗖的一声不见了。 “喂!我要的东西在哪?你去哪了?喂……”男子骤然睁开了双眼,入眼却是天色已晚,瀑布的水流依然哗哗的飞泻到碧绿的潭水中,溅起万千滚珠碎玉,没有鹤发童颜的道人,更没有什么妇人。 “呵,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摇头自嘲着,从水中起身向岸边走去。 这时,天空忽然刮来一阵旋风,只听“砰”一声,有什么东西从空中直直的落到了潭水中,溅起了一朵巨大的浪花。 男子被那突然而来的响声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向潭水中望去,却见一白衣女子从潭水中慢慢飘浮了上来,身边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妇……人?天上掉下来的?”男子张开嘴惊讶的抬头望天,“这……真有能实现人愿望的神仙?”他咽了口唾沫,目光又向潭水中望去,确见一个女子紧闭双眼仰面飘在水上,那样子像死了一样。 一阵犹豫后,他匆忙跳进水中,向女子游去…… 喜庆的唢呐鼓乐声传来,身穿红色艳丽喜服的一对新人骑着高大健壮的枣红马在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的簇拥下从远处走来。街道上的人群竞相围观,大家都对他们投去了羡慕的眼光,赞美声、喝彩声与祝福声此起彼伏,新娘新郎手挽着手向人群微笑着致意。 “呼……呼……兰卿,快停下,你认错人了!那可不是你的新娘!你的新娘在这里!”一身洁白婚纱的恒蔷在人群中气喘吁吁的奔跑着。她向俊美的新郎不停的挥手呼喊,可他就是不停下,连头都不回。 “兰卿,我在这!快停下!”她奋尽全力的奔跑,终于跑到了新郎新娘的前面张开双臂挡住他们的去路,一抬头却吃惊的发现新娘居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不!兰卿,那个新娘是假的!我才是你真正的新娘!”她倔强的站在那里对着新郎大声的呼喊,可是他就像根本看不见她一样,继续亲热的挽着新娘的手与她眉目传情。 “兰卿!你怎么了?难道你听不见?你心爱的蔷儿就在你面前!”她急的泪水夺眶而出,可他依然不给她任何回应,还和新娘一道骑着马直直向她走来,势要从她身上踩过去。 “兰卿!你不认识我了?啊——!”大马毫无停下的意思向她撞来,她本能的闭上眼睛尖叫了一声。 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甚至没有一点感觉,“我就知道你不会踩我……这……”她睁开眼,却发现新娘和新郎早已不在,迎亲的队伍正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行,她就像空气一样透明不为人感知。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一个个迎亲的人从她身体中穿行,可她却毫无感觉,她急忙低头看自己,才发现自己是半透明的。 “你忘记你已经死了?你被灌了毒药,还坠下了试心崖,你现在就是个魂,他们怎么看得见你?”灰色的天空中传来悲伤空灵的声音,她抬头向空中望去,却见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纷纷飘落,那白色冰冷的精灵一个接一个的亲吻她的脸颊,脖颈,肩膀……待落到肌肤上释放一片冰凉后化作水滴慢慢流下。 “哎……是的,我又死了。”在试心崖上被父王逼死的情景浮现脑中,她悲伤的垂下头,眼神空洞的站在雪地里,任凭寒风刺骨,身心凉透…… 不知呆立了多久,恒蔷隐隐约约感觉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自己的肌肤上划过。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尸体,我都有些不忍心划破你的肌肤,但不多动几次刀,我的医术就难有突破。只好对不住你了。”一个纯净清亮的男子声音传来。 “是谁在说话?”她似乎听见了男子的声音,便下意识的抬头寻找声源,却发现冰天雪地里没有一个人影。 “姑娘,恕小生冒昧了,我要按你的构造做个笔记。”那声音又传来。 这次她确定有人在说话,奇怪的向四周又找了一边,却惊奇的发现不但没有任何人影,连冰天雪地都不见了,代之为一片漆黑。可是,她却清楚的感觉到有人正在动她的下身,直觉还告诉她有两道灼灼的目光正盯看。 “混蛋!这是什么情况?连鬼你都不放过!下流到这地步?那就让你见识见识鬼打头和鬼挖眼!”一把怒火从她心中噌得烧了起来,她想立刻合拢双腿并冲过去戳那人的眼睛,不想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怎么动也动不了。 “你居然不是处子,看来叫你姑娘是不对的。”男子的声音慢慢道来,紧跟着恒蔷感到有工具在探索她。。 “啊——!我要杀了这个连鬼都不放过的禽兽!”她大吼一声,浑身气血翻涌,一股气流从丹田噌的冲上了头顶,双眼唰的睁了开来。 “咦?阴间是这样的?”入眼是一个山洞,四周寒气逼人,但她已顾不得确定这是哪里。她急需要坐起来戳瞎那色魔的眼睛,可令她郁闷的是四肢依然不听使唤,于是她将目光狠狠的杀了过去。 “我天!不多喝几碗孟婆汤我以后真没脸去投胎!”她生气的看见自己正躺在一大块冰上面,双腿以一种最让人羞耻的状态摆着,更要命的是还有一个身穿水蓝衣衫的陌生男子正用近乎于仔细研究的目光盯着看,手还在上面乱动。 “嗯,你真不是处子,应该叫你……大嫂才对。”他从恒蔷的身下松开手,拿了一块散发着浓重酒味的帕子将手擦拭了一番,接着不知又从哪儿摸出来了笔和手札,开始认真的记录。 恒蔷气得咬牙切齿,“大嫂个毛!滚开!你个死变态!” 