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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惜梓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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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二人四目相对但却不语。恒蔷打量鲜于梓祺,才发现这半年不见,他的脸色有些发黄,眉头蹙得更紧,嘴边居然还有胡渣!青色的胡渣为这张雌雄莫辩,倾倒众生的脸徒增些许男子气,更平添了几分颓废之气。身上的衣衫只是普通的深蓝色棉袍,里面白色中衣的领子也泛黄了。细看,衣服也只有五成新,脚上穿着普通的黑棉鞋。这身打扮虽未影响他的美,但很难让人将他和皇子联系起来。

“难道这半年他过的很潦倒?可是母皇不是赏了他很多金银吗?”恒蔷心中疑惑道。

那边,鲜于梓褀看着恒蔷那娇美的小脸,婀娜的身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真是皇女恒蔷?如今出落的这般窈窕美丽,刚才惩办那恶徒时又是那样伶牙俐齿,出手不凡,真的是她吗?”

“你……?”两人居然异口同声望着对方。

“什么?”又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两人又笑了。

“好吧,女士优先,我先说。”恒蔷扬起下巴不再推让。

鲜于梓祺看着面前的人儿,呈现出他那倾倒众生的微笑道:“请!”

“你如今为何这般颓废和……潦倒?好歹也是一国皇子啊!我母皇也赏了你不少金银,不赌博的话半年应该花不完吧?”恒蔷轻声问道。

“潦倒?”鲜于梓祺看了看自己,摇头苦笑起来。“皇上赏我的金银我还存在竹默家的钱庄里,我如今在宫外住,不想太引人注目,才不修边幅,谁知就这样还引来了你表哥呢!”

“噗……!”恒蔷被他逗笑了。“谁让你母后把你生的美,她没错,但你出来招摇确实是你的错,呵呵!”恒蔷油嘴滑舌的说着。

没想到他听到此话后,脸色大变,眉头紧蹙,气的肩膀抖动。

恒蔷见此吃了一惊,吐了吐舌头,“你,你怎么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哪句话说的不对,我收回啊!”

良久,鲜于梓祺平静了下来,忧伤的看着恒蔷,“我母后早就去世了,殿下以前大病不知此事,不知者无罪。”

“哦,对不起,我失言了。”恒蔷不好意思的说。

“我母后不薨世,我也不会十岁就来当质子。哼,就因为我是质子,殿下自然不关心我的事了。”鲜于梓祺又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你别错怪我好不好?我从没往那方面想过,只因为我不喜欢和男子相处嘛!”恒蔷一副你冤枉我了的样子。

“什么?你……难道和你表哥一样!”鲜于梓祺吃惊道。

“和我表哥一样?什么一样?”恒蔷没反应过来,傻傻的看着对方。

“和他的癖好一样,你也……?”鲜于梓褀眼中透出一丝厌恶。

“啊?!我才没那癖好!我也没那样的表哥!”恒蔷气得站了起来。

“吁……!”马车忽然停下。

刚站起来的恒蔷,一个没站稳,往车门方向跌倒。

鲜于梓祺本能的伸手去接,结果被慌乱中的恒蔷一把扑住。

“咚……!”两人成抱姿重重摔倒。

听见响声,车厢外的侍女面面相觑。

片刻,还是春兰斗胆问了一句,“主子,鲜于公子,城南居到了,现在方便下车吗?”

车里两人抱作一团,都在听春兰的动静,生怕她进来。

听她说完,恒蔷清了清嗓子:“嗯哼!你这个丫头,我们下车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这就下来。”

说完,恒蔷怒瞪鲜于梓祺,从牙缝里蹦出声说:“喂!松手!难道要春兰进来帮你吗?”

鲜于梓祺看着自己的双手正抵在对方的锁骨下方,才知道自己在慌乱中抓错了地方。

“嗖!”手如同遭电击般迅速收回,“对不起,在下不是有意冒犯殿下的。”紧接着脸都红到耳根子去了。

恒蔷推开他,翻身爬了起来,整理了头型,拍了拍衣裳,脸上故作镇定,心中却是问候了他家祖宗一遍,“咸猪手!你们全家都是咸猪手!”

