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深蓝色的天边挂着几缕红霞,几只鸦雀匆匆飞过,倦鸟回巢矣。 梅府里已掌灯,以老梅为首的几位大小官爷都回家了,一家人正高高兴兴的围在圆桌旁吃晚饭。 “寒儿,听闻你每日在宫里起早贪黑的练刀?“老梅的眼里透着按奈不住的高兴,嘴角一直洋溢着笑意。 “是啊!”梅傲寒正快速的巴拉着碗中米饭,没有抬头。 “习武之事不能急于求成,每日持之以恒的练习便够了,不要让自己太辛苦!这每日又当差又练刀的,瞧你又瘦了些!”老梅看着他那瘦削的下巴哪还有双下巴的影子,欣慰中多了些心疼,为他夹了个鸡腿放在碗里。 见父亲那样说,梅傲寒咕咚吞下一口饭,抬起头道:“我不好好练刀,怎么守护我的娘子呢?何况我那点辛苦算什么,我那殿下娘子每日天不亮就站在午门外等候上朝,下了朝还要在御书房里与皇上学许久政务,夜里读书读到子时都不睡觉。和她比,我这点辛苦实在不算什么。“ “殿下娘子?“老梅一时没反应过来,挑眉重复道。 “呃……“梅傲寒看着父亲纳闷的样子,还有哥哥jiejie那奇怪的小笑脸,自觉失言,两颊飞起红云来。 “哎呀!夫君!你一把年纪了学寒儿说话干什么!快吃饭!“柳夫人见儿子害羞的样子,剜了老梅一眼。 “哦,吃饭吃饭!“老梅立刻端起碗来,虽然粗线条的他还是不知道怎么了,但夫人的话是要听的。 “呵呵,四弟你也这么大了,害什么羞呀?殿下就是你未来的娘子,叫的没错!你能做大皇女殿下的夫婿,哥哥jiejie们都以你为荣呢!“梅傲霜见弟弟害羞,忙拍他肩膀安慰他。 温文尔雅的柳若飞抿着嘴,微微笑着,“是啊,四弟好福气!得殿下那般可人儿做娘子,大哥我也为你高兴!” 听大家这样说,梅傲寒挠挠头憨笑起来,“呵呵,我心心念念都是她,经常做梦都笑醒了!真想早日成婚,白天粘着她,夜里搂着她!生一大堆孩子!嘿嘿嘿……”说完一脸憧憬的傻笑起来,完全忽视了大家差点喷饭的表情,不过柳夫人却是一直静静的看着他,心中喜忧参半。 在大家还没吃完一碗的时候,梅傲寒已匆匆用过三碗了,吃完他就起身告别要回宫,大家都知道他牵挂皇女殿下便不留他,嘱咐他保重身体,谨慎小心,就送他出门了,谁知他这一去,却闯下祸来。 凤仪宫中,锦绣小居内,鲜于梓祺正在朦胧的白纱帐内卖命地惩罚着他那犯了错误的殿下娘子,直至太阳下山才停下来。用他的话说,这次他算是把半条命都搭在恒蔷身上了,从此后她若再把他当成别人,他就只能生啖了她。 恒蔷更是心有余悸的望着天,“打死我也不敢了!” 见鲜于梓祺已沉沉睡去,恒蔷吃力的爬到床边,伸手去捡衣服。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中衣中裤穿好,双腿打颤的下了床。 “口好渴!”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桌旁想找口水喝,却郁闷的想起这是锦绣小居,进来时没有让仆从们准备茶水。于是转身去将外衣穿好,颤巍巍的走了出去,想要让仆从们拿些热水和吃食来。吱呀一声门开了,一阵凉意袭来,恒蔷不禁双手抱肩,抬头一看原来屋外已下起了绵绵细雨。再往远看,恒蔷暗自吃了一惊,不远处的樱花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孤独的矗立着。 暮色中,雨水滴落,樱花瓣飘零,那人头上和身上落满了的樱花瓣,竟是何等悲凉的风景。 恒蔷心惊到单手扶住了门框,繁花似锦的小院里忽然吹起阵阵凉风,将她鬓边的碎发轻轻吹起。她凝视着樱花树下那个静静矗立的身影,心中很不是滋味,但看着他提着长剑向她走来,她不禁圆睁起杏眼,只觉得后背渗出了寒意,不祥的预感笼罩心中。 “许我做第一个男人!“ “如果是他,我会忍不住杀了他!“梅傲寒曾说过得话如根根银针扎入她心里,看着他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剑,她自觉额角渗出了冷汗,屋中鲜于梓祺正一丝不挂的熟睡着,如若梅傲寒此时要杀了他,真是易如反掌。 