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晚上的时候，顾强站在门口听见病房里面齐主任和万从茜嚷嚷了起来，万从茜声音不大，但是挺激烈的，似乎吵得挺厉害。

顾强在门口转悠了半天，来来往往的过路人都看着他纳闷儿，毕竟在医院里来回转悠没有目的地的还是少之又少，其实顾强就是想着到底是应该进去还是装作没听见，尤其像齐主任这样的女强人，到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齐主任压根儿就不待见自己，可是听着里面是越吵越凶，故强也含糊了，踌躇半响最后还是决定敲门进去，齐主任坐在床上晃悠着两条腿，万从茜就靠着墙站在边儿上，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显然是刚打过一架。

顾强就凑过去，张了张嘴，刚想问一声这是怎么了，万从茜忽然把脸别了过去，顾强被窝了一下，也没灰心，接着去看齐主任，他笑着弯下腰，对着齐主任喊了声“妈”。老太太虽然没拒绝但是也没搭腔，顾强一边搓着手一边问，“妈这是因为什么啊，和小茜打起来了，我在外面过道里就听见了，母女没有隔夜的仇，何况小茜这么孝顺，您还是这么通情达理的人，我就不信有什么事儿还能让这么善解人意的一家子闹起来。”

齐主任听他这话显然消了点儿气，她抬起头，看了顾强一眼，瘪了瘪嘴。

“还能因为什么事啊，我都是病人了，什么事儿我也闹不起来了，我也没那个精气神闹了，我就是想吃点凉的，这病房里才十一月中旬，那暖气给的野太足了，我受不了，就刚跟她提了一句，看她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生她养她了，最后想吃什么还得求着她，我贱得难受啊。”

顾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万从茜倒是不乐意了，二话不说就走过来，把病历报告和拍片手术的单子拍在病床上。

“你身体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啊。还想吃点凉的，你知道自己身体什么地步了么，你自己要是不想活着就别天天看着人家街坊李奶奶八十多了还嚼蹦豆呢眼馋心热的，你自己倒是照顾好自己，吃甜咬脆的，是你这模样的人么。”

“那你不能好好说啊，我是你妈，我不是你逮进监狱的犯人，也不是那偷盗抢劫的罪犯，你看你那话茬，恨不得给我绳之以法了似的，我招你惹你欠你的啊。”

万从茜还想再说什么，被顾强一把就拦住了，他叽咕着眼把万从茜往屋外面推，嘴上还回头冲着老太太一个劲的安抚着，说妈您别着急，我想办法，肯定让您今天晚饭之后吃着凉的，让您满意，行吧。

万从茜部情不愿的走出门外，看着顾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说我妈脑子不好使一根筋你也跟她一样啊，现在什么时候啊，冬天，暖气都给了，你让她吃凉的呀，晚上她就得蹿稀。

顾强就笑，说我安抚她你懂么，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万从茜嘎嘣就愣住了，她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你骗她的啊？

顾强就点头，说对啊，等她这劲头过去，你再进去，她基本上就把这茬也忘了，这不一举两得么，你也真是的，一句善意的谎言你至于这么费劲么，张口说出来不就得了么，非得和她争个高下啊，别说她是你妈，就是马路上的人，举手之劳你作为民警还得帮助一下呢，别说她了，自己家的亲人至于这么为难语塞么。

万从茜就笑，说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我妈年轻时候到现在，只要她打算做的事，或者她想要的东西，非得弄到手不然就不罢休，你以为你骗一句就过去了是吧，告诉你，没完！我就不搭理她，她闹会儿也差不多累了，就完了，顶多心里不痛快，明天再说句软话基本上就行了，可是你要是答应她了，晚上不弄来，这一宿谁也甭打算休息好，她不给你把房顶子掀起来才怪的，这叫什么啊，在我妈心里，这是阶级欺骗，这封建思想在她心里特别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