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还挺难抓的。” 谭七爷拍了拍手,笑呵呵道:“朱公子,就是这个东西,差点击败了谢迁,现在是咱们的俘虏了。” 朱颐垣连连点头,笑着赞道:“七爷神勇,庞老爷子机智,乡亲们勇毅,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大家算是旗开得胜,赢得漂亮。” 朱颐垣说完,俯身看了看王庆,“你有什么好说的?” 王庆翻了翻眼皮,看了眼年纪轻轻的朱颐垣,又看了看庞老头,谭七爷等人,咬牙切齿,追悔不及,哀叹道:“我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当初朝廷十几万大军,那么多总兵都没抓到我,我这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谭七爷瞧着他不服不忿的德行,忍不住冷哼,“就像谁没跟官府斗过似的,你这畜生,今天算是死到临头了。” 朱颐垣听到七爷的话,眉头微微挑动,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众人随即把王庆和两个手下押解回青石集,等到了地方,他们立刻调兵遣将……虽说抓了王庆,那边群龙无首。 但一想到对方都是百战余生的老油条,朱颐垣也不敢大意,他把五十名精锐集中起来,由七爷统领,正面强攻。 同时朱颐垣又把那些二等丁男叫了过来,不需要他们出手,只是佯装伏兵,吓唬这些人就是了。 他们把方案定好,随即就把王庆押上来,谭七爷亲自挥刀,干净利落砍下他的狗头,随后他们就出发了。 按照部署,七爷领着人,由庞青的外甥带路,直扑王庆手下藏身的夹谷山。 随后其余众人,在几个猎户的率领下,翻山越岭,绕道后面。 他们约定好了,只等太阳将落,就发起攻击。 听到了喊声,不用攻击,就是喊杀放火就行了。 对于朱颐垣这边来说,杀多少人,俘虏多少,都没有多少价值。他们只想抢夺王庆部下的兵器战马,粮食钱财,能不损失人手,尽量不要损失。 牺牲一个乡亲,都是他们的损失。 朱颐垣特别再三强调,不是要大家伙贪生怕死,而是要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咱们就这点家底儿,千万不能浪费。 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 有了这一番交代,大家伙才动身出发。 王庆藏身的地方,离着青石集也不算远,这家伙的确是大自信了,他觉得谢迁一个土贼,不能把他怎么样,如果能联络上清廷,他立刻出动,偷袭谢迁,没准还能立一个大功。所以并没有远遁。 只是他没有想到,谢迁是没把他怎么样,可旁边还藏着个朱公子呢! 朱颐垣和谭七爷统领着乡亲,迅速靠近一个山谷。 “就在前面,那里还有几个放哨的。” 谭七爷也看到了,他瞧了眼朱颐垣。 朱颐垣点了点头,谭七爷立刻使了个眼色,有个年轻的乡亲,提着王庆的脑袋,撒腿就跑了过去。 那两个放哨的发现了他,正要迎上来,这个士兵一抬手,就把王庆的脑袋扔了过去。 他们下意识接过头颅,一看居然是王庆,顿时大惊失色,顾不上别的,撒腿就往里面跑。 “不好了,头领被杀了!” 他们这一喊,还在里面等着好消息的王庆部下,顿时就炸了。 什么? 王庆死了? 怎么可能? 他不是去谈诏安的事情,大家伙都要成清廷的官兵吗? 难道是狗鞑子不讲信义? 这些蛮夷,早就知道他们靠不住,王头领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一定要当大清的官,真是糊涂。 王庆手下这帮人,还以为是官军来袭,这个误会也挺好的,至少官兵的名头可比青石集的义军强多了。 山谷里面的人顿时乱作一团,四散奔逃。 但是他们处在山谷之中,两边都是崎岖的山坡,只能徒步爬上去,马匹骑不了,东西也带不了什么。 因此只有前后谷口可以逃窜。 谭七爷领着人从前面强攻,呐喊着冲进来,参加过张家战斗的几个乡亲,此时都能充当带头的角色,他们冲在最前面,见人就杀,逢人就砍。 