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有点晕,一个人在大街上毫无目的地乱走,脖子上还围着明空的那条丝巾。 走着走着,看见拐角处有家酒吧,不知怎的,心血来潮,竟然走了进去。 吧台的调酒师停下手边动作,抬起头看我。 呦,居然长得还挺帅。 他问:“喝什么?” 瞧他身后望去,酒架上摆着一堆眼花撩乱的酒瓶,我有些不知所措。 “有什么?”我反问道。 他轻笑一声:“第一次来酒吧?” “嗯。”我有些口渴,只想快点拿东西润润嗓。 “那来杯鸡尾酒好了。” “好的,我要蓝色的鸡尾酒。” 他语气亲昵起来:“好的,蓝色鸡尾酒。” 这地方还挺小资,客人不多,也没人大声喧哗,我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选择一人独醉。 不一会儿,一个女服务员端着一杯淡蓝色的鸡尾酒来到了我面前。 昏黄的灯光射到酒杯上,鸡尾酒犹如蓝宝石般闪闪发光。 她将酒杯往桌上一摆,动作娴熟:“这是您的‘雀上枝头’。” 哦,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句词我高考那会儿背过的。 脸颊莫名开始有些烫起来,不知是不是感冒。 “谢谢。”我礼貌地回道。 但她好想并不打算离开的样子,反而自顾自坐到了我对面。 桌子很小,她离我很近。 我这才仔细打量她的脸,只见她浓眉大眼、轮廓清晰,丰满的嘴唇上涂着红艳艳的唇彩,一头长长的黑色大波浪卷披肩而下,十分性感迷人。 再加上她穿着酒店的工作服,一字裙、小开衫。我的脑内瞬间闪过四个大字——制服诱惑。 黑夜为她的美色增添了几分神秘,她幽幽然地低声问道:“你,是第一次来酒吧?” 一股特殊的异域香气窜到了我的鼻尖,带着檀香、麝香的味道。 “是的,第一次。”我迷迷糊糊开始点头。 “你,是第一次喝酒?” “是的,第一次。” “你不妨先喝喝看。”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拿起眼前的高脚玻璃杯,轻轻抿了一下。 “感觉怎样?” “甜甜的,辣辣的,头有点晕晕的。” 她嘴角的弧度逐渐上扬,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很快你就会迷恋上酒精的味道,它带给你的将是从未有过的刺激、奇妙体验。” 经她这么一说,我忍不住又喝了一小口,当辣味在嘴里化开,身体里果然开始渐渐升起一股兴奋的感觉。 我对着她呵呵傻笑了两下表示赞同。 她凑过来靠近我,压低声音道:“看来,这世界上很多奇妙的体验你都还没有领略过。” “什么体验?”我问她。 “你尝过男人的味道吗?” “没有。”我是素食主义者,我不吃荤的,尤其是男人这种动物。 “当你只要尝过一次男人的味道,你就会再也把持不住的,那是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她的声音越来越蛊惑,仿佛近在耳畔,却又仿佛远在天边,我的眼皮沉得快抬不起来了,视线开始无法聚焦,越来越模糊。 “凡事都有第一次,上帝制造了禁果就是为了让亚当和夏娃品尝。你想不想尝尝禁果的味道?” 我忍不住点了点头,“禁果”这种水果我还没有吃过,也许今天的确是个吃水果的好天气。 她离我更近了,身上的气味也更加浓郁,当她的嘴唇渐渐贴过来时,我竟然也变得唇干舌燥起来…… 就在此刻,一支毛笔轻轻地点住了女子的后脖颈处,小蓝熟悉的脸庞出现在我眼前。 女子瞬间变成一团紫雾蹿出去,继而消散不见…… 脖子上的丝巾开始鼓动起来,原本画在上面的无数只眼睛居然都飞了出来! 不,这不是眼睛,而是无数只蝗虫! 耳边瞬间嗡鸣之声大作,只见蝗虫成片成片飞驰盘旋,围在一起,犹如一团黑色的怪兽不停变幻着形状。 酒吧里的客人顿时慌乱起来,人们开始惊声尖叫、四处逃窜。 蝗虫群在空中只是稍作盘桓犹豫,仿佛发现这里并没有合适它们的食物,即刻又从窗口飞了出去。 而在它们飞离的一瞬,小蓝在其中一只蝗虫身上迅速草草画了几笔。 蝗虫很小,且动作敏捷,不知小蓝是如何掌握这种高难度的技术,简直犹如杂技表演一般。 他总是如此神秘,难道他在失忆前是个魔术师? 我的意识开始逐渐清醒过来,连忙扯掉脖子上的丝巾。 “小蓝,刚才那女子是谁?为何会有如此厉害的法术?居然差点将我迷惑。” 小蓝看着我的眼睛,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道:“也许她并没有那么厉害的法术,也许是你道心不坚。内有因,外才有钩。没有内因,是不会招来这样的果的。” 怎么小蓝今天很古怪,从前他绝不会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 “那你刚才在蝗虫身上画了什么?” “这是一种术法,可以破坏掉蝗虫体内的多巴胺。并且只要捕捉到一只蝗虫,就会传染至千千万万只蝗虫。” “当蝗虫以个体方式活动时,体内的多巴胺是很少的。当它们聚集在一起,多巴胺就会迅速上升,破坏力和攻击性也会随之加强。反而言之,只要降低蝗虫体内的多巴胺,蝗虫就会由群居变成独居,如此一来,分散各地,也就自然而然把它们的攻击性减到最低限度了。” “哦,这么厉害的术法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是我自创的。不知道灵不灵验,试一试。”他一板一眼道,语气仍旧不善。 “那…你怎么连多巴胺这么专业的知识都知道?” “前几天在国家地理频道上看到的。” 我彻底无语了,跟着小蓝的脚步出了酒吧。 只见原本美丽的绿化带变得一片狼籍,所有植物都被啃了个干干净净。而这些怪物们黑压压一片聚集在半空中,嗡嗡作响,把街上的行人吓不清。 周围有胆子大的,已经开始对着天空拍视频,更有甚者直接来了个现场直播。 一位中年大妈对着自己的手机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千年一遇蝗虫精!千年一遇蝗虫精!床内的驴粉们赶紧卸磨上车,关注老驴不迷路!” 我内心又开始担忧起来:“小蓝,这…到底行不行?” 小蓝镇定地抬头看着天空道:“再等等。” 过了半刻钟的样子,蝗虫云逐渐分散开来,朝着各个角落逃散离去。 皎洁的月光撒落下来,刚好照着小蓝的脸庞。 月色朦胧、星光点点、夜空寂静,恍若隔世。 小蓝道:“今天上午,你姑说的话不对。” “我姑说的什么话不对?” “就…就是有关男人的那些……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的。” “你又不是男人你怎么知道不对?” 我内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个啥! “你…你你……”他开始气急败坏起来,涨红着脸说不出话。 他又开始啃指甲了,满脸委屈,含着泪说不出话来。 很快,十个指甲又被他啃干净了…… 突然,我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来。 “小蓝,这些天你在哪里看的记录片?和谁一起看记录片?”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