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们,近况如何?”夏树径直走到他们跟前,没有行皇室的传统礼节,而是以军礼代之。
威廉皇储大概以为夏树问的是当下的形势,因而面带遗憾地回答道:“很不幸,我们的盟友之一,在危急时刻果然开溜了。”
就在德国对俄宣战的第二天,意大利国王正式通知德国和奥匈帝国,由于此次战争是以德、奥主动宣战引发的,按照三国同盟协定,意大利不承担参战责任,而是保持“善意的中立”。
看到意大利国王的来信,德皇威廉二世非常恼怒地将意大利斥责为“不贞的女人”。当然了,他此时应该记得,十几天在北海消暑度假的时候,他的幼子约阿希姆就推断意大利人会临阵逃跑,“最坏的状况”一一成为现实,只要他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不那么迷信的思维,就应该慎重考虑余下的告诫。
时隔两天再度飞抵柏林,夏树的意图并不是当面提醒威廉二世小心“雷区”。在副官吕特晏斯中尉手拎的公文包里,放着一份公海舰队主动出击的作战方案,尽管两前天同提尔皮茨一道说服了德皇,由于行动需要得到近海防御舰队、威廉要塞、海军航空部队的全力支持,而“海军存在理论”的支持者们又在暗中百般阻挠,夏树不得不将上层路线进行到底,只要威廉二世在方案上签署明确的指令,就等于拿到了一把尚方宝剑,至少在此次行动结束之前,它将是无往不利的。
符腾堡公爵毫不客气地嘲讽道:“胆小的意大利人,他们连北非的土著都打不过,岂敢插足这场真正的强国之战?”
“它的中立让法国人得以从南部边境抽调出好几个师驰援前线,同时让奥地利在西南边陲保留最低限度的防御。”夏树一副漫不尽心的语态,却让这三位拥有王室身份的重要将领有些尴尬:他们并非想不到这点,只是不愿提及,免得仗还没打就先动摇了军心。
威廉皇储最先收起尴尬,他亲切地揽过夏树的肩膀:“嘿,天才,既然开战之初海军没有大的举动,何不陪我一起去见识见识真正的陆上战争?”
夏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帮陆军出谋划策不是坏事,但他终究不是天才,能够兼顾多头,战争不比兵棋推演或者军事演习,还能以伶牙俐齿扭转局势,胜败两分明,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在方便的时候,我一定去殿下的司令部长长见识,只是现在还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夏树朝他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之态。
威廉皇储面色不改地低语道:“哎……你该不会真要让我们的舰队同英国海军大干一场吧?”
为最大限度地保守机密,夏树岔道:“若英国人不卷入战端,我们怎会同他们为敌呢?”
威廉皇储不再追问,他所:“今晚去我那里喝一杯吧?来的虽然多是陆军将领,同他们多聊聊有好处。”
夏树婉拒了皇储的邀请,舰队出击还有诸多环节需要安排确认,一拿到德皇的签字,他就返回基尔。此时德国的铁路线悉数为总动员服务,幸而有具备远程飞行能力的专机,这种横跨大半个德国的行程才不至于耽搁宝贵的时间。
由于战争的惊天霹雳,德皇的办公室几乎成了热门景点,门外等候接见的人就差排起长队。这一次,威廉二世没有让夏树久等,但在见面之后,他因为疲惫焦虑的心态而没有给夏树详细汇报的机会——如同赌徒在开盘前的艰难选择,他陷入巨大的迟疑,接着突然下了决心,在夏树带来的作战方案上做了亲笔批注:陆海军各部务必全力配合此行动,不得有畏难不前、抗命不遵之行为……皇帝威廉。
在从皇宫返回航校途中,有报童在向路人和经过的车辆散发号外(号外往往用于刊登紧急新闻,不在报刊的正常编号之列,且大都是免费赠阅)。雨前的空气格外沉闷,夏树拉着车帘的同时并未关闭车窗,一个冒失的报童显然没有看到王子的尊荣,他直接将号外塞了进来。费迪南大公遇刺事件仍刺激着人们的神经,车上的人莫不被这张突然塞进来的纸片吓了一跳。
“法国飞机向纽伦堡附近的铁路丢掷炸弹,法军巡逻队已经越过我方边境”车窗外,报童们已将这份号外的主旨内容昭告众人,拿到号外的路人莫不停下来仔细阅读,更有不少人随之抬头看天,似乎是在担心法国的飞机会突然出现柏林并且扔下炸弹。
事实上,直到正式宣战之时,法国既未派遣飞机轰炸德国,也没有法国巡逻队越过德法边境的情况出现,这类消息是政治家们用于挑起民众愤慨的伎俩——从前出现过,现在进行着,未来也依然会有。
在夏树和他的新副官搭机离开柏林之后不久,一场大雨倾盆而至,古老而富有生命力的帝国首都因此洗刷一新,但战争所带来的暴戾之气却将长时间地弥漫于此,唯有和平能够将其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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