绝对骁勇。 有他们带头,其他乡亲勇气倍增,竟然杀得对方节节溃退。 而就在喊杀声惊天动地之时,山谷后面又有火光冲天,喊杀阵阵。 这下子,谷中的这些人,彻底崩溃了。 别管有多少经验都不管用了。 王庆之死,先让他们人心大乱,两头夹攻,又让他们误以为是官兵来袭,不然寻常贼匪,哪来这么厉害的韬略? 既然是官府出兵那必然是泰山压顶,再不逃跑,死路一条。 连环手段,都是在削弱对方军心战力。 任何一个统帅,估计都希望自己手下能打硬仗,不惧生死。但问题是当你只有一支乌合之众的时候,打不了硬仗,能怎么办? 简单。 明知山有虎,咱就别往明知山去啊! 扬长避短,寻觅战机,积累胜算,在能打赢的时候,果断出击……朱颐垣似乎有点摸到游击战的精髓了。 他心情大好,区区半个时辰,战斗就差不多结束了。 清点战果,他们击杀王庆手下九人,其余悉数逃跑。而他们缴获了三十五匹战马,黄金五百多两,银子八千两,粮食二十石,还有丝绸细布五十匹……这些东西,都是王庆从张家顺走的,没想到竟然都成了朱颐垣的战利品。 另外还有不少刀剑铠甲,还有十几张硬弓……足够乡亲们鸟枪换炮了。 朱颐垣满意看过,突然焦急问道:“人手呢?乡亲们有没有损伤?” 谭七爷环顾四周,清点一番,只有几个轻伤的,算不得什么。但是却有一个小伙子失踪了,这孩子只有十六岁,比朱颐垣还小。 “你们怎么回事?不知道照顾罗毅一点?万一他有个闪失,怎么跟他爹妈交代?都给我去找。” 七爷愤怒大吼,大家伙也心中惶恐,连忙去找。 等过了半个时辰,却是一无所获。 难道这孩子真出了事? 可就在这时候,罗毅大摇大摆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押着两个俘虏。 “七叔,朱公子,我抓了两个。” 他乐颠颠的报喜,而朱颐垣和谭老七都有点懵,他们早就说了,这次是为了抢东西,可不是杀人,因此除了解决几个碍眼的,剩下的能跑就跑了。 唯独罗毅,这孩子死心眼,还上头了,追着不放,更无语的是,他还真抓了两个俘虏。 朱颐垣愣了片刻,摇头感叹,这就是战场的意外。而且也只有两个人,又不是一个营,有什么好惊叹的。 “行了,先把东西运回去吧。” 朱颐垣说完,又扭头看了看蒋琦,笑道:“蒋先生,这次你帮了我们大忙,给你封二百两银子,权当谢礼。” 蒋琦还想推辞,朱颐垣不许。 蒋琦只能千恩万谢,收了银子,径直返回家中。 可就在蒋琦刚刚到家,突然就有几个人冲出来,把他给包围了。 “师父,您老人家可算是回来了。” 蒋琦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原来这家伙就是他的徒弟李文远。 蒋琦毕竟是老江湖,心里有恨,也不会表现出来,忙笑道:“文远啊,你公务繁忙,我也老迈昏聩,能来看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咱们喝点?” 李文远呵呵一笑,“师父,是要喝点,不过不是在这里。来人,把他拿下。” 伴随着一声令下,那几个随从扑上来,直接把蒋琦给抓住。 “你,你要干什么?” 李文远道:“师父,你拖延好几天剃发,必是怀念前明,头几天有人攻入了张阁老的大院,师父住着不远,跟这伙贼人有勾结吧?” 蒋琦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你,你怎么能胡说啊?” 李文远凑到了他耳边,“师父,我也没法子,徒弟算计了你,不把你弄死,我这个牢头一直当得不安心,所以只能请您老人家去死了。” 蒋琦听到这里,彻底明白了,这就是借口诬陷。 “行,你小子连无中生有都学会了,真是青出于蓝。可文远啊,你想过没有,万一为师真的通贼呢?” 李文远瞪大眼睛,突然哈哈大笑,“师父,您老人家真会开玩笑,说通贼就通贼,哪来那么多贼给你通?” 说着,他就让人押着蒋琦往外走。 刚刚走到了村头,迎面正好撞见了朱颐垣,还有二十几个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