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轮霜影转庭梧”,不经意间,月已上了枝头,偶有云影浮过,为那孤独的月凭填了几分清冷和隐约。林江南自小便是怕黑的,怕到哪怕有一点点昏暗,她都不好轻易的挪动步子。防火下山的路崎岖难走,更伴着月黑风高,但林江南不得不硬着头皮前进。 还未丰满的枝桠肆意延展着身体,遮挡着只能一辆车一辆车通过的单行山路,路上的泥沙与车带之间无情的碰撞摩擦,吱呀作响,仿佛在对这世界的不满喧嚣倾诉,林中惊雀飞起,让原本静谧的黑暗多了一份瑟瑟不安,为了消除恐惧,林江南毫不犹豫的打开了车大灯,通亮的灯光和漆黑的夜交融在一处,让原本就缺乏界限感的路变得更一望无际。 小时候走这样漆黑狭窄的路,都是母亲陪着她,可现在就只剩她自己了。莫名的思念如泉涌,让林江南觉得有些上头,就在这时,她仿佛看到了灯光照射之处有人影晃动,这场景,越发的让她不安,可再靠近些,那熟悉的轮廓又仿佛是自己认识的人。 林江南不敢确定,只好将车子再往前开了开,直到车灯晃的前面的人睁不开眼,这才稍有安心,转换了近光灯。走在半路时,林江南心中便有了定数,可她不敢确认,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他,所以她舍掉了预判,而此刻赤裸裸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她认为“不可能”的人。 打开车门下车,林江南喊到:“主任,您怎么来啦?” 看到袁同生的那一刻,刚才的恐惧便缩减了一半,他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傲游在无尽海底,不知归途何处在的自己突然之间有了方向。 袁同生见到这个小丫头像个孩子一般惊喜的喊着自己,掩饰了一下他刻意来接她的行为,漫不经心的回到:“我陪上级部门视察,刚好路过这里,想着你在此处值守,便上来看看。” 听到这个充分的理由,林江南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 “你自己走,不害怕吗?” 林江南嘿嘿一笑,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她自然是害怕的,可又不好意思在她的直属领导面前说怕,于是左右为难。 袁同生看出来她的欲言又止,顺势走到驾驶室旁边,轻声说道:“上车,我来开吧。你这孩子,怕也不说怕,还挺倔。” 既然已经被领导看穿,再强撑也不是回事,倒不如就此承认。林江南活泼的回了句“谢谢主任。”便一路小跑着窜到了副驾驶上。心中更是庆幸,今天真是赶巧,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这段难熬的路自己要撑着多强大的内心才能走完。 此后的每一天晚上,袁同生都会准时陪上级部门查岗到此处,然后接上林江南下山。 经此一事,林江南对这次90年新领导的认同感也逐渐上升,她当然察觉到出袁同生的刻意,刻意到超过上下级的关系,但林江南只将它当作是领导对她的欣赏,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