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盛二十四年元月三十日,灵堂。
几个月前,济南王府刚办过济南王的奠仪,然而现在,王妃也撒手人寰。
上官家别无亲眷,只留下两个年幼的女儿。
众人因此猜测,济南王府是要倒了。
在王妃缠绵病榻,生命垂危的日子里,云潇与绮月日夜守护在床前,不眠不休。云潇镇定而平静,绮月也似乎成长了许多,但还是偶尔闹脾气,爱哭爱睡。
后来,乳娘夸赞云潇,说她懂事,颇有乃父风范。
然而只有云潇自己知道,她内心的空虚,寂寞,还有无休无止的担忧惧怕。
三岁的孩子失去了父亲,即将失去母亲,若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长辈就此消失,那她是否还能坚强的活下去?
答案是肯定的,她会坚强的活,因为她还有一个妹妹,身为长姐,她要照顾妹妹周全。
那一夜,绮月早早安歇,唯有云潇,仍然乖巧而安静的跪在灵前,穿着那身新做的丧服,淡淡的看着吊唁的人群在眼前来去。
苍白的颜色,是雪,是冬天,是她心底最担忧的、最恐慌的颜色。
她永远记得,母妃临终前,拉着她们姐妹的手,说的那一句话……
“一切都是母妃无能,被人算计还茫然不知……云潇,你要坚强,你要照顾好妹妹……一定,不要像母妃这样……”
启盛二十四年秋,云潇与绮月的四岁生日,即将到来。然在孝中,无法大操大办,乳娘便为二人做了一桌小菜,权作庆祝。云潇并无心思用餐,绮月却吃的很专心。
云潇漫不经心的离开了桌子,信步走向花园。
夜晚已然有些凉意,她紧了紧身上的白纱裙,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一直隐忍,在吊唁众人前隐忍,在仆人面前隐忍,在妹妹面前隐忍,甚至在乳娘面前,云潇也是镇静自若的模样。但云潇会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爬出被窝,抚弄了母亲的首饰落泪。
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沉默的自己舔伤。心中的凄惶,恐怕只有无人处能够宣泄。
仿佛就是一瞬之间,她走到静谧的池塘边……
那一双粗壮的手臂已然拽住了她,随即一块散发了异香的手巾捂上口鼻。
仓皇失措间,云潇拼命挣扎,拼命呼救,却也因此深深嗅到那甜腻的香,神智迅速流失。
昏昏沉沉时,一个男子沉声道:“可看仔细了,是不是她?上面说了,只要那个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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