鲜于梓祺也慢慢站起来,一直不敢抬头。

恒蔷正准备下车,只听他小声说:“殿下,请你不要下车了,外面冷,送到这就可以了。梓祺多谢殿下今日的解围与相送。”说完,深深一揖。

恒蔷看着鲜于梓祺,见他依旧耳根子通红,不敢抬头,心想也许是因为他刚才的行为而没脸见人,况且他也不是故意的,自己这个前世都结过婚生过子的人也就别和人家较真了,索性给对方的台阶下吧。

于是又走回座位,轻轻坐下,“好吧,你都这样说了嘛!虽然我有点口渴,我还是忍着回宫喝吧!”

鲜于梓祺听后,面露难色,似乎很纠结的说:“殿下真的口渴?梓祺去给您端杯茶出来?”

恒蔷睁大眼睛,还以为听错了。

“什么?端出来?真亏你想得出来!”看见他那样子,恒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鲜于公子,你早上起来是没叠被子呢,还是屋里藏了什么人,这么怕我看见?”

鲜于梓褀一听此话,摇头苦笑,“殿下,我,哎……!”他欲言又止。

“行了行了,我开个玩笑,你以为我想去啊,瞧把你为难的。刚才的事我不会记心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也不用放心上。没事了,你下车吧。”恒蔷已不想再搭理他。

鲜于梓祺悄悄的看了眼恒蔷,见对方望都不望自己一眼,便一脸苦涩的转身,下了车。

“春兰,回宫。”恒蔷闭目吩咐道。

“殿下,易公子那里不去了吗?”春兰小声问道。

“不去了,今日有点累,明日吧。”恒蔷依然未睁眼。

“是,殿下。那我们在此等等冬梅如何?之前,车头坐不下,冬梅下车借马去了,怕是很快就来了。”春兰小声询问道。

“啊?真是难为她了。”恒蔷连她何时下车的都不知道。

“好吧,等等她!”恒蔷靠在车上,准备养养神。

她闭目思索,想起今日遇到恒嵘一事,嘴角微扬起来,“看来当皇女还是蛮过瘾的,可以惩恶扬善呢!不过,回去怎么和舅舅交代呢?不如回去连舅舅一起教育教育,怎么教育孩子的嘛!”接着又回忆整件事的过程,思考自己回去怎么说更有说服力。

想着想着,忽然记起了恒嵘说的这样一句话:“连城南居的下人都欺负你。”

“嘶……难道鲜于梓祺不想让我看到下人欺负他?”恒蔷睁开眼坐直了身子,自问道。

想起他那忧伤的眼神,颓废的打扮,以及下车时的欲言又止,恒蔷站了起来,“就算他不是我的未婚夫,看在他照顾我这个失魂的寄主八九年的份上也应该回报他。”恒蔷坚定了信念。

这时听见了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恒蔷掀开车帘跳了下来,见冬梅骑马而来,英姿飒爽甚像女侠,不禁感谢母皇对自己的看重,选的侍女真是得力。

“吁……!殿下,让您久等了。”冬梅翻身下马,恭敬的说道。

“哪有啊!倒是让你受冻了。”恒蔷伸手帮冬梅掸去头发上的雪花,眼含关切的说道。

“谢殿下。咦?鲜于公子呢?”冬梅扫视一圈后问道。

“他先进去了,走,咱们这就进去看看。春兰,敲门。”恒蔷脸色严肃下来。

“是。”春兰从不多问,对恒蔷的话几乎言听计从。

“咚咚咚!”春兰上前敲门,后面站着恒蔷和冬梅,六侍卫紧跟其后。

半天才有人来开门,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探出头来,老人家看恒蔷这架势不像一般人,便开口问道:“来者何人?城南居乃我女皇陛下专设的外国贵宾暂住之处,无圣旨者不得居住,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老人家,我来看望一个人,可否进入?”恒蔷和蔼的说。

“何人?待老汉通传。”老者戒备的问道。

恒蔷给冬梅使个眼色,冬梅上前亮出腰牌,老者拿来一看,“呀~~莫不是大皇女殿下?”

“正是在下,老人家,我可进得城南居?”恒蔷依然谦逊的说道。

老者忙走出门,匆匆下拜,恒蔷一把拉住,“老人家,免了免了,一把年纪了,岂不是要折杀我?”