恒蔷的心开始嗵嗵的跳起来,眼中闪现出惊慌和恐惧,第一反应便是迅速转身将门拉住,自己直直的挡在了门前。 阴雨中,梅傲寒沉着脸,提着剑,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来,离恒蔷还有三尺远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此时天还没黑透,恒蔷才发现他的刘海已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鬓发也湿成一缕一缕的,外袍仿佛也湿了,看来他在雨里站的时间不短。 “你……为何不打把伞?看你,浑身都淋湿了。”恒蔷看着那他颓废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好受。 而他也没有回答,只是将恒蔷打量一番后,蹙起了剑眉,星眸中闪着阴晴不定的光。良久,他冷冷的问:“他要找什么东西找到天黑了还不见出来?“ “紫玉鸳鸯佩。”恒蔷尽量保持着镇定。 “那他人呢?”梅傲寒盯着恒蔷身后紧闭的门。 一听见他问鲜于梓祺的去向,恒蔷就开始紧张,“他……他……走了。” 闻言,梅傲寒瞬间睁大了星眸,嘴唇开始颤抖,肩膀也因为呼吸加重而上下起伏,一副遭受了重大打击的样子,“你为什么要说谎?你不说谎我也不会乱想!让开!”他大吼起来。 恒蔷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她知道他生气了,她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他再看见一丝不挂的鲜于梓祺会是什么情况。她张开双臂挡在门前,绝然的摇头,“梅梅,找他干什么?我们走吧!” “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让开!”梅傲寒上前将她向一旁拨去。 见他要硬闯,恒蔷死死的拽着门框,情急中大喊起来:“来人呐!快把梅傲寒给我拉走!” 几个侍卫迅速从小院门口冲了进来,见梅傲寒一手提着剑,一手拉扯恒蔷,吓得侍卫们急忙跑上前架住了梅傲寒,“百户大人,使不得啊!快把剑放下!” “我怎么会伤殿下!都给我滚开!”梅傲寒突然发力,身子一甩,将前来架住他的两个侍卫甩向了两边,另外两个见状又扑了上去,场面开始混乱起来。 恒蔷见梅傲寒红着眼的将侍卫们一次次甩了出去,知道他已失去理智,惊慌中怒喝一声:“梅傲寒!你放肆!我命令你马上离开这!” 这一吼,梅傲寒真的停下来了,他蹙着眉伤心的看着恒蔷,踉跄着后退几步,“为了他,你居然命令我离开!” 一句话说的恒蔷心中隐隐作痛,她将语气放柔和了,“我刚才说过我们一起走,我愿意再说一遍。“ 梅傲寒蹙眉凝视着她,激动的情绪仿佛得到了平复,他暗暗攥了攥拳,声音很是低沉,“好,我们这就走。“ 恒蔷见他答应了心中才暗松了口气,犹豫片刻,便走下了台阶,伸出玉手去拉他的大手,入手却是一片冰凉。这温度仿佛从掌心快速传导到了她的心里,将她的心都凉得一震,因为他的大手一直都是温热的,每次握着他的手她就会觉得格外温暖,可现下却是如此的冰凉,让人好生诧异和心疼。 “快走吧,赶紧回去换件干衣服,你的手从未这样凉过。“恒蔷拽着他准备向外走,而梅傲寒却站着不走,当她看见他眼中的决绝时,他已经甩开了她的手,“对不起了蔷儿,我必须要确定一件事情。“转身向台阶上跑去,一脚踹开了门。 “快!给我拼了命的拦住他!“恒蔷吓坏了,急忙朝侍卫们大喊,自己也跟着跑了上去。 侍卫们见恒蔷说的严重,都不顾一切的向屋中冲去,屋里又传来了打斗声。 恒蔷焦急的跑进屋,快速绕过纠缠打斗中的梅傲寒与四个侍卫,跑进里屋将门啪的关上,屋里一片黑暗,她慌乱的摸索着插上门栓后,赶紧跑到床前急切的呼唤鲜于梓祺:“梓祺,快起来!