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老黄是微胖界里的胖子。 他看见青亮的第一眼，心里就涌起好感。 这是他见过的最低调朴实的年轻老板。 一个超级富二代，穿得比他还随便。 没有名牌服装，没有公事包，没有西装领带，甚至连皮鞋都不亮，看起来灰扑扑的。 神情也是有些腼腆，笑容平易近人。 看起来性格有点内向。 现在的年轻人还有性格内向的？ 尤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不打游戏不挥金如土不耳朵上打钉子说话不是中英文夹杂都对不起这个时代。 这令老黄对新老板的好感更强烈了一点。 老黄向新老板伸出手，主动握手示意，哈了一下腰，胖脸堆笑，给人舒服的亲近感：“青总，我是黄金凯，公司的司机。” 青亮和老黄握手，心里带着深深的戒备，表面不动声色，靠暗暗的深呼吸稳住心神：“公司就这……车？” 一辆破旧的面包，后座还拆掉了一排放了些塑料桶拖把这些杂物。 骗子这阵仗，是新战术？ 像这种车，二手的都比这强，也就几千元能买到吧。 两人坐上车，车子启动，向前一颠，熄火，第二次打着，向前一颠，上路了。 楼上，王小蒙从厨房的窗户看下来，看着青亮上车离去，这家伙说是去找工作，看起来可能是一家搬家公司。 搬家公司也不错，青亮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宅的太久，又没有什么收入，除了脾气外，其他的都没有见涨。 王小蒙都担心自己不和他吵架，这家伙在出租房里呆久了自闭，然后魔怔。 胖子老黄的人畜无害的气质令青亮放松了不少。 好像胖子天生就能给人亲近感。 要是一个脸部轮廓分明一看就精明过人的家伙，西装革履正气逼人，青亮是肯定会在上车前就结束这次冒险之旅的。 “这车，用来接送客户？”青亮问道。 试探试探，说说话能让自己更放松。 “送工作人员去检测空气甲醛。”老黄笑道，新老板的不善言辞令老黄的胆气豪了一些，他鼓起勇气，“青总，我其实已经提交了辞职报告，原来的刘总也批了，我今天这也可以算是义务劳动，嘿嘿嘿！” 青亮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什么意思？ 他第一次假装老板，真没有什么经验。 “我的工资，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发了，不多，五千多一点，你也不差我这点小钱，你看今天就把工资给我结了吧，嘿嘿嘿。反正我最近也没有找到新的工作，如果公司需要，我也能给公司再开开车帮帮忙，不要工资，中午管盒饭就行。” 青亮顿时有了想跳车的冲动。 还他吗的真是骗局啊。 这不，一上车就要钱了。 青亮衡量了一下双方的体型，自己充其量是个轻量级而对方却是个重量级选手。 但路边的交警和明亮的阳光还有川流不息的人们给了他安全感。 网络小说里那些得到金手指的主角给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憧憬，万一呢？ “没问题啊，但我总得先了解了解公司的具体情况吧，财务啊，工资条啊，你的工资究竟是怎么回事，讲真，我一点都不了解。” “那是那是。你父母给你一口价就盘下来的加盟店，事前你都根本不知道，你是得先了解了解情况。” “我父母？不是一个叫做楚泽的家伙吗？”青亮心道。 “嗯嗯！”他鼻孔哼了两声。 电话响了：爱你孤身走暗巷…… 青亮一看来电显示，是王美女，他接通了电话。 “亮子，今天中午回来吃饭不？” “肯定回啊。” “要是通过了公司面试，就在外面吃饭罢，跑来跑去时间上不一定合适。记住，工作第一，不要有宅男的花骨朵脾气，况且，你算什么作家，就是一网络手动码字机，还没有底薪没有提成没有五险一金的，你图个啥？工作第一，祝你顺利通过面试。” “通过了也回来吃。”青亮笑嘻嘻，“王大厨的手艺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吃上的，我知道珍惜。” “切！” 能听出来王美女对这顶高帽笑纳了。 挂断王美女的电话，青亮的心情明亮了不少。 能得到全班班花加全校校花的专业服侍，也非青亮的专利莫属了。要是班上的那些男性牲口和学校计算机系的那些精英男士们知道了我现在都混成啥样了，他们都得通通气死。 一个红绿灯路口，手机又响了。 一看，是花花公子打过来的电话。 * 花花公子，真名蒋沐晨，青亮大学同学，都是学计算机的。 这蒋沐晨有一件事情是令青亮永远难忘的。 那天是晚上，大家刚吃过饭，都在学下宿舍里打开了电脑准备打王者，蒋沐晨接到了他父母的一个电话，说他们从国外旅游回来了，看现在房价便宜，就给蒋沐晨买了一栋楼。 别人买房子都是买一套，但他的父母是买下一整栋。 还说看中了一块地准备竞标，买下来留给蒋沐晨，万一他今后用得着呢。 当时宿舍里的其他三个同学都笑，因为蒋沐晨和他们一样，活得像个干虾，放假了照样到处兼职找工作，啥都肯做，只要有钱。 他父母的电话令蒋沐晨本人也很懵逼。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富二代，他的生活也从小拮据，没少受人欺负。 就在宿舍里的同学们嘲笑他的时候，蒋沐晨的手机得到了一个短消息，父母给他的卡里打进了他人生的第一个一百万。 说这是支持他自己开科技公司的。 当时蒋沐晨的确在和其他的精英同学筹备开一家公司，做游戏开发，要做最纯粹的华夏的国风仙侠游戏，雄心勃勃的剑指暴雪、腾讯、凯斯、艺电、任天堂、索尼、卡普空…… 当天晚上宿舍四野兽出去找了个中餐馆吃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也是在那天晚上，蒋沐晨喝醉了，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他一直暗恋着班花兼校花的王小蒙。 这话令其他三位好兄弟都酒醒了。 因为大家都暗恋着同一个女神。 那顿酒后，大家的关系就很莫名其妙的和蒋沐晨疏远了，也许是因为他那一身的世界名牌，也许是因为他吆喝兄弟们给他端茶打饭倒洗脚水，也许是他扬言非王小蒙不娶……并勒令众兄弟配合他的计划…… 然后，这家伙就对王小蒙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把开国风游戏公司的伟大事业抛之脑后……然后，在那个著名的夕阳西下的下午，在一地的红色气球和数万朵玫瑰花丛中，在天空中飞着无人机拉的横幅下，王小蒙把一盆水泼在了蒋沐晨的脑袋上，并冷冷的说了一个字：滚！ 然后，蒋沐晨没有毕业就去了国外……他走的那晚上，只有一个老好人去送了他，就是青亮。 “亮子。”他说，“给王小蒙带个话，我希望她好，如果她有什么经济上的难处，你告诉我，我把钱打你卡上，你帮我转给她……” 青亮说道：“晨，你和小蒙，就不是钱的事儿。” “可老子就只有钱！”蒋沐晨说道，语气里带着落寞和孤独。 自从知道自己是个富二代，蒋沐晨就完全变了一个人，飞扬跋扈趾高气扬，同学们都和他疏远了，就还剩下一个有文艺情怀的青亮。 * “蒋公子，好久不见。” “亮子，我刚从国外回来，你在哪里呢？”蒋沐晨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我开车来接你。”在青亮的心里，蒋沐晨扑面而来的活力和他离开蓉城去国外的那天晚上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那时候的他，落寞孤单的背影令青亮心中不忍。 “我去公司。” “公司？哪家公司，发个定位。” “建业大厦。” “建业，哈哈，尼玛，你在哪里，老子就在建业啊！几楼，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