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檐双腿的酸痛难忍,让他清醒了很多,半晌这才这种剧痛敛去。
而凌青菀,已经退到了他五步之外。
“你也同样令我生气!”凌青菀声音冷冽,斜睨着他,“我暂时不想再见到你,请你出去!”
安檐的大腿、小腿,因为凌青菀那一脚,疼得直立不起,半晌过去了,仍是有余酸未消,让他的双腿感觉无力,他的拳头却紧紧攥了起来。
他没有动,就站在那里,和凌青菀对立。
凌青菀也没有动。
窗外吹进来的风,带着馥郁花香,温暖和煦。天气的天气,舒爽宜人。
他们对峙站立良久,安檐的怒意也全部敛去,酒意更是消失无踪。
“你想跟他走?”安檐开口问她。他的声音,清明暗哑,已经清醒过来。
“想。”她回答,没有半分犹豫。
安檐的呼吸又是一顿,半晌没有透出一口气。
“为什么?”他片刻才问,声音闷闷的。
这句为什么,他自己问完之后,也感觉几分怅惘。
“我的形体早已烂在土里,这个世上再也没人会承认卢九娘,只有他。他是我唯一的依靠。”凌青菀道,“而且,我答应过跟他走,我不想食言。”
说罢,她听到了关节咯咯作响的声音。
安檐紧紧攥住了拳头。
她就不着痕迹后退了两步。
“仅因为如此?”安檐问,“因为他可以庇护你?”
“也不完全是。”凌青菀道,“我曾爱慕他,不惜为他做出世俗难容的丑事。我曾与他海誓山盟,我曾怀过他的孩子。
这个世上,我可以寻求到很多的庇护,而他的庇护,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所以,我愿意跟他走。”
安檐的拳头,顿时就松开了。
他的双肩,有种脱力般的低垂,颓废无力之感,笼罩在他身上。
他微微阖上双目,深吸一口气。
而后,他夺窗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凌青菀立在窗边,往他的背影消失无踪,眼泪簌簌落下来,打湿了她的面颊。
她望着安檐远处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她用刻薄来回应他的刻薄。
她像个闹脾气的孩子,明知他很憎恶听到这些话,明知他已经很有诚意帮衬她,她仍是说了。
否则,她这口气透不出来。
她竟这样在乎他!
***
“练了一早上?”小景氏惊讶问前来报信的丫鬟。
安檐早起一直在家里练枪,已经练了整整一个早上,全身上下被汗水浸湿了。
小景氏有点吃惊。
她知道安檐习武刻苦,却很有分寸。这样长时间的练枪,属于过度练习,会伤害筋骨的。
安檐很少这样。
“......不是一个早上,夫人。”丫鬟急哭了,“二爷昨晚子时突然起来练枪,从那时候就没歇,已经快六个时辰了。”
小景氏吃惊的站了起来。
练了六个时辰?
哪怕不习武的人都知道,这么长时间的练习,会让身体和四肢受到极强大的伤害,会留下隐患的。
“走,我去看看!”小景氏道。
她带着丫鬟,赶到外院场地的时候,安檐仍在练枪。他的长枪,在空气里挥舞,带动风声飒飒。他全身上下被汗水浸透了,豆大的汗水仍是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下来。
“檐儿,停下来!”小景氏大声喊他,“你做什么?”
安檐恍惚没有听到。
“檐儿!”小景氏又喊他。
他正练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手里的长枪可能掌控不住,假如走近他,可能会被他一枪刺穿。
小景氏急得不行,大喊安檐,却又不敢靠近。
“这是做什么!”小景氏非常着急。
最后,下人把安肃和安栋也找来。
“檐儿!”
“二哥!”
安檐终于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他手里的长枪,夺手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深深没入西边的院墙,枪尾兀自颤抖,半晌未歇。
安檐从场地中走过来,鞋底已经磨穿了,脚掌也磨破了皮。
他的双手,鲜血直流,将枪棍染得通红。他的双手早已布满了老茧,粗粝厚实,能让他的双手磨成这样,足见他练得多么过度!
小景氏都要哭了。
安檐却不理会他们,径直回了房,一句话没说。
丫鬟们打了洗澡水来,他连衣坐入浴盆里,感觉四肢百骸传来钻心的痛楚。
他看了看自己被枪棍磨得皮开肉绽的双手,猛然插入水中。
刺心的疼痛传过来,他却有点麻木了。
他微微阖眼,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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