“可是,他却因为太累而沉沉的睡着。 恒蔷急得一把掀开纱帐,上前狠狠的摇他,“快起来呀!有人要杀你!“ 睡梦中的鲜于梓祺感觉有人摇他,可是实在太困,轻哼一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恒蔷听着外面的打斗声渐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情急中脑中灵光乍现,她揪起鲜于梓祺的耳朵,大声道:“恒蔷说不认识你!她和钱池幽会去啦!” “什么!“鲜于梓祺噌得坐了起来,“真是没心的女人!“他愤怒的咆哮着。 “你才没心呢!死到临头还睡得像死猪一样!“恒蔷狠狠剜他一眼,心中却有些融融的暖意。 “嗯?“黑暗中,鲜于梓祺循着声音转过头来,“坏娘子!大晚上的你不歇息搞什么恶作剧!不怕我惩罚你? 恒蔷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惩罚!你也得有命才行!快起来穿好!有人正准备冲进来杀你!“说着摸索他的衣服递给他。 “什么?“鲜于梓祺有些不相信。 “快穿!梅傲寒接受不了我和你的事,就要杀进来了!你快穿好跳窗逃到我寝殿里躲一时。“恒蔷都快抓狂了。 “哼!都是你的夫,我为何要跳窗?我又不是jian夫!“鲜于梓祺冷哼一声。 “你!“恒蔷差点没气死,“你何苦跟他赌气!他手里拿着剑,伤了你可怎么好?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担心我?“鲜于梓祺朝她眨眨眼。 “啊!鲜于梓棋!你再不走我真的担心我明年抽不出时间去给你烧纸钱!”恒蔷终于抓狂了。 鲜于梓祺被她吼的抖了一下肩,才开始很不情愿的穿衣服。 “别磨磨蹭蹭的!快点!”恒蔷见屋内太黑,影响他穿衣服的速度,叮嘱他一声后,急忙起身去找火石点蜡烛。 刚把蜡烛点着,就听嘭的一声,门被踹开了,随后传来侍卫们的呼喊声,“殿下小心,百户大人冲进去了!” 恒蔷心中咯噔一声,扔下火石就往床边跑去,那边梅傲寒已提着长剑站在了门口,周身散发着渗人的寒意。 屋内气氛霎时间变得诡异的寂静,连蜡烛爆灯花的声音都能听见。 昏暗的烛光下,梅傲寒冷冷的盯着着白纱帐里衣衫不整的鲜于梓祺,一步步的走近,而鲜于梓祺也眼神凛冽的注视着他。 “梅傲寒,你要理智一点!”恒蔷张开双臂挡在床前,内心却紧张的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见。 “让开!”梅傲寒将剑嗖的指向纱帐内,剑尖划过一道寒光。 “不!你们俩都是我的未婚夫,我不想看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受伤害。”恒蔷的语气很坚决。 “为什么是他!我说过不能是他!”梅傲寒喊地有些竭斯底里。 “为什么不能是我?”鲜于梓祺将纱帐狠狠掀到一旁,跳下床来。 昏暗的烛光中,高大颀长、宽肩窄腰的鲜于梓祺只穿着白色的亵裤,他裸露的上身白滑如雪,如瀑长发垂到腰际,绝美的脸庞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妖娆无比,随后赶进来的几个侍卫见到他后,都被他惊为天人的美所慑服,竟有人惊呼:“真是天神临凡!”连梅傲寒都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太美,致使他的星眸中满是妒意。 “就因为你像妖孽一样美!也像妖孽一样危害人间!世上能有几个女人不为你心碎?你还唐突了我最珍贵的蔷儿!今日,我便容不得你!纳命来!”梅傲寒振臂一挥,举剑刺来。 “不——!”恒蔷挺身护到了鲜于梓祺身前,慌得梅傲寒急忙拨转剑锋,但已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