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两艘船又开始扬帆起航,往目的地尉氏县继续行进。 马老二和马老三知道武植的身份后,更加殷勤,船工们知道武植的身份后,摇橹起舵就更为卖力有劲了,两只船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经过昨晚的事情后,马老二和马老三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无论如何今晚都要赶到尉氏县,把武植大人安安全全地送到目的地,以防夜长梦多。所以俩人心中着急,不断地催促船工们加把力,趁着顺流而下的便利,加快两艘船前进的速度。 就在武植等人还在惠民河上快速行船赶赴尉氏县途中,尉氏县的青龙帮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昨晚的战斗,李二、张三等人带来的青龙帮帮众们被武植和大虎打了个落花流水,损失惨重。直接被手榴弹炸死的和溺水而亡的有十六个人,除了几个幸运的小喽啰之外,其他的人或死或伤,勇猛的麻四被当场炸死,成了“死龙”;侯五被炸断了一只脚,成了“独脚龙”,要不是游过河时有手下人相助,他早就喂王八去了;张三也被炸瞎了一只眼睛,成了“独眼龙”;李二贪生怕死,一般都是躲在后面指挥,但还是被炸飞的喽啰们砸断了一根肋骨,成了“伤龙”;朱八也被东倒西歪的喽啰们撞崴了脚,他还算幸运,因为虽说他是朱仙镇青龙帮分舵的舵主,可在“九龙”面前还不够看,在现场指挥不上,只能靠边站,所以很幸运的躲过了一劫。可其他小喽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这一仗,把生还的青龙帮余众们吓得够呛,魂不附体。游上岸后,众人惊魂未定地挣扎着回到青龙帮分舵,呜呼哀嚎的收拾好伤势,还没等到天亮,李二就急忙下令,从朱仙镇分舵里东拼西凑找来五辆牛车,带上伤员连同他自己,早早地逃回了尉氏县。一行来时有二十四人,回去的时候才有十三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可谓损兵折将,一败涂地。 李二等人来时坐着船,很是舒服惬意,可逃回尉氏县时就没有那么舒服了。道路崎岖不平,李二等人身上还带着伤,颠簸震动之下,伤口扯痛,除了没有受伤的六个喽啰外,其他人一路上是备受煎熬,痛不欲生,欲哭无泪。 千辛万苦,已是下午时分,青龙帮余众好不容易才带着半条命逃回到尉氏县,返回尉氏县的青龙帮大本营。 青龙帮大本营里,聚义大厅中,青龙帮老大“金龙”孟大正端坐在头把交椅上,跟端坐在左右两边的六当家“潜龙”钱六、七大家“申龙”陈七、八当家“飞龙”胡八、九大家“战龙”甘九等人交谈,兴高采烈。 “老六啊,你看我们今年是不是收的比往年要多啦?这不,就为了对付一个毛头小子,他们就肯花了五千贯,真是舍得下本哪!京城向家这不是白白的给我们送钱吗?!”孟大对着身侧的钱六说道,意气风发,心情很是不错。 “潜龙”钱六是个瘦高个的中年汉子,四十来岁,留着一副山羊胡子,看起来比较精明,他是青龙帮的老六,账房先生出身,识文断字,是青龙帮的管家,青龙帮上下的财物账务都要经过他的手。 “是的,大哥!今年的收成不错,兄弟们都能过个好年了!”钱六抚着山羊胡须,微微一笑。他作为青龙帮的财神爷,平日里帮中一百六十多号人的吃穿用度,成了他最为头疼的大事,如今向家巴巴的给他们送来五千贯碎银,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他的心中更为高兴。 “大哥,按理来说,二哥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回来了才是,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音呢?”坐在最下首的“战龙”甘九不甘人后,疑惑的插了一句。 “是啊!这个老二,平时做事都是很干脆利落的,这回怎么就如此磨磨蹭蹭呢?莫非在朱仙镇看上哪个美人,就不舍得回来了?”孟大故作幽默地说道。众人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对啊,二哥最好风流了,到哪都想处处留情!”“申龙”陈七又打趣了一句。 他们是心情舒畅啊!在他们眼中看来,对付一个从京城来的毛头公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十拿九稳,到手的五千贯碎银来的是不费吹灰之力。 “报!大爷,二爷他们回来了!”一声高呼,一个小喽啰急匆匆跑了进来,在众人面前站定后,躬身行礼。 “你们看,这个李二啊,说曹cao曹cao就到!”孟大笑着对钱六等众人说道。钱六等人也是轻松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走?”大伙正高兴间,孟大见到小喽啰还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觉得恼火,大声呵斥起来。 “大爷,二爷他们是回来了,可是他们……”小喽啰欲言又止,表情甚为古怪。 “可是什么?”“飞龙”胡八脾气有点暴躁,厉声喝问。 “众位爷,你们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小喽啰连忙说道,他的心中,也很是疑惑不解呢! “这个老二,搞什么名堂嘛?”孟大闻言,有点不满,愤愤地站起身,龙行虎步地朝屋外走去,钱六等人也随之跟了出来。 待孟大和钱六等五人来到前院,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场景时,都瞬间傻眼了,惊呆了! 五辆牛车一字儿排开,除了六个小喽啰能活蹦乱跳地从牛车上下来之外,七个人正躺在牛车上呻吟,其中赫然就有他们的二爷李二、三爷张三和五爷侯五,每个人的身上都挂着彩,尤其是张三和侯五,一个独眼一个独脚,经过长途颠簸,包裹着的纱布上,鲜血淋漓,尤为醒目可怖。 