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汉王这话不太好听,但不得不承认,银子的确是有了。 从刘观府邸中搜出来的这些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少说怎么也有个百万两纹银。 何况这些东西里面,还有不少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 如果交给汉王爷再搞一次品鉴会,拍卖出去后又是一大笔银子入账。 一想到这儿,夏元吉顿时眉头舒展,看向朱高煦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什么吏治腐败,什么官员贪腐,这些都不是他夏元吉该cao心的事儿。 他这个户部尚书因为财政就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关注这些。 只不过在场之人,除了夏元吉与朱高煦之外,其余人都是满脸铁青。 大胖胖朱高炽一张胖脸上写满了怒容,锐利的眼神不断来回逡巡,显然已经怒到了极致。 这个刘观,他怎么敢? 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不思精忠报国上报皇恩,竟然暗中大肆贪污受贿,祸乱朝纲! 表面上装出一副清正廉洁、高洁雅士的模样,暗地里却干出了这些勾当,而且还是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一想到这儿,朱高炽一张胖脸顿时变得铁青,对刘观恨得咬牙切齿! 正当此时,百户聂兴走了过来,显得极为兴奋。 徐滨等人自从决定追随汉王后,便各自有了自己的差使。 朱高煦安排聂兴等人进了锦衣卫,毕竟他们自幼学习刺杀侦查这些技能,进了锦衣卫也算是专业对口。 至于徐滨那个大情种,则是整日跟在孙若薇身后,协助她处理奴儿干都司的靖难遗孤返乡事宜。 朱高煦见聂兴这般模样,顿时心中一动。 “怎么了?还有什么大收获?” 还有?! 太子爷等人顿时麻了,神情有些恍惚。 不料聂兴捧来了一堆信件,怪笑道:“王爷,这刘观还真是警惕,给自己留了个后手。” “这些暗中与他书信来往的人,基本上底子都不干净,涉及右都御史吴中,与都察院四十三名贪腐的监察御史!” 此话一出,朱高炽等人彻底傻眼,只觉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完了! 彻底完了! 整个都察院都完了! 大胖胖上前劈手夺过密信,当即一封一封地查看了起来,看到最后已经是面容铁青,咬牙切齿地怒喝道:“混账!真是一群混账!”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的啊!” 整个都察院,在刘观吴中这二人的带领下,臣僚宴乐,以奢相尚,歌妓满前,贪污受贿,无所顾忌! 他们可是监察御史啊,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 连他们都腐化堕落至厮,那其余官员岂不是更加不堪? 不仅仅是朱高炽一脸难看,就连杨士奇等人也是满脸铁青。 都察院,连同左右都御史在内,整整四十几人上下勾结,贪腐受贿,祸乱朝纲! 此事一旦被皇上得知,那势必会引得朝野震动,大明朝堂会引来一场血腥清洗! 而且监国太子殿下,极有可能因为此事受到牵连。 毕竟,刘观等人大肆贪腐,监国太子却无半点察觉,被其伪装出的表象所欺骗! 一个“失察”的罪名,妥妥是跑不了的。 想着,杨士奇陡然看向朱高煦,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这位汉王爷,果真是好高明的手段! 他故意闹得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就是为了引起皇上重视,最后再将此案捅破,不但给自己捞取了一笔政绩,还成功地将火烧到了太子殿下身上!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杨士奇深吸了口气,快速上前接过信件,朗声道:“汉王殿下,此案牵连甚众,臣以为应当交由三法司审理。” 把这个惊天大案按死在三法司,那这把火就不会烧到太子身上,最多不过一个失察的罪名。 但如果任由汉王朱高煦将人证物证全部拿去锦衣卫,赵王朱高燧又是朝野皆知的汉王党,谁能保证他们最后会查出些什么来! 至少,这把火,肯定会烧到太子身上。 朱高煦见此情形撇了撇嘴,懒得跟这老小子计较,当即下令道:“聂兴,这些人都记住了吧?” 聂兴点了点头,满脸兴奋之色。 果然还是做锦衣卫痛快啊! 无所不纠,无所不查,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尤其是这些祸国殃民、荼毒百姓的贪官污吏,聂兴更是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斩尽杀绝! “去告诉老三,抓人吧!” “汉王殿下,臣方才说的话,殿下没有听到吗?” 杨士奇见状顿时急了,以为朱高煦是铁了心要拉太子下水,言语中也没了丝毫客气恭敬。 朱高煦眉头一挑,不明白杨士奇这老小子为何要维护这些蛀虫。 “杨老头,你什么意思?这样维护刘观等人,难道你是他们的同党?” “还有,我劝你把那堆书信交出来,否则本王将你视为同党论罪!” 此话一出,朱高炽等人顿时急了,纷纷出言相劝。 这个杨士奇,怎地突然作妖了? 果然! 他就是狼子野心! 杨士奇心中暗叹一声,慷慨激昂地喝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汉王殿下即便污蔑微臣,微臣也浑然不惧!” “但是,高皇帝定制,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机关组成三法司,会审重大案件;若遇有特大案件,则由三法司会同各部尚书、通政使进行‘圆审’!” “此案牵扯到数名朝堂重臣与四十三名监察御史,堪称是永乐朝第一大案,理应交由三法司会审,这些书信微臣不敢交给汉王殿下!” 朱高煦一愣,顿时急眼了。 “杨老头,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点破刘观等人贪腐,顶着你们这些蠢货的压力,强行搜查到了证据,现在你他娘的跳出来摘桃子了是吧?” “我数到三,你再不交出这些密信,本王就只有将你视为同党论处了!” 杨士奇听闻这些粗鄙怒骂,顿时气得浑身颤抖,但他为了太子殿下,还是硬着头皮道:“恕难从命,这些信件……” “什么信件?拿给朕看看!” 现场瞬间一寂,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随即快速跪倒在地。 “叩见陛下!” 朱棣冷着脸,缓缓走了进来。 他先是扫了一眼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随即又看向面色惨白的吴中,冷哼道:“怎么?杨士奇,朕也不能看?” 杨士奇闻言汗如雨下,诚惶诚恐地将书信呈了上去。 朱棣一封接一封地看着,始终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 但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恐惧到了极点,将头重重垂下根本不敢吭声。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