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这时也将拿起的海棠蜜饯放入口中,咬了一口,还别说,海棠往往味甘微酸,做成蜜饯刚刚好丰富了它的口感,“味道真是不错。”缓缓一边赞许着,一边品着蜜饯,心情因这香甜的味道也变得十分的好。 叶婶离开房间,留下徐趣四人和叶叔在一起谈笑风生。过了一会儿,叶婶又带着几个农妇进了屋来,每个农妇手里都端着一个菜盘子,那几位农妇将盘子放在堂屋里的圆桌上,之后就出去了。 叶叔招呼道“公子、少夫人,这山上不比上淮城里,也没有专门用餐的厢房,咱们凑合着在这里吃吧。” 缓缓和徐趣落座后,在一旁的小玉慌乱的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永和庄里是什么规矩,自己该不该坐下。看到又成大大咧咧的在叶叔边落座,她才也紧挨着缓缓坐了下去,坐在了叶婶和缓缓中间。 众人都落座后,叶叔又拿出一坛酒,说道“公子、少夫人,这是咱们自己酿的米酒,来来来,大家都尝尝。”说完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清亮的米酒从酒坛中流出,缓慢的流进了白玉酒杯中,倒完酒后叶叔端起酒杯说道“难得公子、少夫人还有又成、小玉姑娘来永和庄,我这第一杯酒就是欢迎你们的到来,希望你们以后常来永和庄转转。” 众人跟着举起酒杯,大家喝下这第一杯酒放下酒杯后,叶叔又开始招呼大家吃菜,“来来来,大家尝尝这菜,都是庄子里自己种的、养的。” 于是大家又举起筷子品尝菜肴,又成兴奋的说道“对对,就是这个味道,这青玉萝卜丝和山椒苜蓿,叶婶做的比上淮城的繁花楼还要好。” “哟,只有这两个菜做得好?”叶婶佯装不满唬弄又成。 又成又赶紧讨好叶婶说道“叶婶做的菜自然是都好,但是这两个菜堪称一绝!我今天能吃到走不动路去。”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引得众人一阵欢笑。 叶婶笑道“就你小子嘴甜,我家儿子石头都不及你能说到我心坎儿里去。” 叶婶接着向缓缓说道“少夫人,咱这乡野村妇自己做的菜,不知是否合您的胃口?不知道这里是否有您平时喜欢吃的?” 小玉嘴快,说道“我家小姐最喜欢吃rou——哎呦!” 缓缓从余光中看见小玉张了嘴,一猜就知她要说什么,赶紧在桌下狠狠踩了她一脚,小玉“哎呦”一声之后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自顾自的低头扒拉碗里的饭。 叶婶笑着说道“公子提前已经差人来说过少夫人的喜好,只是不知道我的手艺是否合您胃口?” 缓缓一听心中诧异:噢?徐趣吗?他如此细心,还提前告知叶叔叶婶自己都爱吃什么了? 缓缓不免感到心中暖暖的,她偷偷看了徐趣一眼,见他并未看向这里,自然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专心的吃着饭。 缓缓笑着对叶婶说道“叶婶的手艺真的很好,做的菜我都很喜欢吃,特别是这荷香糯米排骨,十分可口。” 叶婶闻言笑得舒心极了,说道“好,少夫人喜欢就好,您喜欢咱们就以后还做。” 饭桌上言笑宴宴,几杯酒下肚之后,叶叔话也多了起来。 “公子,想当年,我从小追随你父亲,和你父母一起长大……”听到这里缓缓心中生疑,要说叶叔可能曾是徐趣父亲的近身小厮,和徐趣父亲一起长大尚可理解,为什么又说和徐趣的母亲也一起长大呢? 不过不容她细思,叶叔便接着说了下去。 “想当年你父母一直感情极好,这堂屋内的楹联还是你父母一起写下的诗句……”听到这里,缓缓才注意到堂屋内两侧立着两根顶梁的柱子,柱子上镌刻着一副对联“一片深情寄海棠,人间暮暮与朝朝”。 叶叔的话匣子没有停“可以说我平日里和你父亲走得最近,他对你母亲的一片情意我看得最清。你十一岁那年,你母亲的忌日,我随你父亲一大早就来到这永和庄里,我看到他海棠树下的孤影,那感伤之情真是,见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唉,哪曾想,那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心心念念之景,你父亲从这里回去……” 叶婶听到这里急急的打断他,说道“这说得好好的,你提这个干什么?” 叶叔反倒是气呼呼的,说“怎么了,本来就是,要不是她,又怎么会有中毒这档子事……”他又停了下来,自己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喝酒!” 缓缓迷惑的看着叶叔,不知他这断断续续的话里又有些什么故事。也不知道这不着头尾的一大段话徐趣是否都看得明白。