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垂拱殿御书房后,赵煦坐到御座上,沉吟了片刻,方才对武植说道:“武卿大才,可否传授朕健身之功法?” 他现在完全心动了。刚才在校场上,看到貌似文弱的武植左一拳右一脚就能把对手打翻在地,力气大得惊人,赵煦惊讶之余就开始想开了。他由于体弱,平时不管做什么事都觉得腰酸背痛力不从心,他做梦都想拥有一副强健有力的体魄。现在机会来了,他岂能错过! 武植听到赵煦的问话,喜出望外,连忙应道:“陛下圣明!臣有一套打坐吐纳养气的功法和一套拳法,可以同时习练,效果会更好。平日里只要勤加练习,定能收到强身健体的奇效!”他要事先给赵煦画个大饼,要不然赵煦重视不够。 果然,赵煦听说武植有现成的功法可教,龙颜大悦,跃跃欲试。 在章淳既无奈又略带期盼的眼神中,武植开始手把手一招一式的把打坐养息功法和拳法传授给赵煦,章淳也是希望赵煦身体越来越好,能活的越长越好,他的命运是跟皇帝紧紧地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在赵煦跟着武植习练功法和拳术的过程中,他就坐在旁边的绣凳上,耐心地观看着,全程静默,不发一言。 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智商高,学习能力不错,学习动力也足。武植教的也极为认真卖力,他是带有目的的,他的心思比赵煦还要急切,可不敢轻慢。赵煦跟着武植一板一眼地习练,不出半天就学了个大概,舞弄起来是有板有眼有模有样了,差的就是多加熟悉和巩固效果了。 见到赵煦学习劲头十足,学得也快,武植非常高兴。赵煦心里更为兴奋,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第二春。 “启奏陛下,这套功法和拳术得需勤习苦练方可出奇效!还望陛下每日多加习之练之,坚持不懈!”武植趁着赵煦心情好,斗胆又叮嘱了一句。他最怕赵煦是一时热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时锻炼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 赵煦听后,连连点头称是,他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的道理。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暗,已到晚上用膳时间。赵煦跟着武植习练了几趟,基本上掌握了动作要领。练上几趟下来,消耗较大,这时候,赵煦觉得有点饿了。 “赐宴!”赵煦龙颜大悦,停住了这套功法与拳术的练习,歇息开来,并留下章淳和武植,一起在垂拱殿御书房中用膳。 郝随连忙下去吩咐,片刻后,御膳房的宦官们就开始陆陆续续地端着饭菜进来,顷刻间就在赵煦的案桌上摆满了十几个菜。众人在下首也给摆上了两张桌子,分列左右,每张桌子上也摆上几个菜,章淳在左,武植在右。待赵煦坐下后,章淳是千恩万谢地坐下,战战兢兢;而武植躬身谢过后,落落大方的坐下来,镇定自若地等着赵煦先行用膳。 准备就绪后,一个老成的宦官拿着一根银针上前,依次插进饭菜里试了试,发现银针没有异常后,另一个中年宦官则上前,拿起长长的筷子,分别在每个饭菜里取了点饭菜,一一分给等候在旁的十几个小宦官尝膳。等待片刻,确定十几个小宦官都没有异常后,郝随拿起筷子或勺子,帮皇帝取几筷子或几勺子菜肴放到皇帝面前,赵煦这才开始吃喝起来。皇帝用膳,真的是很讲究,也很麻烦。 见到赵煦开始进膳了,武植和章淳也开始动起筷子,吃喝起来。章淳是战战兢兢地吃,小心翼翼。可武植就不管了,他确实是饿了,而且御膳房的饭菜确实做得不错,他风卷残云,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武植那旁若无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侍立在旁的宦官们惊得目瞪口呆。章淳和郝随也频频拿眼数落他,可武植就当做没有看见,依然是我行我素,大快朵颐。免费的宫廷美食,不吃白不吃! 赵煦在上头见状,也是苦笑不已,这个状元郎还真把皇宫当成自己家了!看武植吃得欢,他随手赏赐了两个菜给他,同时也赏赐给章淳,他不能厚此薄彼。 两盏茶不到的功夫,武植就把前面的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赵煦不喝酒,所以他也不喝酒。御厨的手艺不错,食材也很考究,这是他重生来到这个世界后,近两年来吃得最好的一餐饭!吃饱后,他停下筷子,用餐布擦了擦嘴和手,然后静静地看着赵煦和章淳用膳。 