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母皇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从头教你该怎么做,你只需记住母皇的一句话,外戚干政,国之祸也,无论如何,你不能让外戚威胁到属于墨家的江山。【】” 怔了怔,墨惜颜忽然便明白过来,墨子卿的生父为什么会被立为凤后,其中一点原因,大概便是因为他没有女儿,只有墨子卿一个儿子。 “九儿,你能答应母皇交待你的事吗不管将来你如何喜欢某个人,信任那个人,一旦你与他生下女儿,你都不能册立他为凤后。” 墨芊月直直地凝视着墨惜颜,凤眸中的光深幽无垠,墨惜颜瞧着她那双眸中太过慑人的光亮,愣了须臾,缓缓地点了下头。“嗯,我答应你。” 墨惜颜之所以答应,不只是因为她现在是墨芊月的女儿,她代替了原来的九公主来继承属于九公主的一切,她是墨家的人,一切,当以维护墨家的皇权为先。 更因为,她深刻地明白,外戚干政,是无论哪个时空哪个朝代的当权者都最为避讳的问题,就算她相信她喜欢的人,但,正因为要保护她喜欢的人,她不能让他受到他的家族的各种威逼胁迫,做出违背他的心意,会影响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的事。 深深地看了墨惜颜一眼,墨芊月郑重道:“九儿,母皇希望你能牢牢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而不只是说过便忘了。” 墨惜颜月眸微闪,重重地点了点头。“母皇放心,儿臣知道怎样做才能让墨家的江山稳固,更知道,怎样才能让两人的感情不受外界影响。” “你能明白,那最好不过。”墨芊月淡淡道,说着,她转过了身,凝视着案桌上的一堆奏折道:“等会儿,我便会告知皇家护卫你是我选定的新皇,自明日起,她们便会视你为主子,如此,即便哪天你真的不小心弄丢了印信,你还是可以调动她们。 不过,你且记住,如果哪天真丢了,你一定要将印信找回来,我决不允许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落入某些心怀不轨之人手里。” 墨惜颜抿了抿唇,将墨芊月所说种种牢牢地记在了心底,想了想,她问:“我从未见过皇家护卫,如果我有事,我该怎么联系她们” “等我告诉了她们你便是我选定的新皇,她们当中的头领,自会亲自去九公主府见你,关于调动的事,你见过她们之后自会明白。” 墨惜颜蹙了蹙眉,觉得墨芊月说的话好像别有玄机,她想继续问清楚一些,墨芊月却似料准了她会问一般悠悠地抛来一句:“现在,你不必问我,等你见过她们之后,一切你自会明白的。” 无奈,她只好打住了想要追问的念头,规规矩矩地立在一边。 墨芊月很是随意地翻动着桌上的奏折,忽然,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九儿,你能否告诉母皇,你在江都的时候都吃了些什么,身体怎么变得这般好” 墨惜颜怔了怔,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儿臣其实也没吃什么,每顿饭,也就几样小菜而已,大抵是体质如此。” “哦”墨芊月尾音微扬,听似有些诧异,“母皇还以为,你瞒着母皇什么呢。” 墨惜颜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偷偷地瞅去,见墨芊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奏章上,神色沉静,看上去刚才的话不过是墨芊月那么随口一说,并不能当作真,她心里忐忑着,不知道该不该向墨芊月坦诚一切。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犹豫时,墨芊月余光那么一扫,将她脸上的神情尽收于眼底,心中早已是一片明了。 “九儿,到了现在,你对母皇还是有所隐瞒,你对母皇就那般的不信任” 墨惜颜听言心中颤了颤,眸中闪过几许慌乱。“我我没有瞒着母皇什么。” 墨芊月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侧过头来直视着墨惜颜道:“九儿,你在江都的一举一动,母皇全都知道,所以,你在江都期间吃了些什么,你在那期间又到底有没有长胖,母皇心里有数。” 墨芊月说着,叹了口气。“母皇也没有想到,你三皇姐,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忆及自己之前对墨燃玉的各种期许,对她为了成大事不惜舍弃感情之事的默默赞赏,再到昨夜太和殿上那无情的一刺,墨芊月心中颇为感慨。 “九儿,往后,你务必要擦亮了眼睛看人,你母皇我,今生看错了太多,直到最后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不希望你将来走我的老路。” 脑海里思绪翻腾着,墨惜颜双唇颤抖着道:“儿臣谨记母皇教诲。” 目光在墨惜颜身上扫了一圈儿,墨芊月道:“九儿,今日你就先回去吧,好好想想母皇和你说过的话,也好好想想将来该怎样做一个好君王。从明日起,你就在这未央宫内陪母皇一起看奏折,适应适应新生活。” “是,儿臣知道了。”墨惜颜躬了躬身,在嘱咐了墨芊月要好好保重身体后便离开了未央宫。 在出宫的路上,感受着迎面扑来的柔和的风,把玩着藏在袖子下的手里的印信,她心中心绪起伏,感觉一切好不真实。 皇位,在几个月前,当她还身处现代时,这东西她连做梦都不曾想过,但到了今日,她却已经是准皇位继承人了。 别说她现在回去告诉万管家和陌如星,他二人绝不会相信她所言,就是她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好似她刚刚在未央宫里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她一心想着只要做个心无贪念的隐形人便好,等熬到新皇即位,她便当个形同虚设的王爷,既不威胁新皇的皇位,也不给新皇惹麻烦,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可时日久了,各种阴谋诡计里走一遭,在箭雨下死里逃生一回,她终于明白,有些事,并不是她一厢情愿就能成的,她必须想办法站到权力的顶端,不让别人决定她人的生死。 所以,当墨芊月说要将皇位传给她时,她心里震惊之余,没有做多余的推辞便将权力从墨芊月手中接了过来,接了她和九公主府里的一干人等后半生的保障。 “公主,请上车。”行至宫门外,看了看万管家安排的新的驾车之人,墨惜颜点了点头,稳步踏上那人安放在马车旁的木梯进了马车。 回到府上,墨惜颜当即吩咐了府里的下人去叫万管家到畅园,而她自己,则是先回畅园换下了身上的朝服。 刚在圆桌旁坐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正纳闷万管家动作居然这么快,抬眸看去,在见到门外站着的灰色身影时不禁一怔。 “景墨” 墨惜颜刚进畅园时,景墨正好准备从卧房里出来,透过打开的门缝瞅见她回来的身影,他立马将自己藏在了门后,直到她进了屋,他方才将门打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慢悠悠来到她的卧房外,他在屋外踌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推门而入,此刻见到她,他心中紧张不已,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才能打破两人三天前甚是不快的对话结局。 眼神飘忽着,双唇抖动了半晌,景墨仍旧是没能挤出半个字来。 气氛诡异地僵持着,过了会儿,墨惜颜从怔愣里回过神来,扯出一抹温和的笑,佯装几日前什么事也没发生那般,道:“景墨,站着做什么,进来坐啊。” 双眸闪了闪,迟疑了片刻,景墨终是抬起右脚,跨过了门槛,缓步朝着墨惜颜走了过去。 心房砰砰地跳动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待来到桌旁,他停了下来,好半天才凑出来一句:“公主,你下朝回来了” 话一说完,他悔恨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后悔自己问了一句很是多余的话。 月眸里的光静静地流淌着,似夜空中傲视苍穹的银河绽放缕缕清辉,仰视着景墨的脸,墨惜颜笑了笑。“嗯,刚回来,今儿个在宫里耽搁了一会儿,所以才比往常晚了那么一些。” 说完又道:“你坐啊,站着做什么不要显得那么生分。” 脑海里思绪全无,景墨依言坐了下来,但就是不敢抬眸去看对面的那人,心房“咚咚”地鼓噪着。 明眸转动,墨惜颜笑着问:“你什么时候醒的身体好些了么温姑娘有说可以下床么你这样下床,身体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 “昨晚便醒了,躺了太久,所以想出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景墨回道,心里悄然漫上一股柔柔的暖流,温暖着他的心扉。 昨夜,天差不多黄昏时他便彻底醒了过来,但因为沉睡几日,身子虚弱得厉害,他在侍从的服侍下吃了些易于消化的流食,又服了温品言替他准备的药后,便睡了过去,而这一睡,便睡到今日天明。 起床后,他一直在思考从今往后该怎么面对墨惜颜,思前想后一番,他还是决定直面墨惜颜,而不是躲躲藏藏,就此错过了她。 她心里没有他的位置,他便打算一直默默守在她的身边,等到她的眼里能看得见他为止。 就如叶护卫所言,她的心,并非是石头做的,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感动她,在她的心里,总会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装着他,如此,便够了。 “那可有叫温姑娘给看看她怎么说的”墨惜颜很是随意地问着,面上没有一丝的不自然,好似,她和景墨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而景墨的这一病,不过是普通的病倒了而已,而不是因为那日的淋雨。 景墨依旧低垂着头,回道:“她说我的病已无大碍,只消再休息两日便会康复。” “哦。”墨惜颜点点头。“那便好。” 余光里瞥见有人影在晃动,墨惜颜抬眸看去,便见万管家已经到了门外,疾步向她走来。 万管家见到景墨,心里微微惊了一下,面上却是平淡无波,而在那一惊之后,想着他所感觉到的两人之间融洽的氛围,他心里又有些微的欢喜,为景墨高兴。 “公主。”来到墨惜颜旁侧站定,万管家微微躬了躬身。 墨惜颜的视线往景墨那么一扫,她还未说什么,她的目光也温和至极,没有表露出任何让景墨离开的意思,却不想,景墨就像是装了弹簧的蚂蚱,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道:“我先退下了。”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她愣了愣,望着那道身形消失在屋外的光影里,良久,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声,收回目光瞧着万管家道:“管家,你先坐吧,有些事,我想和你好好谈谈,估计要说一会儿。” 万管家迟疑了一下,在墨惜颜的注视下,终是坐了下来,由一开始的有些不自在到渐渐习惯。 “管家,你让人动手吧,将秋海棠和余旋珞的家人救出来。”墨惜颜淡淡道,“等救出来后,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将他们安置下来,并派人守着,在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前,绝不能让他们在外面露面,以免暴露了行踪。” 万管家心头震颤,“现在便动手不再等了么” 知道万管家心里顾虑着什么,毕竟自己三天前才提起安排人手的事,眼下不过才过了三天而已,居然就急着救人,万管家心中有担忧是正常的。 想了想,墨惜颜将手中捏着的狮形印信露了出来,道:“这是调动皇家护卫的印信,今儿个散朝后,母皇将我叫到未央宫后交给我的。” 万管家盯着那尊小小的白色玉像,眸中惊奇和惊讶交替浮现,脸上的神色变幻迅速。 起初,他惊讶这世上竟然有雕工如此卓绝的玉像,不过婴儿手掌般大小的玉石,居然将狮子这样的猛兽雕刻得栩栩如生,那双眼睛,虽然也和玉身本来的颜色是相同的白色,但他就是觉得,那双眼睛,好像是活物般透着精光,而不仅仅只是玉雕而已。 待脑海里的意识反应过来墨惜颜说那是调动皇家护卫的印信,他一怔,旋即双目圆瞪,结巴道:“这这是印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