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去,我帮你把箭拔出来。”
穆九霄转了过去,还不忘说:
“看来我比你的眼泪听话多了。”
林铃儿从怀中掏出临行前就准备好的创伤药,放在一边,然后双手握住箭,为了转移穆九霄的注意力,不停地说道:
“要是你以后都这么听话多好?你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有多可怕,眼神好像要杀人,我能感觉得到,你的心里一定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应该是……一个令你无法释怀的血海深仇,你始终不能忘了它,这个秘密一直折磨着你,让你痛不欲生……”
“嚓”的一声,箭头被拔了出来,一股黑血也随之喷涌而出。
林铃儿赶紧拿穆头教给她特制的创伤药,一把按在了伤口处,可惜只能止血止痛,却不能解毒。
尽管肩膀已经僵硬得没了知觉,可拔出的过程还是牵动了他的神经,让他眉心一紧。
即便知道她是故意多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可她的话却提醒了他,她的身份不容他有丝毫分心。
心情随着这份清醒的认知而即刻低落下来,有时,她傻得天真可爱,有时,她又聪明得叫人烦躁。
经过一番查看,林铃儿确定了穆九霄所中之毒乃是哲北特有的“寒蟾血”。
“这是一种生活在寒潭里的蟾蜍,其血有剧毒,中毒之人如在72个时辰之内拿不到解药,将会全身肌肉僵硬变黑,虽不会马上死亡,但你想想,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任人宰割,如同行尸走肉,这样的人简直生不如死。”
林铃儿对穆九霄说道,
“哈木朗简直坏透了,他不毒死你,偏偏要你这么勇猛的男人成为一具僵尸、一个废人,你怎么早没杀了他?”
提起哈木朗,即使他已经死了,她还是恨得牙根痒痒。
听了她的话,穆九霄不由陷入了沉思。
哈木朗的确该死,第一次与他交战,他便用毒伤了他,接下来的几次,哈木朗都不敢出现与他正面交锋,这一次是因为抓了人质,才胆大狂妄起来,以至最后丧了命。
是他对哈木朗太过仁慈了,才使得他得寸进尺,因为不喜欢战争中的流血牺牲,所以他每次出征都以尽量减少伤亡为先,既能得胜又能将伤亡降到最低,无论敌军我军。
在他眼里,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亦没有敌我之别,这一点,倒是与林铃儿不谋而合。
“这毒……能解么?”
片刻,他才徐徐问道。
林铃儿一边帮他缠着绷带,一边说:
“我听师傅说过,这种生活在寒潭里的蟾蜍是哲北的特有物种,只在哲北最北角的一个千年寒潭里才有,雌性寒蟾怀卵成熟期的输卵管、也就是所谓的寒蟾油是滋补上品,而雄性寒蟾的血却有剧毒。哲北王宫每年都要抓一些寒蟾回去,雌性的寒蟾油作为滋补与美容的上品为哲北国主与各宫妃嫔所享用,而雄性的寒蟾血则保留下来,作为秘密毒药,掌管在国主手中,成为哲北王宫中最严重的一种刑罚。”
“王宫?”
穆九霄疑惑。
“对,这种毒药很稀有,只有王宫里才有,除了哲北国主自己或者授权给其他人,别人是拿不到的。”
林铃儿对这种毒很了解,因为当初穆头给她讲述这些时,她就特别好奇那个千年深潭是什么样子的,那种特有的寒蟾又是什么样子的,她真的很想去看一看,因此就听得特别认真,一一记在了心里。
穆九霄轻笑:
“看来这解药也在王宫里了?”
“没错,寒蟾血的解药是哲北的医官们经过长期的研究才研制出来的,跟毒药一起放在一处,没有国主的授意,任何人都拿不到。”
她的话音落下,穆九霄陷入了沉思。
如果拿不到解药,他今后就真的只能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
不,不可以!
他的大仇未报,怎能就此成为一个废人?
他蓦地拉起了林铃儿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里,目光坚定,带着少见的恳求:
“救我,我还不能死。”
她挣脱开他的手,帮他缠好了绷带,才移动到他的眼前。
心疼地捧起他的脸,有时,这张脸过于冷酷,冷得让她心惊肉跳;有时,这张脸又太过妖娆,太会蛊惑人心,让她欲罢不能,越陷越深。
细想这次偷偷混入军营,偷偷跑上战场,只要想到他,她竟然忘了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地方,她的座右铭“安全第一,保命要紧”,都飞去哪了?
此刻,看着他,她只剩下心疼。
“我当然知道,你还不能死,我还没死呢,你怎么能死呢?”
她的声音很轻,忽而笑了,一身轻松地样子,好像刚才的话都是在跟他开玩笑,
“放心吧,我会救你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因为……”
她捧起他的脸,突然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你长得太好看了,我舍不得你死。”
她放开了他,转身便要出去,却被穆九霄钳住手腕,拉了回来:
“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