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们修建深池盛装美酒,融化黄金浇筑台阶,用玉做廊柱与梁柱、水晶为穹顶,这就可做我每个日落盥洗的地方;” “我举起冠冕的时候,必要有臣民传扬我的名,我便恩允他梦寐以求的,以证明那统领所有生灵的王的美德;” “忤逆我所决断的,必将剥下眼耳,作为rou糜被鬣狗分食,以践行圣芙伦希娅所授予的王权之威严...” 待念白终了,杰拉尔的视线离开词谱。 厚重的合书声落下,林间又恢复了往日那番宁静。 作为一名吟游诗人,熟练咏唱这些饱含年代感的陈词滥调是必要的基础技能,他习惯在一天的上午练习,待到结束后直接开始享用午餐。 他的七弦琴在不远处,和驱寒所需的亚麻毯堆放在一起,篝火上方,陶罐里是滚沸的白粥,溢满浓糯的米香。 同前几日相比较,今天的午餐看起来并不丰盛,缺少配菜点缀,只能用淡而无味来形容。 可杰拉尔似乎并不在意,他对食物的容忍度一向很高。吟游诗人这一职业的特殊性注定需要他们辗转各地,倘若过于要求口粮的品质与多样性,那么注定无法长久的旅行。 捧起用树皮制作的简易容器,他大口吞咽着热粥。在进入森林前被猎户赠予了一袋稻米,这是杰拉尔为数不多可以吃饱饭的时候。 随着进食的时间不断拉长,饱腹感连携着困意渐渐涌现,在富有节奏的咀嚼声中,杰拉尔也开始整理纷乱的思绪: 他原名柳翀,在误入这里之前,是个与音乐为邻的作曲家。因为其独道的乐曲理解和令人惊羡编曲天赋,在音乐界享有不错的名声。 一周前,一场庆祝新作品问世的晚宴圆满结束。同往常一样,柳翀与朋友作别,顺着熟悉街道向家走去。 隆冬已过,但未入春。日落时候,气温转凉,天色不算晚,街上却没剩几个行人,只留1下孤零零一排路灯。 “哦,为何这孤独永无止境…不见尽头” “我坚信奇迹会到来” 柳翀带着耳机,轻轻哼唱着某首流行音乐,他很享受这段归家途中短暂的放松时光。 “如果我可以冲刷所有的顽疾” “告诉我你会留下来吗” 他仍然忘我的哼着,耳机内轻柔的钢琴声逐渐被激昂的电吉他取代,这首歌进入了高潮。 “小心!” 恍惚间,柳翀听见一声疾呼,他下意识摘掉耳机张望,却无意间发现了身后极速逼近的汽车灯光。 跑! 他心头猛然一惊,情急之下,赶忙向道路一侧扑倒,想以敏捷的闪躲将伤害降至最小,然而因过度紧张以至于肌rou僵硬,行动失衡,笨拙的摔落在地。 “来不及了…”柳翀绝望的阖上双眼。 “砰” 一声闷响,随即是摘胆剜心的痛楚,世界在顷刻间慢了下来,眼前的事物似乎变得格外清晰。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股巨力从地面抛起,又重重砸下。与他相撞的货车侧翻在街边,燃起火光;人群向他奔来,他感受到自己的胸膛正在被按压,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吐出一大口鲜血。 意识渐渐消弥,疼痛感随即减轻,柳翀用仅剩的余力阻止眼睑下垂,可失血过多的困倦感仍逐步占据上风。 路人的呼喊,纷乱的脚步,声音统统归于寂静,犹如走马灯一般,往日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回,他突然感觉有些冷,又如同襁褓中的婴儿一样温暖安适。 宛若拉上帷幕,四周归于黑暗,他的气息渐渐微弱,直至完全消失。 “我不想死…” 最后一声喃喃自语终了,柳翀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