“谢殿下!这城南居如今只应允住两人,风国的小王爷回国尚未归来,只剩下仙罗国的鲜于皇子,他是殿下的未婚夫,殿下当然进得。小五,还不进去给总管事和侍卫长通传,让她们出来迎接大皇女殿下。”老者对里面喊道。

“是,爷爷,我这就去!”里面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

“不必通传,我想给鲜于公子一个惊喜呢!”恒蔷边说边给近身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会意的点头后,迅速窜了进去,见一小厮正撒腿往里跑,侍卫迅速提气使轻功跳到小厮身后,一把揪住了他,“别动,殿下有令不得通传!”侍卫冷冷的说。

小厮动弹不得,忙看向老者,老者轻轻摇头,小厮便低下头不语。这边恒蔷与侍女、侍卫们已跨进大门,匆匆往里走去,老者也低头跟着。

一路走来,恒蔷发现这城南居的建筑风格颇为别致清幽,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古朴的回廊,苍翠的松柏,在冬雪的印衬下别有一番苏州园林的味道。只是,好冷清。

一路上,也未见侍卫来巡逻,丫鬟和小厮也不见,恒蔷转头问老者:“这里既是皇家接待外宾之处,为何无人巡逻,万一外宾出个差错岂不损我大梁颜面?这行人必经之路已有积雪,为何无人打扫?”

老人闻言开始紧张,“这,嗯,回殿下,往日有人巡逻的,只因今日天冷,侍卫们怕是惫懒了,但皇子的住处日日有人巡逻呢!”

“是吗?看来你们对皇子不错呢!”恒蔷冷冷的说道。老者擦了把汗不敢吱声。

行至一个院落旁,果见四个侍卫把守在门口,给人感觉像是在看守某人而不是保护。老者上前说道:“大皇女殿下来看望皇子,还不让行?”

恒蔷出示腰牌,四人慌忙让行,一人准备进去通传。

“慢着,不用通传。本殿下看望未婚夫,他自是高兴的。你们若不放心,大可跟进去便是。”恒蔷不冷不热的说道。

“小的不敢。”那人抱拳说道。

恒蔷并未理他,信步走了进去。从院门到房门前全是积雪,居然无人打扫,踩在上面咯吱作响,不知这些仆役们是怎么做事的。踏上石阶,来到屋门前,正准备敲门,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恒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公子,请满饮此杯吧!天冷暖暖身子!”一个蛮嗲的女人声音传来。

“是呀,公子,你的手好凉啊!”另一个女中音响起。

听到这,恒蔷收回手,呆立风中。

良久,自嘲道:“切!有病啊!人家香玉在怀,你还以为人家在受欺负,又开始对男人报以美好幻想了是吧?”她摇摇头,准备离去。

“滚!你们两个为何这样无耻?”鲜于梓祺愤怒的声音响起。

恒蔷停住了脚步,侧耳听去。

春兰见状,与冬梅忙退下台阶,侍卫们也识趣的拉着小厮和老者退后几步。

“哎呀,这怎么能叫无耻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等倾慕公子久矣,只愿公子成全。”那个蛮嗲的声音说道。

“是呀,公子。你就答应吧!”女中音说道。

“呸!你二人也配当女人?真是恬不知耻!”鲜于梓琪大声骂道。

“呵呵……”恒蔷捂嘴轻笑,“这家伙说话还真伤人呢!”

“公子,息怒啊!你与皇女不知何时成婚,如今也没人关照你,你过的这般凄苦,不如就让我们先陪伴左右,以后公子大婚,我等定不纠缠。”蛮嗲的声音继续纠缠。

“哼!我过得凄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耍的鬼伎俩!故意不给我按时送饭、浆洗衣裳,故意不给我冬被,故意支使下人给我脸色看,不就是想逼我与你们做那起子苟且之事吗?呸!我鲜于梓祺宁愿一辈子不要女人也不会多看你们两个一眼!快滚!”鲜于梓祺大骂道。

“当啷……!”屋里传来了杯子摔碎的声音。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饿你三天!”屋中那蛮嗲的声音也不嗲了。

砰一声,门被打开了。

“是谁要饿我的梓祺夫君呢?好大的口气!”恒蔷踹开门,大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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