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仰卧在大窝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土狗讲着故事,蒙悦知道人要想努力的活下去,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幸好自己初来乍到就遇见了赵弘星,也幸好有赵老头和窦先生接纳了自己,能让自己有了一个安身之地。 土狗说当年赵老头他们从军营退下来时,朝堂只给了一点的安家费,只够在山里置办几亩薄田的。这对那些伸手就有吃,冷了就有衣的士兵们来说,很多人都难以接受,哪里肯去吃那个苦。有家室的拿着钱回家乡了,没有家室的都想留在城里,毕竟城里的生活更好一些。可留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人太多,安置不过来,渐渐的有些人就走极端了,当过兵,什么事没见过,杀人对他们来说是小事一件。有的人就跑去给有钱的人家当了护院,杀手,走狗。剩下想安稳过日子的人最后被奢靡的生活淘汰了,堕落后,好点的去了妓院赌场当打手,不好的就当了匪徒,强盗,小偷。混一天是一天,活一天赚一天。 赵老头还是有点心计的,他没选择那些大的城市,而是跑来这个不太起眼的小城镇。靠自己的嘴皮子聚拢了一些乞丐,又靠自己当过兵的经历,结交了一些地痞无赖,又使了一些手段把能归顺的收罗在了身边,不听摆布的则和官府合力铲除了。当年的知县念着赵老头帮着治理城镇有功,默许了赵老头的乞丐大院,也默许了赵老头在永定城的势力。互惠互利嘛,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又有银子拿,何乐而不为呢。 “想当年,赵老哥也是刀尖上舔血的人,稍有不慎,自己就会被那些地痞无赖所害,还好有些功夫在身,后来又有窦先生帮衬着,这才把乞丐大院做起来。无权无势,想要混的风生水起是很难的。我那时也是要留在曲州府的,可是身上银钱不多,又过惯了不劳而食的生活,没多少日子,银钱就用光了。可人总要吃饭的啊,就跑去和人合伙绑rou票,唉,糊涂啊。后来rou票被杀,我们也成了逃犯,幸好逃到永定城遇见了赵老哥,收留了我。在兵营时,我就是做传令兵的,这些个跑腿送消息的活得心应手,没想到,我还有些用处啊。人那,就怕没人利用你了,那你就是个废物呦!”土狗哥说了半天,口有些干,颠着自己的空酒壶又长叹一声“看,没酒了,这酒壶就是废物喽。” 蒙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谬论,可是想想也对,不被别人利用,那就没有自身的价值了。 “土狗哥,要不我去找点水回来,这个时辰酒是找不到了。”萝卜说着,土狗摆摆手“不用,明天就能到三岔路了,那有卖酒的,明个再喝吧。” 蒙悦摸着自己的腰间,窦先生给的银两还在,明天可以请土狗哥喝酒。又摸摸身边的食物,摸到一张硬饼,还有一大块风干的腌rou。蒙悦举起来,对土狗道“土狗哥,吃点腌rou?这还有一张饼。”萝卜呵呵的笑着“那不是越吃越渴?!”蒙悦也跟着呵呵的笑着道:“我想土狗哥不是口渴,而是馋酒了,吃点东西,可以忘掉酒。” 土狗侧着脸看着蒙悦,一脸惊奇的说道:“哎呦,小五居然这么了解你土狗哥。不简单啊,不简单。拿来吧,我吃点。” 三个人就着腌rou啃着硬饼,赏着繁星,吹着凉风,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蒙悦正啃的欢时,官道上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土狗连忙示意蒙悦和萝卜将头埋进大窝里,让身子低低的贴在树枝上,只从树枝缝隙中向外偷瞄着。 官道上跑来三匹高头大马,上面做着三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借着月光,可以看出都留着长髯,穿着夜行衣,腰间有明晃晃的大刀,大刀闪着寒光。蒙悦看着大刀,身子瑟缩,虽然看过电视剧里这样演过,但看见真人的还是第一次,蒙悦有些害怕。土狗感觉到了蒙悦的反应,伸手在蒙悦的后背轻轻的拍着,安慰着蒙悦。 三个黑衣人勒马停住,环视了一下四周,在不远处的空旷地带下了马,将马拴好后席地而坐。 还好土狗选的这棵树离空地远一些,枝桠又茂密些,又被土狗做的像是鸟窝一样,轻易不会被发现。但因为是冬天没有树叶的遮挡,蒙悦他们还是不敢有动作,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毕竟三人看起来都是练家子,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那小命可就不保了。 黑衣人只是稍作歇息,吃了点干粮,又给马喂了些水,便起身上马走了。 马蹄声渐远,土狗才轻轻的抬头望去,人已经走的很远了,土狗这才叫蒙悦和萝卜抬起头来。“土狗哥,他们是些什么人?看着好凶啊。”蒙悦小声的问到。“不太清楚,像是官家的人。”“嗯?土狗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土狗拍拍身上的衣服坐好,说道:“穿的都是一样的服侍,虽不是官家统一的装束,但是那三匹马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马?马有什么不同吗?”蒙悦也学着土狗拍拍身上的衣服坐好后问道。“那三匹马的耳朵上都打着缺口,只有官家的马才可以打口,而且口的大小一致,都是方口。”“哦?方口?”“嗯,这是官家统一的制式。”马耳立着,被月光穿透,土狗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马耳上的孔洞,只是蒙悦的功夫还只是初出茅庐,跟土狗是没法比的,当然也就看不见了。 蒙悦暗暗记在心里,跟着土狗哥果然能学到东西。 “奇怪?既然骑着官马,为什么不穿官服呢?”土狗疑惑的看着空地,然后起身慢慢的溜下了树,向着空地走去。蒙悦也学着溜下树,跟在土狗身后。萝卜则留在树上为二人放哨,一切做的都很默契,想必萝卜经常为土狗他们放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