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言一动不动。 他直勾勾地盯着店小二。 钟言没有阮白露那般的剑意能够探查对方的情况,所以也不知道这是人还是鬼,不过按照钟言在说书里聆听来的记忆,大离朝是没有鬼魂的说法的,人死不能复生。 “阮姑娘,这......” 钟言刚发出声音,就发现那店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阮白露看了过来,见到钟言指了指厨房。 “刚才我看到了那店小二,他让我去厨房。” 钟言实话实说。 阮白露没有言语,只起身来到钟言身边。 这时,钟言听到厨房传来了微妙的响动。 滴答—— 滴答—— 滴答—— 像是水龙头没有关紧,滴落在地面的响动。 可这时代,哪里来的水龙头。 除非...... 按捺住想象,钟言走在前面,他握紧了手中的晦明,来到厨房。 客栈的厨房很简陋,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厨具,只有废弃的灶台,以及一些架子之类的。 这里的墙壁没有那些融化的尸骸,显出惨白黯淡的颜色。 钟言来到灶台前,因为他发现这灶台底部似乎有些煤灰,像是在不久前才烧燃过。 就在他准备伸手去查看的时候,钟言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 他看向侧方,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站在他的身边,白兮兮的小手抓住了钟言的衣服。 那小女孩眼睛里一片漆黑,显得极为诡异,同时,她另一只手指了指钟言面前的灶台,似乎想让他看看里面。 “!” 钟言急忙转身,可那小女孩又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空气。 “怎么了?” 阮白露正在确认架子上是否有痕迹,听到动静,她回头问道。 “刚才我看到有个小女孩......” 钟言冒出冷汗,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那小女孩的身影,才将视线又放回那灶台的煤灰里。 用晦明的探进那煤灰中,钟言很快就戳到了一个略显坚硬的东西,他扒拉开煤灰。 就看到,在那煤灰里,是一张死气沉沉的人脸。 骤然,那人脸睁开眼睛,整个人以不可能的方式从那一撮煤灰里站起来,朝着钟言扑来。 钟言立刻挥动晦明,可那人影像是雾气,根本不惧怕晦明的击打。 同时,它速度也极快,很快就越过了钟言,像是扑向什么东西一般来到了墙角。 钟言看到,这人影跪坐在地上,两只手按住地面,就像是......就像是正在掐住某人的脖颈一般。 尽管人影面对的是无形的受害者,可通过它身体的摆动,钟言还是能看出身下之人的挣扎。 一阵风吹过,那人影随即消散。 钟言再看下煤灰,那里面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他又来到刚才人影掐人的角落里,俯身查看。 木柴燃烧的火光映照着地面,钟言发现,这里有一些抓痕。 不知道是用了多少的力气,才能留下如此深刻,就连岁月都无法磨灭的痕迹。 顺着这些抓痕,钟言看到,这里的地板有一些缝隙。 “缝隙?” 钟言朝着里面伸手,一股腐朽的味道就涌了上来,他的手指在其中摸索,似乎触及到了什么柔软湿滑的东西。 真奇怪,在这荒废依旧的客栈,又有什么东西能一直保持这般柔软湿滑呢? 钟言整个手掌没入其中,一阵凉意袭来,他指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 随即,钟言收回手,他手上沾染了一些黑漆,而两根手指之间,有一张皮革。 这皮革不像是羊皮牛皮,至少不是那种身体表面覆盖着厚厚毛发的生物的皮毛。 “这里有东西。” 钟言说了一声,阮白露凑过来,两人借着柴火的光芒看向那上面。 这是大离朝的文字,与神州的文字有一定的差异,阮白露勉强只认识一些。 但钟言却能够完全阅读出来。 “......《鹤鸣笔谈》?” 他看到最上面是这样的文字。 继续往下阅读,钟言发现这皮革上记载的似乎是一段术法的施放方式。 钟言不懂这些道家法术,他只觉得这里面的描述有点儿眼熟。 简直就像......阿珀那时候一样。 “你能读懂这些?” 阮白露的声音传来,那与阿珀如出一辙的嗓音令钟言有些恍惚。 他想了想,解释道。 “我曾经在家里学过一些太虚的文字,这上面记载的是一种术法的布置cao作方式,需要以祭品最纯粹的希望作为养料,酝酿出最深刻的绝望,以此炼就丹药服下,便可长生。” 听到钟言的话语,阮白露表情微变,她虽然此前从未听闻过类似的手段,可不知道怎么的,听着钟言的描述,她就有一种胸闷的感觉。 明明自己应该对这种残忍手段早已司空见惯才对。 “这皮革......是人皮!” 阮白露将注意力放到钟言手上的皮革里,忽然说道。 钟言感觉手上一凉,下意识想丢掉,但最终还是拿稳了这皮革。 在这个世界,这种东西应该日后也会经常看到。 “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阮白露又狐疑地问道。 钟言将刚才所见说了一遍。 “你凝练的功法兴许与这时代有关,所以才能见到那些诡异之物。” 阮白露猜测道。 滴答—— 就在她话音刚落时,那水滴声又再度响起。 这一次,却十分清晰。 滴答—— 滴答—— 滴答—— 甚至连声音的来源都清清楚楚。 在头顶。 钟言和阮白露缓缓抬头。 在那斑驳的天花板上,一点点鲜血正自下而上地滴落,形成了一滩一滩的血之花。 那血液像是从地上的缝隙里滴落的一般,钟言看到,那洞口像是一处创伤,里面满是狰狞蠕动的血rou。 “啊——” 一声惨叫从大厅传来。 两人立刻起身,快步赶到这里。 摇曳的烛光下,只见那婢女正两只手按住自己的脑袋,满是血丝的双眼瞪大,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是他,是他,他吃了所有人!” 这女子死死地盯着角落里的那孩子,她歇斯底里地叫道。 “他?” 赵文谦盯着那不知所措的孩子,猛然回过神来。 “他是妖邪?”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婢女满脸惊恐,接着叫道。 “他是鹤鸣道人,他是鹤鸣道人!!!”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