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周沛姌方才肯放了周硕,沉沉睡去。其实是她自己听着故事睡着了。 周硕嘴角扬起,微微暗笑,他这小妹果然还是个孩子,喜欢听故事的紧。 想必也是从小家中疼爱,未出过这周家庄子,出去游玩也不过是这一个城而已,对外面的大千世界定耳目一新、喜闻乐见。 话说回来,虽然此事在周家庄子上是头一次,所以宅中人人骄傲喜庆,可自己深知这榜眼只是有了个“进士出身”的头衔罢了,而翰林院编撰不过是个正七品,是地道的芝麻小官。 若自己不日便去任职,那举家不得随自己去京城。可自己前途渺茫、官小权弱,京城尽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也不知还护不护得住这个家。 一时间不知道今日这圣旨是福是祸,不禁惴惴不安,久久不能眠。 睡不着的不止一人。 “咚咚咚!” “沛姗,寝了没?” 是周老爷。 “还没,进来吧阿父。” 见周老爷愁目锁眉,周沛姗早已经猜到了几分。 周沛姗率先开口“阿父可是为硕弟的事情忧烦?” “是啊,这高中是无限荣光,不过硕儿若去了京城任职,那全家不得不同去,如此周家祖业该如何?且不说祖业,更何况那人在京城呐,沛姗,我怕你受委屈!” 听此,周沛姗眼中闪过一丝难过,随即便将那丝情绪藏于心底,淡淡道“阿父若是因我的缘故,大可不必太在意,那事已过多年,我早已释怀。” 长在自己膝下的孩子,周老爷深知周沛姗多少都是在意的,就是不愿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周硕的前程罢了。 这时也不好直接戳破,便道出了下一个疑问“沛姗,你可曾想若全家去了京城便不得在周家庄子自在,需事事当心、小心谨慎。” 周沛姗面露自豪,“阿父,不瞒您说,这些年周家庄子的粮铺我早已开到京城去了,只是怕树大招风,故而鲜少人知。这也算是为举家迁京做基础了。”不说是京城,其实周家的粮铺生意早已做大至五城了,只是财不外露。 周老爷惊了片刻回过神来,终究是资历摆在那里,毕竟也是也快年过半百的人了,到底沉稳些。 想想不禁骄傲了起来,果真是个有本事的。 见状,周沛姗姐接着说,“且沛姌自小在庄子上长大,蝉不知雪、短见薄识,如今有机会说不定也可知困勉行,不做井底之蛙。” “至于家产,阿父不必担心,我打算将春俏留下来打理,春俏随我多年,我是放心的。” 周老爷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沛姌说来,“按沛姗的意思,这事利大于弊。” 又自顾自的说,“就算是京城一行不顺,我们也大可归家经营农庄,也算一条退路。” …… 周沛姗正是此意。 谈论许久,周老爷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好了,夜已深了,阿父早些睡,我也困了。”农忙时节本就事多,又恰逢硕弟归来,颇忙,周沛姗早已经昏昏欲睡。 周老爷怎不知其辛苦,便道了声,“晚安。”并帮忙关上门。 刚踏出门口两步时,周沛姗又打开了门补了句,“谢谢阿父,好了,真安寝了。” 周老爷不禁心头一酸,他怎么不知道周沛姗的意思,是谢谢他的关心。这个女儿啊,自己真的欠了她许多。 原来周沛姗生于周家生意场上失利之时,后来生意渐好,可是好景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