她看向徐趣,只见徐趣嘴唇紧抿,未发一言,只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缓缓和小玉云里雾里,看叶叔叶婶的言语往来自是知道叶叔所言并非什么开怀的事。再观徐趣,自若的夹菜、吃饭,和刚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没有注意到叶叔的话似的。而一旁的又成却一反常态,不再逗趣,只顾闷头吃饭。叶婶也不若刚才那般笑意满满,反而收敛起了笑容,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缓缓和小玉二人面面相觑,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看这情势却也不敢多问什么。叶婶倒是不忘招待缓缓和小玉,一直给缓缓和小玉让菜“少夫人、小玉姑娘,你们尝尝这个,这是咱山上特有的野菜,再尝尝那个……” 缓缓和小玉二人心不在焉的回应着,这顿饭吃得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了,叶叔和叶婶安排徐趣和缓缓在主房休息,又带了小玉和又成去别的地方休息。叶婶搀扶着微醺的叶叔离开,临出门前她嘱咐徐趣和缓缓:午休若醒得早,下午可以自行到后院去骑马,不用和他们打招呼。 进到叶叔叶婶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后,缓缓神情中显露出一丝犹豫,因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不似信园中徐趣和缓缓的居室,室内有床还有一个卧榻,平日里都是缓缓睡床,徐趣睡卧榻的。 这该怎么睡呢?缓缓偷偷的看了徐趣一眼。徐趣倒是自如的很,径直走到桌旁一撩长袍的前襟,长腿一迈就落座在一个方凳上,接着手肘拄在桌子上,手掌攥成一个拳头支撑着头,闭目养起神来。 缓缓见状也不扭捏,走到床边脱下鞋子,倒在床上休息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缓缓睡不着,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着外看到闭目养神的徐趣,想起了饭间叶叔的话,心下想:原来徐趣的父母——自己的亲公婆感情很好。又听叶叔的话里话外之意似乎他是徐趣父亲的近身小厮,在大户人家一般像这个身份的人在他这个年龄应该在府中主事了,为什么叶叔现在人在这山上看庄子呢? 缓缓思绪正飞舞着,忽见徐趣睁开了眼睛,她想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坐起了身。见徐趣看了过来,缓缓张口对徐趣说“我睡不着,不如我在桌旁坐坐,你到床上来休息吧。” 徐趣见状说道“我也不想睡,不如咱们出去,到这山上转转。” 缓缓听了这话眼前一亮,满口应下“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咱们这就出发吧。” 于是徐趣和缓缓没有惊动任何人,两人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徐趣先带缓缓来到后院的马厩,他指着马厩中的几匹马问缓缓道“不知夫人想骑哪匹马?” 缓缓瞧了瞧马厩中的几匹马,有红棕色的,有白色的,有黑色的,有的膘肥体壮,有的毛色发亮,有的就瘦弱些,她完全不知怎么分辨马的好坏,也就能看出这些区别了。她轻轻笑了笑说道“我不会骑马,不懂看马的。” “噢,夫人不会骑马?”徐趣闻言犹豫了一下,只牵了一匹棕红色的马出来。 之后徐趣右边牵着马,缓缓在左边伴着他,两人闲庭信步的走出了永和庄的小院子。 院外的小溪水在几颗垂柳间潺潺绕过向远方流去,由于早上刚刚下过雨,山中湿气尚未褪尽,一切都还是万物清新之态。缓缓回首望向小院,院中屋子窗扇支起,画帘高卷,偶有燕子斜掠而过。缓缓回过头来,用力吸了几口气,感觉空气中都杂糅着恬淡的气息。 慢慢的,徐趣和缓缓二人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沿路的杂草已是满满的青绿,长度已经能没过马蹄了,沿路的树木青翠,树叶都散发着鲜香,飞雀穿梭其间,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儿清脆的叫声,沿途偶遇有桃树、梨树,盛放的桃花、梨花嵌在枝头,此时已是叶比花繁茂,有了一丝晚春的意味。 一路上,徐趣和缓缓都默不作声,静静体味着天地散发出的盎然生气,这气息能让人心中也生出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