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父叫朱棣正文卷第二百三十八章四哥真好“七哥,你怎么不识数啊?”有人高声嚷道。 朱榑瞪大眼睛说:“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们都看了你的卷子,一个对的都没有,羞不羞啊?” 朱榑便涨红了脸,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我那是一时手生……我也是饱读诗书,皇考教的!” “什么皇考教的?皇考教你的时候,伱总是拉肚子哩!”人群当中,一个白面长须的中年王爷笑着说,他就是老朱的第六子,楚王朱桢。 原来就在这几天,其余的诸王陆续赶到,楚王朱桢,肃王朱楧,庆王朱栴,以及还没有来得及就藩的朱松、朱模、朱栋、朱楹等等。 加上前面已经赶到的诸王,基本上朱元璋在世的儿子,一个不差,全都齐聚北平,哪怕是朱棣登基,都没有来得这么全。 这些王爷之中,明显分成了三部分,其中周王朱橚,楚王朱桢,蜀王朱椿,这都是表现很好,贤名在外。 而朱榑几个,明显是缺少教育的。 至于那些小王爷,他们即便受封,还没有来得及就藩,属于打酱油的。 对了,前面数次犯错倒霉的宁王朱权,也被带来了。 面对满屋子的群猪,朱榑脸色通红,气哼哼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来,低着头不说话。 就在这时候,朱棣从外面进来,朱棣的手还牵着宝贝孙子朱瞻基。 相比起朱棣,黑小子朱瞻基更让朱榑闻之色变,见之胆寒。 奈何朱瞻基不想放过他,黑小子直接到了朱榑面前。 “七叔公,你这样可不行啊,算不明白账,是会被人糊弄的。” 朱榑气得脸都白了,“我不是算不明白,我,我只是……我一个堂堂藩王,居然要学孩子的课,太欺负人了吧!” 朱瞻基歪了歪头,“可是您连孩子的课程都不会啊!这不是欺负人,这是帮助人,帮助落后的学生……七叔公,加油好好学,争取期末戴上小红花!” 朱瞻基一本正经鼓励朱榑,原本还绷着的众人,实在是绷不住了,无不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朱榑霸道了半辈子,竟然栽在了一个孙辈的手里,实在是太惨了。 朱棣面色严峻,摆了摆手,“都别笑了。” 诸王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朱棣感叹道:“都是自家人,俺跟你们说说心里话……皇考留下来的宗室规矩,只怕是要改,而且是大改。徐景昌,你给大家伙说说吧。” 徐景昌向前一步,正色道:“按照太祖皇帝规矩,成年皇子就藩,授予兵权,封国,年俸。藩王嫡长子,继承王位,其余诸子降等,以此类推……太祖皇帝英明神武,生下二十六子,仅仅一代人,就遍布南北,许多名城都变为封国。如此下去,再有几代人,大明朝就封无可封,国库也拿不出给予藩王的俸禄,供养不了王府三卫。如此陛下有意改革宗室条例。” “日后所有宗室子弟,包括皇子在内,成年后受封王爵,爵位世袭罔替……但是不给封国,没有王府兵马,诸王俸禄,参考一品文官。” 听到这里,诸王无不变色……哪怕是还没就藩的那几位也受不了了,实在是太少了! 一品文官有多少俸禄? 正一品月俸米八十七石,而且其中一半还要折成宝钞。一年到头,粗略算下来,就是五百石粮食,五百贯宝钞。 当然了,在徐景昌的提点之下,如今明朝的官吏,尤其是在京诸公,已经很善于给自己发津贴了。 但不管怎么发,也就是这样。 再看藩王的俸禄,百官简直要吐血。 一个亲王,一年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锦四十匹,纻丝三百匹,纱、罗各百匹,绢五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绵二千两,盐二百引,花千斤,皆岁支。 马料草,月支五十匹。其缎匹,岁给匠料,付王府自造。 不得不说,老朱也是苦惯了,对自己的儿子,那叫一个好啊! 更要命的是一个藩王,生息繁衍,过了几代人之后,郡王,辅国将军,辅国中尉……这些人更是一大堆。 就算穷尽一省的粮米,也没法满足他们的胃口。 大明朝越到后期,就越是财税枯竭,不光是朝廷,地方也是如此。 哪个城市摊上了一个藩王,那下场就不会好。 “定国公,你给这么点钱,够谁用的?”肃王朱楧突然开口。 朱榑拿眼角余光扫了他一下,并没有说什么,显然,这是个没有受到过教训的。 徐景昌笑道:“我已经说过了,不就藩,不养兵马,比照一品官,额外可以多一些津贴,足够过日子了。” 