如此惨状,自从青龙帮立帮以来,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二弟,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会弄成这样?其他的人呢?”五人快速冲到牛车边,孟大急忙抓住李二的手,惶然不解地问道。 孟大和钱六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这哪像是大胜而归之人,简直就是一群被人打得落花流水折断了翅膀的残兵败将啊! “大哥,六弟,让你们失望了!李二没能完成任务!其他人估计都死了!”李二喘着气,忍着胸口的疼痛,沮丧地说道。 “你们失手了?怎么会?难道你们撞上朝廷的禁军了?好好的,你们去招惹朝廷禁军干嘛?”孟大和钱六等人都大惑不解,都以为是李二等人胆大包天跟朝廷禁军火拼去了,要不然怎么会弄得这么惨烈! “大哥!不是禁军,是那个公子!”李二上气不接下气,停了一下才羞愧地说道。他能不羞愧吗?他亲自带领青龙帮三十多个兄弟去对付一个文弱书生,竟然失手了,还搞得损兵折将,溃不成军,他这个平日里自命不凡的“银龙”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丢人丢到家了! “不是禁军?哪个公子?”李二语焉不详,孟大和钱六还是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名叫武植的公子!我们这回遇到对手了!”李二语气颤抖,现在,他一想起昨夜的事就会不由自主的浑身发抖,他眼中的文弱公子其实就像是一个。 “什么?他?一个文弱书生?就把你们打成这样了?怎么打的?”李二的话,犹如惊雷乍响,瞬间就把孟大和钱六等人震麻了,个个都目瞪口呆。 “这,也不是他打的!是……”李二一下子也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啊,当时,除了四个手下是被对方亲自打倒之外,他们的死伤都是被两个竹筒给炸出来的,可不是对方亲自动手打出来的!至今李二都还没有搞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你?!”看着李二语焉不详语无伦次的样子,孟大是既痛心又气恼。他和钱六等人都觉得李二这是被打傻了。 “来人!把你们二爷、三爷和五爷等众位兄弟送到屋里去,好好养伤!”看李二的样子也暂时问不出什么详情来,孟大只好吩咐喽啰们把七个伤员抬到屋里去,先让他们好好养伤。 在众喽啰搬动的过程中,又引来了七个伤员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惹得孟大和钱六等人很是心烦意乱,焦虑不安。孟大无奈,只好吩咐一个手下,去把尉氏县城中最好的郎中给找过来,给他们疗疗伤。 片刻后,“保和堂”的孙老郎中带着一个身背药箱的药童,走进屋内。待孙老郎中一一给七人检查后,孟大上前,阴沉着脸躬身问道:“孙老,您看他们是被什么武器所伤?” 青龙帮为了地盘、利益常年要跟别的帮派火拼争斗,每年因械斗受伤的人比较多,每次都是给“保和堂”孙老郎中来疗伤的,受惠颇多,所以孟大与青龙帮众人对孙老郎中还算客气和尊重。 “他们不是被武器所伤的!是被药石炸伤的!”孙老郎中看了看孟大,摇了摇头,他心中也感到奇怪,什么样的火药能把人炸成这样? 当他拆开众人的纱布察看伤口时,在每个人的身上都闻到了一股火药味,而且伤口都没有被刀割或者枪扎或者棍棒砸的痕迹,很是惊奇。 “药石炸伤?”孟大和钱六等人彻底凌乱了,面面相觑,惊骇莫名,他们也想不通到底该是什么样的火药能把人伤成这样。当时,不管是市面上拿来制作烟花爆竹的火药,还是禁军等队伍里军用的火药,都只能吓唬人而已,根本就没有如此惊人的杀伤效果,难怪李二说得含糊不清了。 许久后,孙老郎中才全部给七个伤员上好了药并全部包扎好,断腿的侯五由于失血过多,彻底晕了过去。孙老郎中无奈,只能在他断腿处涂上一些麻沸散(麻药),敷上药膏并用纱布包扎好,其他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嘱咐了孟大等人一些有关的注意事项后,拿着钱六递过来的诊资,孙老郎中带着药童,轻叹了一声,摇摇头转身就走。他是既看不惯青龙帮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也为自己为五斗米而折腰感到惭愧,毕竟救死扶伤是他一个医者的本分。 待孙老郎中走后,孟大和钱六等人看着昏迷中的侯五,眉头紧蹙,很是担心。 等李二缓过精神,撞断的肋骨没有那么疼痛后,经他细细述说,青龙帮众人才知道,他们青龙帮三十多号人确实是被这个“武植”公子用非常规的手段打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很惨,而自己却连人家的一根寒毛都没有碰着! 孟大和钱六等五个当家的听罢,更为心惊胆寒,他们这是惹到什么样的人物了?行事如此缜密、心智如此冷静、出手如此冷酷的年少公子,他们真的还没有遇见过。怪不得向家要出这么高的代价来取这个“武植”公子的性命,他绝非一般人哪! 妄想复仇而又惊惧的心魔一下子笼罩了整个青龙帮,该继续拦截还是放弃,让孟大左右为难,举棋不定。 亡羊补牢未为晚,武植的神秘莫测,让孟大等人有点寝食难安。于是,直到两天后,孟大才连忙派出一名机敏的喽啰,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去探查这个名叫“武植”的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究竟要去往何处。 向家管家雇佣青龙帮截杀武植时,并没有说明其来历和去处。但青龙帮的反应,确实是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