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吗,劫富济贫就是侠骨,对吧。”蓝曦自嘲地笑了笑。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无先给自己酒盏满上,“柔情呢,简单来说,对自己苛刻,对别人宽容,这就是柔情。” 可能是自己作为女人生来的那种母性吧。 蓝曦想到这,下意识低下头,生怕被无看出些什么来。 “我打听过了,青山镇地主黄老板和他麾下那群地头蛇打算在县令和上头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给抚恤金,强征西北角的贫民窟,从而省下一笔拆迁抚恤的费用,”无看着蓝曦,蓝曦下意识将头抬起来一些听自己说话,看来是说中了,“依他们的动作幅度,你必然会很快知道的,然后你的老家也在那里,你就必然会去处理这件事,但是你必然无法找出任何可行的对策,所以你必然会郁闷回山,还会带酒。” 蓝曦从他的这个逻辑链中找不出破绽,但是让他有些担忧的是,无怎么知道自己以前住在西北角那块地?难道他已经得知了自己是女人的这个情报了? 蓝曦开始警惕起来,他知道自己无法和无抗衡,但是知道秘密的人,明明只有自己和炭翁,这个秘密蓝曦想不出有第三者知道——明明在那场袭击中只有自己生还了才对。 无会不会在众人面前揭穿自己? 无的实力无疑是自己无法处理的,不过他是自己的师父,应该有回旋的余地。 “不要紧张,这些情报来路都正得很,是炭翁告诉我的,”无看着蓝曦复杂的神情,觉得蓝曦有些过度紧张了,连连摆了摆手,“你现在该不会还觉得炭翁只是一个卖炭的老头吧?” 听到是炭翁的情报,蓝曦暂时放松了警惕,如果情报来源是炭翁的话,他一定会有所保留,不告诉无自己是女儿身这个事实的。 还好。蓝曦松了口气。 但是无的后半句话话引起了蓝曦的注意,“炭翁,难道是青云门的高层吗?” “不是。”无摇头。 “他是什么组织的老大吗?” “也不是,他就一个人,”无看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蓝曦,笑了笑,给出了解释,“我之所以能在青云门有一个这样的身份,和他脱不开关系。他在江湖上的名号和我这鼠辈一样,也是一个字,就叫炭。” 蓝曦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 无可是杀死了两名青云门弟子的重犯,对于青云门而言是损失了两名核心的弟子,对于他们各自的家族而言则是失去了传承人。 也就是说,一个人,那个老头,一个卖炭翁,是青云门和大家族都要敬三分的存在。 江湖真有这样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吗? “那,你刻意培养我,也是因为他老人家吗?”蓝曦试着问道。 “是。那些小鬼头跟你讲的那些我训练能把人练残废的事是真的,所以你这个训练量完全是我安排好的,平常人我早就给他刁难死了。”无笑了笑,然后也给蓝曦的酒盏满上。 蓝曦沉默。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多教点人?” “我信不过。我以前的师兄弟,平时也都是和我称兄道弟的,但是......”无握着酒葫芦,蓝曦真怕他一下子把酒葫芦给捏爆了,但好在他似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但是炭的眼光,我信得过,所以,我信得过你。” “我看起来也挺人畜无害的吧。”蓝曦喝下自己那盏酒,脸颊微红,酒量还是不见长,不过没关系。 “哈哈哈,别人心里是否盘踞了几条毒蛇,我可窥探不出,”无的话语像在调侃却又好像很认真,“不是炭看中的人,我都不相信。” “你这样不也对炭翁太信任了吗。”蓝曦也算是酒壮胆了。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徒弟,和我一样轻狂,看来你下山不和那黄老爷碰一碰,我还不能认你这徒弟了,”无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大笑起来,“确实,我也可以选择不信任他,但是,当你没有选择的时候,你是会选择偏信顶上的皇帝老儿,还是偏信一个小县官呢?” 不得不承认,无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说出的话,却都是江湖的道理。 自己这样未经他人苦就说话,也确实是伤无的心。 “继续喝继续喝,哈哈哈,果然和你小子讲话还是有意思啊,不愧是我折磨出来的徒弟,”无又给两个酒盏上满,“你是不是觉得,那黄老爷有着官府的令牌,你去干涉,就是不义之事了?” “在别人看来,是的,在我看来,不是。”蓝曦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不就不是?”无舒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世人皆如此,那便对么?” “但如何让不是变成是呢。”蓝曦盯着自己的酒盏,如此问道。 “那我问你,如何让是变成不是呢?”无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是,即正确,如何让正确变成不正确,和如何让不正确变成正确,应该同时进行。”蓝曦似乎明白了什么,默默念叨着。 “所以,有答案了吗?”无歪着脑袋,举起酒盏向着月亮。 “答案是......” “答案是,程序正义。” 再正义再正确的事情,当它以错误的方式执行时,将变得不再正确。 这是唯一的突破口,也是一般人容易忽略的重中之重。 葫芦里的酒被这两个酒量不好的酒鬼喝得一滴都不剩了。蓝曦拿好属于自己的酒葫芦,扶了扶额头,用丹田里的气暂时让自己清醒一点,跌跌撞撞地走向住处。 无则是直接倚靠在门上醉得不省人事,他这是打算以天为被以地为铺了,好一个“逍遥”。 终于顶着满身的酒气回到屋子里,蓝曦打了个酒嗝,整个屋子马上充盈着重重的酒味。 摸到床板了。 直接栽了下去,睡着了。 酒,好东西啊,哈哈哈。 确实是好东西,蓝曦第二天早上八点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没人叫他,公鸡打鸣也没能叫醒。 蓝曦揉了揉眼睛,屋子里一股酒味。 蓝曦被呛了一口,一骨碌直接滚下了床。 洛青溪应该没有四处找自己,看来算是分道扬镳了。 也罢,有了对策,对付这大地主的事情,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能做到。 蓝曦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还是决定先洗个澡。 脑海里一个崭新的思路,收到无启发的思路,开始慢慢生成。 今天不需要下山转悠太久了,买几个面饼当干粮便可。 蓝曦在脑海中构建着今天的安排,一边想着一边往井口去打水洗澡。 突然想起来,以前洛青帝也是一个人把这黄老爷和那些地头蛇整得不明不白的。 蓝曦感觉自己一下子好像多了个精神支柱,嘴角微微上扬。 搅地头蛇的局,这也算是咱们青云门的优良传统了吧。 这几间屋子里没有住人了,师兄弟们大都嫌麻烦选择了住在山下的客栈,价格也还公道。 打水的时候蓝曦却觉得少了些什么。 或许这时候应该有王轻柔和李雄伟嬉闹的画面——不过一个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