那男子的肩膀一抖,动作忽然凝固,瞳仁左右转动似在寻找什么,最后慢慢抬起头目光向恒蔷扫来,当他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与恒蔷的杏眼对视时,他微微张开嘴,俊脸居然有点变色,显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这是什么时候定的规矩?怎么进地府还要做妇科检查?老娘我不投胎了!”恒蔷厉声呵斥着男子。 “诈尸了!”他皱着眉伸长脖子又把恒蔷的眼睛好好看了一遍,“真的睁开了眼,可没听说诈尸了还会说话的。”他谨慎的向后退了一步。 “诈尸?”恒蔷下意识的重复着他的话,大脑在电光火石间有了一丝顿悟,“他的话明显是说我诈尸,也就是说他当我是尸体,可我却睁开了眼睛还说了话。他以为是诈尸,其实是本殿下还没死!哇哈哈……” 恒蔷有些兴奋的裂开了嘴,开始有意识的活动自己的手指,发现十个手指都能动,并且能感觉到手下一片渗骨的冰凉,身下也同样如此,好像皮rou都冻得有些发疼,原来她躺在冰上! “太冷了!”恒蔷想马上爬起来离开这块冰。于是,她试着活动腿和脚,令她满意的是它们正在恢复知觉,双腿可以慢慢的合拢了,脚趾也可以动了,脚掌心能明显感觉到冰凉。 那男子见恒蔷手脚都开始动起来,不觉后退了一步,把笔扔掉将手札别在了胸前,接着从腰间掏出三枚银针捏在指间,警惕的注视着她,“大嫂,你是活过来了?” 一听他那样称呼自己,恒蔷就想起了他这样叫自己的原因,一股怒火又窜了上来。 她咬着牙使了很大的劲坐起来,将自己的长发拉下遮在胸前,双手遮住下身,“谁说的!我是暂时还魂来惩罚猥亵我尸体的禽兽!”说着她两腿慢慢向地面伸去,当脚尖着地时,她使劲向地面跳去,但却因为浑身都很疼结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倒得四仰八叉。 那男子依然警惕的观察着她,但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见自己如此不雅的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摔得这样狼狈,恒蔷的自尊心实在受不了,心中是又羞又怒,忙再次拉过头发把胸前的风光遮住,合拢双腿双手遮住下身,坐在地上大吼一声:“还我衣服!你个臭不要脸的!敢不还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那男子通过一阵观察后,心中似有了些底,他也不答恒蔷的话。忙将自己水蓝色的外衫脱下快步走到她身边为她披在了身上,并快速伸手探了她脖子上的动脉,微微点头后,轻声道:“对不起,我在水边捡到你时,确定你已死,所以把你的衣服和腰链都剪坏了,我留下了珍珠,金子和一条项链,其它的都烧了。” 恒蔷听他那样一说,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还要感谢他把自己捡了回来,不然被父王找到那可就真要死翘翘了。可是一想起他那样对待一具尸体,心中不觉恶寒,对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于是,她不甚友好的瞥了他一眼,不想却是眼前一亮,这个男子居然长得非常英俊。与她的五个未婚夫相比,又是另外一种返璞归真的美,就好像开在枝头的白玉兰明明只是一身雪白却怎么看都高雅有韵味。 见恒蔷在看他,他也细细的将恒蔷看了一遍,大眼中虽有片刻的失神但之后便是淡定,仿佛那不是他的菜。 “衣服的事就算了,珍珠也送你,但金珠、金牌和项链得还给我,那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恒蔷不再看他,尽量保持心平气和的对他说道。 “珍珠和金子等我都会还给你的,衣服也是要赔的,也许我还会送你回家,但我想先知道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到了这?”男子的口气有些冷。 “回家?”恒蔷的心中顿时一片悲凉,“我虽然没有死,可今后怎么办?父王是大梁仅次于母皇的掌权者,我若想继续回宫做皇女除非有机会见到母皇说出父王要杀我的实情而搬倒他。但可以想象的是,父王的人现在肯定在四处搜寻我的尸体,京城里肯定布满了眼线,估计我还没踏进京城就立刻被暗杀了。如今,我应该想方设法把自己藏好慢慢寻找时机才是。” “大嫂,你听见我说的话了?”男子见她不说话,又提醒了她一次。 “听见了,我……我是来自东桑的歌姬,只因淑宁王的侧夫听我歌声优美为我写了一首赞美的诗歌,不想被王爷知道怪罪我勾引她夫君,被赐了毒酒,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恒蔷皱着眉说的可怜兮兮。 “还真是东桑人?”男子的目光渐渐变冷。 “是的,自幼就被卖到了大梁。”恒蔷皱眉装的越发可怜 “如此说淑宁王一定会将这件事做的干干净净不留后患,你也就是个不存在的人?”男子面带揣摩不透的笑意打量起恒蔷。 “呃……也许。”恒蔷见他那样子,收紧了衣领,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呵呵……真有这样神奇的事?”男子笑着站了起来。 恒蔷忙将手臂快速的伸进衣袖,将衣襟也拉严实,用尽力气站了起来,“你问的问题我已答完,还我东西。” 男子收起笑脸,垂眸看着身高只达他肩膀的恒蔷,“我会给你的,但……你得给我当一个月的奴隶,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奴隶?”恒蔷惊愕的后退了一步,“不可能!” “那可由不得你这个东桑贱妇!”男子冷笑着将一枚银针刺向了恒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