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吗脑海里深思着,陌轻尘却是想不出墨惜颜究竟说出了怎样的答案,竟然打动了她对面的人。【】 心中的激动澎湃如潮,待心绪平静了些,陌玉檀抬眸看了看还在皱眉苦思的人,扬唇一笑,道:“她说,君王不是统治者,也不是独裁者,更不是让人惧怕的地狱魔王,而是能体察民意、知晓民心、了解民情的公仆。 她还说,君王至高无上的权力是百姓赋予的,没有了百姓,君王的权力不过是形同虚设的摆设,君王可以生杀予夺,但杀的必须是无恶不作的坏人,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决不可滥杀无辜。” 瞅见陌轻尘眉宇微蹙,陌玉檀笑了笑。目光移向别处,她似是盯着房中的地板,实则透过地板看着别的远处,笑容中透着一种令人向往的神色。 “纵观古今,有哪位当权者曾经说出这样的话她们无一不是将自己当作天之骄子,自视高人一等高高在上,别人在她们的眼中,永远比她们低上那么几等。 哪怕是曾经广被称颂的贤君,就算她们当中有人做到了礼贤下士,但一无官职二无产业的百姓,在她们眼里也不过是万千砂砾中小小的一粒,她们从未觉得,百姓应当在她们之上。” 片刻的静默,陌玉檀忽而转首看向陌轻尘,问得认真:“母亲,你可曾听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陌轻尘还未接过话语回答,陌玉檀却是已经自问自答道:“不,我知道你没有听说过,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唯有能说出这番话来的君王,才值得我陌玉檀倾尽所有一生跟随” 陌轻尘直视着陌玉檀眸中的神色,那里面的熠熠光彩,亮得有些耀眼,这是她时隔多年,第一次看见陌玉檀流露出这样的神色,而很多年前的第一次,是在陌玉檀仅三岁大的时候。 犹记得,皑皑雪地里,那抹小身影身披一件绛紫色狐裘斗篷,一脸正经地对她说:“将来,我一定要超越你,成为这世上最年轻的宰相”当时的眼神,也是这般的坚定,语气,也是这般的笃定。 那时,她只当她的女儿人小鬼大,心中同时也隐隐期盼着,她的女儿将来真的能有所成就,比她更为优秀。但随着时光流逝,往昔的那一幕,不觉间仿似成了故事里的一场梦,而直到今日,梦醒了,渐渐成了现实。 思绪回转着,良久,陌轻尘双眸一闪,缓缓站起身来,缓步走向房门。 暖黄光影里,只听她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处,“你既然决定了,那你便好好地走下去,我等着你成为这世上最年轻的宰相的那日。” 一句话,涵盖良多,既是揭开回忆的闸阀,同时,官拜宰相,也暗示马到功成的那日 陌玉檀心中一颤,望着陌轻尘背影消失的方向,久久。 忆往昔,亲政务,疏家人,母女情薄,幼儿心中自有怒。陌玉檀曾经想,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比自己的母亲更强,将自己的母亲比下去,唯有如此,方能换来母亲的更多陪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想法如烟雾般淡了去,却又好似化作了骨中血液,深深扎根于灵魂之中,那本该最为亲密无间的母女,便兀自亲密着,同时又疏远着,缠缠绕绕,成了过去一二十年里的模样。 却不知,她说过的话,原来陌轻尘都还记得,也正因此,她放肆多年,陌轻尘明眼瞧着,便也纵容多年。那些她做给外人看的,陌轻尘看得分明,最终却跟着她演戏,做戏给外人看,对她时而恨铁不成钢地骂上那么几句,但最终,却是一如既往的放纵。 思绪回潮,陌玉檀莞尔一笑,她醒悟得还不算迟,不是么 天竺城繁华的街市上,缓缓行驶的马车里,当一直撩起车帘一角“偷窥”车外街景的墨惜颜看见跃入眼帘的“六角楼”三个字时,温和的月眸里闪过一抹亮色。 “叶护卫,在前面的六角楼停一下。”放下车帘,她道。 “是。” 六角楼陌如星侧眸看了看身旁的人,心下狐疑,“公主怎么忽然想起来去六角楼公主是有要事要在那里办吗” 墨惜颜温婉一笑,“没什么事,就是去那里坐坐而已,你我难得出来,就这么回去岂不有些可惜” 陌如星凝了凝眉,心中微微有些怀疑。他虽然极少出府,但也多少知道这天竺城中有什么地方可以玩,“六角楼”绝对没有包含在其内。 对于女子而言,能玩的地方很多,因为天竺城内的伶人馆不少,女子可以寻花问柳潇洒快活。而这六角楼,无非是家普通的茶楼,是京中一些颇有家境的公子们闲聊聚会的地方,环境还颇算雅致,但一个女子来这样的地方,当真没什么可玩的。 但见墨惜颜心情颇好,似乎很有兴致,他眉宇蹙了蹙后,跟着墨惜颜下了马车,来到了六角楼二楼的一间雅间内。 墨惜颜将负责带路的小厮打发后,让叶护卫亲自到厨房去点了些吃的端来,这般做,是以防有人在他们的食物里动手脚。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这些,是做给暗中跟随监视他们的人看的,好让墨燃玉知道,她很看重自己的性命,而她,如今有些怕某些人,或者说是怕墨紫萱下手谋害她,她和墨紫萱,绝对不是同伙。 墨惜颜从前没有来过,或者说是曾经的九公主没有来过六角楼这个地方,所以,于墨惜颜而言,这个地方倒是有那么一些新奇。 根据她进入这家茶楼后的观察,这里的设计与京里别的茶楼颇有不同,环境也相当雅致,与陌玉檀这个幕后老板的性子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楼有人在弹曲卖唱,琴艺还算不错,墨惜颜放松身心地听着,在一曲完后,不忘问身边的人:“你可有什么想听的曲子” 陌如星摇摇头,“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