赵煦见到他突然停了下来,心头一愣:“武卿为何停箸?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回陛下,饭菜俱佳,臣已吃饱了!”武植起身回了个礼,然后又轻轻坐下。 能不吃饱吗?官家和章相两个人吃的都没有他一个人吃的多!众宦官心里腹诽着,但也都佩服他的洒脱。郝随心中也是叹服不已。 章淳也在心中哀叹,他自己作为一个老臣,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相,在皇帝面前都没有武植这么胆大自然过,相形见绌了,老脸有点挂不住啊! 武植哪里知道众人现在的心思,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在陪皇帝这个最高领导吃个饭而已,哪来的那么多讲究,更谈不上什么心有惶恐,自然才是真好。可他哪里知道,他的这一自自然然的举动,带给众人的却是惊涛骇浪震动莫名,连赵煦都觉得他胆大如虎。 用过御膳,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华灯初上,武植和章淳分别向赵煦告辞。 当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左掖门,准备分开时,章淳突然转身回头,笑着对武植说道:“武小友,以后咱们多亲近亲近!老夫家的大门随时向你打开。”他是越来越看重武植这个人了,起了惜才爱才之心,心里已经把武植当成平辈来看待,这不,连称呼也改了,以前的“武大人”已经变成了口中的“武小友”! “不敢!蒙相爷垂青,武植惶恐。以后定当登门拜访。”武植听出他话里的拉拢之意,心中了然,连忙谦虚地拱手说道。 章淳虽然对旧党人士极为憎恶,打击报复也尤为剧烈,心胸显得有点狭隘,但对于强敌外侮他还是能挺得住脊梁骨,没有被吓破胆而委曲求全,没有丧权辱国,一直坚持以军事力量捍卫国土安全和主权,这种毫不妥协的态度值得武植学习和敬重。 看着章淳坐上章府的马车,渐渐走远后,武植才一个人沿着御街慢慢踱步,往家里赶。 自从潘伟到阳谷县走马上任,带走马车后,他还没有来得及购置新的马车,因为没有人手。家里现在就他和小娥两个人,他不可能给小娥来驾驭马车,他自己有官身,也不好自己驾驭马车上下班,这样太过另类,会招致别人的非议,于他的名声也不利。 家里该添些人手了!武植一边走一边想着。 六里多的路程,武植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回到家里。 推开院门,透过昏暗的油灯光,远远地就看见小娥正俏生生地斜靠在廊柱上,焦急地往院门外翘首张望。见到武植回来,她高兴地直奔过来,这丫头显然是等急了! “等急了吧?吃饭了吗?”武植亲昵地抚了一下小娥的头,拉着她往房间里走。将近十五岁的丫头,半年多来跟着武植吃好喝好,如今已经长高了不少,面色也变得白皙了不少,更为红润有光泽,长得亭亭玉立,身材也变得丰润了很多。 “大郎哥哥怎么这么晚?”小娥偏着头问道。 “官家宣我进宫,留我吃饭,所以晚了。”武植笑着解释道。 待走进用膳房,见到桌子上的饭菜都一动不动,武植心头一暖,忙拉过小娥坐在饭桌前,说道:“你这傻丫头!以后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先吃饭,不用等我!明白吗?”说完,武植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嗯嗯。”小娥一边吃着饭一边点头应着,等的太久,她是真的饿着了! 武植看着小娥还略显稚嫩的样子,怜惜不已,同时心头一动,现在时机成熟了,他该把武修和凤娘还有金莲从老家接过来才行。 小娥跟武植在一起,总是很快乐的,可每逢节日时,武植也总会看到她脸上的愁容与哀伤,武植知道,她这是想武修和凤娘了! 等小娥吃完饭,收拾好餐具,洗好碗筷后,武植把自己的想法跟她一说,果然,小娥高兴得蹦了起来!她是真的很想念自己的父母了。 俩人兴奋地聊了一阵子,小娥犯困,就先回房去睡觉了。 武植回到书房,想了想,在摇曳的油灯光下,给武修和凤娘写了封家书,殷切地请两老在接到信件后尽快搬到京城来。接着他又写了一封信,是写给潘为民的,言明他要迎娶金莲,希望知州大人能把金莲送到京城来,与他成婚。写罢,他这才回到自己的卧房,上床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武植就找到邮驿把信件给寄了出去,他是直接寄送到恩州知州府衙的,给武修和凤娘的家书请潘为民帮忙转交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