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宫女虽然是卢菲的陪嫁丫环,也是曹髦的侍寝人,原本在后宫有些权威。但是,面对那么多的刀枪剑戟,怕啊!她又吓得跌倒在地上,哆嗦不停,冷汗打湿了衣衫,差点又晕过去。 “郭昭仪,于副总管,稍等,看紧了此人!陶某去找陛下,听取陛下意见再作定夺。”陶树略一思索,决定还是不请曹髦出来审讯这名宫女。 此事关系重大,必须秘密处理。 他低声说了一句,便携书信,回宫觐见曹髦。此时,曹髦在上书房里,正与司马燕研讨有关诗文,听陶树说有要事相报,便命陶树就在上书房里说。 陶树很是为难,不过,他很机灵。 所以,他故意结结巴巴,故意吐词不清。 因为此事,涉及到曹髦的颜面,涉及到大魏的颜面,传出去,太难听了。 曹髦豪爽地说:“陶总管,太平公主可是自己人。相信她,也相信朕的眼光不会有错!说吧。” 司马燕倒也深明大义,既感动也很坦然地说:“陛下,陶总管向您禀报的肯定是魏国大事,绝密!您还是回寝宫听取汇报吧。” 曹髦点了点头,便领着陶树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并摒退左右,关上房门。 里面就剩下曹髦、陶树和那只老虎了。 老虎看到曹髦来了,低吼了一声,以示亲热。 曹髦走到铁笼前,伸手穿进铁栅栏,摸摸它的头,又缩回手,探手从铁笼上面拿了一大块牛rou,扔进铁笼里。老虎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 现在的大魏国,可以吃牛rou了。 因为这是田渊的养殖场供应的牛rou。 不是耕牛。 其他州郡县,也在模仿田渊发展经济的模式,养殖一些猪牛羊鸡鸭鹅鱼,鼓励商贾将这些rou食上桌,让百姓吃上rou,强健起来。渐渐的,很多商贾也模仿田渊,兴建各类养殖场。 …… 陶树便将书信交与曹髦,又讲述书信内容。 曹髦也是看不懂,但是听了书信内容,甚是愤怒,怒骂道:“卢菲,贱人一个。难怪她最近向朕要了很多钱粮,称是回家省亲,撑撑面子。原来,她竟然是和其父密谋反朕,屯积钱粮,以充军需。我呸!姥姥的,朕如此厚待她,她却在朕背后捅刀子。哼!朕去宰了她。” 他抓过书桌上的一把新铸的绣春刀,拔刀出鞘。 此刀比一般的刀要厚些要沉些。 因为融入了些金银铜,刀身会闪耀各种颜色,刀锋相对钝些。 与人格斗,不易折断,刀刃也不会缺口。 因此刀与锦衣卫有关,故曹髦给此刀起名为“锦刀”。 …… 曹髦盛怒之下,既爆粗口,也拔刀相向。 这极为少见,即便那天成济率部进攻后宫,曹髦也没曾表现如此。 可见此时曹髦之怒! 陶树急急闪身向前,拦住曹髦去路。 他躬身又低声说:“陛下,此事不宜公开处理。否则,授人口舌,皇室难堪。卢奉闻讯,也会逃跑,并聚拢旧部旧属,与大魏作对,司马昭也可能借此起兵,并与卢奉联手。孙尚桃又逃跑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到东吴,鼓动东吴北伐我大魏。当然,微臣所言,不知对错,但盼陛下思虑周全。”曹髦一怔,稍为冷静些许,收刀入鞘,坐回了书桌前。 陶树走近过来,躬着身子,静候曹髦下旨。 但是,曹髦人生也是首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处理? 他在现代社会里,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呀? 他在努力思索自己所熟悉的历史片段,有没有处理这方面的经典故事? 啪!忽然,曹髦一拍书桌,说道:“有了!” 吓得陶树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颤声说:“陛下,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他真怕曹髦冲动之下,出宫灭卢,给司马昭有趁之机。 这陶树虽然是郭方的挂名弟子,但却是东海王曹霖的小舅子,是曹霖大王妃陶氏的弟弟。曹髦若不是当了皇帝,论辈份,得给陶树下跪参拜。 两人的命运也是紧紧相连的。 …… 铁笼里的老虎,看到曹髦吼起来,也咆哮起来。 陶树急忙起身,去铁笼上面,拿块rou扔进铁笼里。 老虎有rou吃,安静下来了。 曹髦之所以忽然这么激动,不是因为他要冲动去杀卢菲或是卢奉,而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一段故事:建安五年,曹cao以少胜多大败袁绍,战后缴获了一些军中人士和袁绍私下里来往的书信。 