朱楧哼道:“敢情我们天潢贵胄,太祖之子,就只是够过日子吗?” 徐景昌不慌不忙道:“先别着急,听我说完……封国兵马不能给,但是钱财却是可以。我盘算过来,朝廷手上还有很多资源,比如运河、盐场、矿场、林场、渔场,还有海外贸易,日后也有域外的土地,都可以作为皇家财产。既然是皇家财产,就可以赏赐给诸位亲王。” 徐景昌笑道:“我粗略估算,每位藩王成年之后,大约可以拿到三十万两的财富,每年按照百分之十五分红计算,就算是四万五千两。是俸禄的数倍还多,足够活得很好,锦衣玉食,也不为过啊!” 朱棣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有什么意见?” 诸王互相看了看,还是朱楧不服气道:“陛下,这钱听着不少,可如果臣弟生儿育女,他们又该怎么办?” 徐景昌立刻道:“郡王一级,可以分得五万两的财产……三代之后,宗室就要靠自己的本事,养家糊口。” “什么?”朱楧豁然站起,怒冲冲道:“徐景昌,定国公!你们家与国同休,你怎么敢如此欺凌天家?” 徐景昌不慌不忙,“我是有定国公爵位,但也仅限于一人而已,假如我有几个儿子,除了继承爵位的,其余皆是平民无二。” “那也不行……我不服,皇考打下了大明江山,我们这些皇子就该享受荣华富贵,大家伙说对不对?” 他环视四周,奈何没有一个人接话,朱楧顿时瞠目结舌,你们这些怂货,当真就任人欺负吗? 这时候朱棣突然淡淡道:“十四弟,你不愿意拿钱,还想和以前一样吗?” 朱楧愣了一下,忙躬身道:“陛下,四哥,咱们可是手足兄弟啊!” 朱棣点头,“是手足兄弟,没错!可他不是啊!” 朱棣突然一指朱瞻基,而后走到了朱楧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腕子,动容道:“十四弟,四哥早晚要死的,这江山传承下去,到了朱瞻基的手里,他和你们就没有那么亲了。朱允炆下狠手,逼得十二弟全家举火自杀……要置我于死地,他可没有客气过啊!” 朱允炆那还是侄子辈,到了朱瞻基登基,那就是侄孙辈了。 感情只会更加淡漠,下手也会更加狠辣,没有任何负担。 朱楧只觉得浑身寒凉,几乎哭道:“四哥,太孙仁孝,必然不会如建文一般啊!” 朱棣用力颔首,“那是自然,朕的孙儿,肯定不是建文那个畜生。” “那,那四哥还担心什么?”朱楧傻傻道。 朱棣哭笑不得,“十四弟,朝廷开支不起,定国公也说了……那四哥再跟你多说一句,四哥也怕,怕你们会学四哥啊!”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当头炸响,朱楧好似怀里抱冰,从里往外都凉透了。 他慌忙跪倒,磕头作响,“四哥,小弟哪敢有谋反的心思,要是四哥疑心,只管杀了小弟就是,何苦吓唬小弟?” 这时候其余几位王爷,包括朱橚、朱桢,全都诚惶诚恐,躬身道:“陛下,臣等断然没有此心,请陛下明鉴。” 朱棣摆了摆手,“朕当初也没想过靖难啊!” 一句话,诸王又齐齐失声,一个个汗流浃背,浑身乱抖。 徐景昌趁机道:“陛下,改革宗室条例,既能节约开支,又能成全天家情义,实在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上利国家,下利百姓,还望陛下降旨。” 朱棣点了点头,“你们怎么讲?还有什么话没有?” 楚王朱桢突然向前道:“陛下,臣弟还有一些迟疑之处,如果按照新的办法,宗室子弟又该怎么办?是不是只靠着这点钱度日?” 徐景昌道:“自然不是,待到日后宗室繁衍,人数增加。不论是读书科举,还是投笔从戎,又或者经商致富,都是可以随便选择,毫无限制。” 朱桢眼前一亮,欣然笑道:“诚如是,天恩浩荡!” 原来楚王朱桢是个有本事的,他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王府,如果能四处瞧瞧,领略天下无限风光,也算是大好事。 有了他带头,其余诸王纷纷答应……其中最积极的莫过于宁王朱权。 “定国公,小王只想请教一件事,我能不能领到钱,能不能把拖欠朝廷的税补上?” 原来这位当初冒名汉王放贷,身上还背着欠款呢! 不等徐景昌说话,朱棣笑着拉起朱权的胳膊,“不用怕,这个钱四哥替你还了。” 听到这话,朱权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四哥真好! 随后朱棣笑道:“走吧,你们都跟着四哥,去英烈祠堂,看看咱们大明是如何立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