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景吃饱喝足来到县衙这边,街面上已经积攒了一指厚的雪,到处都是一片圣洁之色。 但这却让李元景止不住皱眉。 就今年这天气,来年庄稼的收成怕是…… 须知。 风城县城是处在齐州中部山区一个小盆地里,寻常气候是很宜人的,冬暖夏凉。 然而此时风城县城都这般大雪,就不要想泉子村那种蛮荒之地了。 “李先生,您来了。小公爷心情似乎不是太好……” 李元景踟蹰一会儿来到县衙里面,值守的张武威便是快步迎了上来,充满恭敬的说道。 而这俨然不再是之前公式化客套的恭敬,而是充满了真诚的那种恭敬。 李元景自然敏锐的发现到了这一点,感激的点了点头,道: “张将军,那红毛鸟厮如何了?” 张武威闻言精神一振,忙低低道: “好的很,嚷嚷着要给他弄酒喝呢。” “那便好。” 李元景忽然用力拍了拍张武威的肩膀,便是直接去向户事房。 张武威这边也止不住露出笑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 “废物!” “统统都是废物!张玉柱,你个驴入的,来,你来告诉小爷,小爷养你到底有何用?!” 李元景来到户事房外,便听到张之极正在大发雷霆,俨然还夹杂着噼啪声,似乎他直接对张玉柱动手了。 这让李元景一时眉头紧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虽然国朝文贵武贱,文官当众抽打武官,甚至是当众抽打高级别武官的事情时有发生,看似也并未带来什么问题。 然而。 人心都是rou长的,谁心里又没杆秤呢? 现在武官们不敢反抗,只不过是没有那个渠道和平台而已! 可一旦等到他们有了渠道和平台—— 那可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了,灭族之祸都是等闲! 明末这样的例子还少么? 哪怕是放到后世,这种事情也是时有发生,无数豪杰级别的人物,最终,都是倒在了看似不起眼小人物的手里。 就如同后世那位小岛藉的女明星,她自己吃饱喝足之后,居然把所有小岛妹子的锅给砸了…… 这种格局,她的下场能好? 这时。 张之极也得到了门口值守亲兵的禀报,这才丢掉了手中鞭子,一脚把张玉柱踹开,快步迎出来: “先生,您怎的不好好休息,我还寻思着您明早才会过来呢。” 这边,脸上都有着好几道鞭痕的张玉柱也赶忙对李元景行礼,小心退出了门外。 李元景笑道: “睡一下午便够了,再睡也睡不着了,小公爷可还是在为刺客的事情烦忧?” “先生,别提这事儿,一提我就来气!” 张之极气的一屁股坐在了火炕上,端起旁边的酒碗就大口大口的灌了大半碗酒,这才啐道: “张玉柱这个遢货,足足两天多了,这鸟厮居然连刺客的一根汗毛都没抓住!这让我怎么交差?!” 虽然张之极这话说的有点模棱两可,但李元景心中却是敏锐的抓到了核心线! 跟李元景之前推断的差不多。 张之极此役之所以来齐州,八成,是奉了隆泰皇帝的命令! “小公爷。” “学生之前听您说起来,您此役来齐州,主要目的,是为了收拢兵权,练兵的。不知,这清剿刺客与练兵,哪件事情更为重要?” 思虑片刻,李元景就有了决断,恭敬拱手对张之极道。 “这个……” 张之极刚想说都重要,但他究竟被李元景熏陶有些时日了,还共同经历数次生死,转而也有点捕捉到了李元景的意思。 忙道: “先生,自然还是练兵更为重要。我张家能有今日,那都是带着儿郎们一刀一枪拼杀出来!” 李元景点了点头: “小公爷,那,您想抓到这些刺客,可有时间限制?” “这个……” 张之极又一个机灵。 他这时已经有点明白李元景意思了,却究竟还不通透,还差着一根核心线,忙恭敬道: “先生,这个倒暂时没有,还请先生教我啊。” 李元景点了点头,道: “小公爷可还记得,学生之前跟您说的《鬼谷子》那本书?” 看张之极小鸡吃米一样点头,李元景继续道: “小公爷,《鬼谷子》记载了一招兵法,叫做‘欲擒故纵’!” “什么意思呢?” “就是,您想做成一件事,并不一定要始终盯着一个地方,而是可以先去别的地方,做别的事情,让您想做事情地方的人,觉得您不盯他们了,这样他们就会放松下来,自然也会露出破绽来。” “如此。” “只要您到时找到了他们破绽,拿捏住了他们的七寸,岂不是并不难就能一击而下?” “这……” “啪啪啪……” 张之极自幼便受到了良好教育不说,他脑子也绝不笨,这时已经明白了李元景的意思,止不住拍手赞道: “能得遇先生,真是老天爷对我张之极的厚爱啊!请先生受小弟一拜!” … 不过。 虽然已经确定了这个‘欲擒故纵’大方略,但里面依然有诸多细节,是需要张之极去先考虑的。 李元景自不会急在这一时,先让张之极考虑好之后,他再来完善就好了。 否则把领导的工作都做完了,你这个下属还有屁用? 李元景随之把话题转移到了邱家之事上。 “呵呵。” 张之极这时心情已经好了不少,又恢复了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尽在掌控: “先生,些许小事儿而已,此事您来做主就行了。至于其中收益嘛,咱们一人一半便好。” 李元景却是忙用力摇头: “小公爷,此事不妥。” “哦?” “有何不妥?” 张之极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李元景,他也很想知道李元景在这件事情上,又有什么新说法。 李元景道: “小公爷,学生之前曾写过一首小曲儿,里面有一句词,叫做‘人生风景在游走。’” “小公爷您对学生有知遇之恩,学生也想与小公爷您君子之交,长长久久。所以这件事情上,学生绝不敢怠慢分毫!” 见李元景说的这么严肃,张之极脸色也郑重起来,忙用力点头,示意李元景说下去。 李元景笑了笑道: “不知小公爷您,是想与学生长久呢,还是点到为止?” 张之极忙急急道: “先生,您对小弟而言,那就是贵人哇,自然是希望与先生您长长久久的。” “那便好。” 李元景点了点头: “小公爷看得起学生,那学生便也不敢再对小公爷您隐瞒分毫!” 说着。 李元景就把刘允找到自己,以及薛大善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之极有点呆萌道: “先生,这不是好事吗?事情已经如此,咱们正好借机狠狠宰邱家、薛家一刀啊。” 李元景笑道: “小公爷,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正如之前学生所说,咱们既然想欲擒故纵,再宰邱家、薛家这一刀,那就必须要讲究了。” “另外。” “小公爷,学生之前说的那块地,学生有点不想要了,而是——想找刘家换成银子!” “嗯?” 张之极忙是瞪大眼睛看向了李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