但是那时,曹cao的反应却让人出乎意料,他不看不问也不追究,而是一把大火把这些涉嫌通敌的书信烧了。曹髦现在对于此事,回忆也越来越清晰。 他清楚地记得,对这段极其精彩的往事,正史和演义都有提及。 三国志里记载:公收绍书中,得许下及军中人书,皆焚之。 演义中也有描述:cao于图书中检出书信一束,皆许都及军中诸人与绍暗通之书。 左右进献:“可逐一点对姓名,收而杀之。” cao曰:“当绍之强,孤亦不能自保,况他人乎?” 遂命尽焚之,更不再问。 如此,人心安定下来。 …… 陶树喂虎后回身,曹髦便把这段故事告诉了陶树,并含笑说自己也将如此处理。 陶树举起衣袖,抹抹额头上的冷汗,赞道:“陛下圣明!天下无双!” 如此奉承话,他也是首次说。 因为之前他无须说,现在说是因为奉承曹髦,要让曹髦高兴,别让曹髦冲动。 曹髦哈哈一笑,又让陶树出去,领那名宫女入宫并护送至寝宫来,同时,传卢菲到寝宫来。 陶树打开寝宫大门,恰好卢菲进来。 她听到寝宫这边不时虎吼声响起,感觉不对劲,过来看看曹髦与何人争执,是否又涉及到军国大事。陶树朝她欠欠身,便快步而去。 曹髦看到卢菲进来,便起身来到铁笼前,打开铁笼的门。 卢菲闪身而入,奇怪地问:“陛下,出啥事了?怎么老虎老是咆哮起来?” 曹髦无语,却牵虎出来。 那老虎蓦然腾身而起,咆哮一声。 砰! “哎呀!陛下,救命啊!” 卢菲吓得跌翻在地上,哇哇大叫起来。 曹髦牵虎过来,那虎张开血盆大口,一副要扑咬卢菲的样子。 但是,曹髦抓紧缰绳,勒住老虎,不让老虎真咬到卢菲。 卢菲侧趴于地,吓哭了,顿时满脸泪水,浑身冷汗,脸色泛青,眼神恐惧。 曹髦探手拿过书桌上的那封信,扔给卢菲,低声怒骂:“死贱人,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朕待你不薄,你却在朕背后捅刀子。还拿了朕那么多钱粮,做拥兵自重之事。无耻之极!” 卢菲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她脸色又由青泛白,渐渐苍白起来,眼神也渐渐转为绝望。 虎吼声和卢菲的惊叫声响起,外面的侍卫赶紧拔刀握剑,一涌而入。曹髦朝那些侍卫摆摆手,低沉地说:“派人去传卢奉入宫,告诉他,朕要与他拉拉话。尔等室外警戒。” “诺!”众侍卫应令,退出了寝宫。 有侍卫赶紧飞马出宫,去传卢奉入宫。 卢菲既然绝望,便也不再惧怕,反而收起眼泪,侧身起身,但是,那老虎又往前一扑,咆哮一声,又将卢菲吓得跌翻在地。 那老虎的嘴,几乎就咬到了卢菲的头了。 幸好,曹髦一收缰绳,勒着老虎退后一步,并抓刀过来,刀不出鞘,侧拍了老虎的脖子一下。 这回,卢菲惊吓到绝望,脸如白雪,毫无血色,浑身颤抖不停,都尿裤子了。 此时,陶树、郭晓文、于晃押着那名宫女进来。 郭晓文看到卢菲侧趴于地,浑身颤抖,还吓尿了,不由甚是得意。 她嘴边露出一丝浅笑,心里暗道:这回,陛下应该会将卢菲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或是直接砍了卢菲的狗头。反正无论如何,这回我又立大功了,皇妃之位,非我莫属。 …… 曹髦将老虎关进铁笼里,又吩咐陶树将寝宫大门关上,随后走进里面的洗手间,洗洗手,出来坐在书桌前,吩咐陶树出去,命人去召司马孚入宫,并让太监和宫女泡些茶来品品。 他并不着急审讯那名宫女。 陶树应令而去,又去而复返。 几名太监和几名宫女进来,看到卢菲趴在地上,虽然感觉奇怪,但是,也不敢问。 皇妃、昭仪、昭容、贵人、才人、侍寝宫女受罚,对于老太监和老宫女来说,并不稀罕。 但是,现在的皇妃也只有一个呀! 而且,这个新皇妃入宫也没几个月,平素也见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 他们给曹髦泡茶,泡好之后,又品试茶一会,确认无毒,才给曹髦倒一碗茶,放在曹髦面前。 尔后,又给于晃、郭晓文、陶树各倒了一碗茶。 在此期间,众人都没说话。 因为有太监和宫女在此,审问卢菲,就不方便了。 等那些太监和宫女退出去并关上寝宫之门,曹髦便开始审问那名宫女。 他让那名宫女说出送信几次?有没有泄露大魏绝密事宜?那名宫女见卢菲侧趴于地,还尿裤子,便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如实招供。 她说送信三次,陪卢菲回家省亲一次。 卢菲除在几次书信中向卢奉传递后宫机密,而且回家省亲之时,卢菲也是在说书信中的一些事情,包括争取皇帝钱粮支持、回鲜卑东山再起、皇帝由数美同时侍寝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