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宇文都统求见。”大监连霍这时候也忐忑的上前奏报。
西林铭綦没有说话,连霍擦着汗又奏报了一遍,西林铭綦才略微摆了摆手。虽然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但华威毕竟是自己亲近的人,他此番过来,说不定是有什么要事。
宇文华威在外殿等候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那混乱的响声,如今进殿,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那般狼藉吓了一跳。他简直无处落脚,好不容易踏着满地碎片走到了皇帝身后,也不知该如何行礼,最后只得对着他长叹道:
“陛下这又是何苦?”他方才也大约听了小内监说是因为何事了,其实想想也明白,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陛下动这么大的肝火呢?
西林铭綦仍旧是没有回头,宇文华威毕竟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除去身份之外,两人更像是亲人和挚友,所以他毫无防备的对他敞开心扉慨叹道:
“华威,我只觉得无望,不知我毕生还能追求些什么。”
这句话,真的就是他近来的感悟了。爱情?已经随着她的离开而消失了,更可悲的是,自己甚至不能像北辰昊昍那样,发誓务必要夺回她。因为她可是他的妹妹,即便自己倾力攻破了南雪杀掉了司徒昭远,他也不可能被允许得到她。更何况,当初是他自己亲手将她送了出去,用她来交换皇位的安稳国家的保全。一想起这些,他就心如刀绞、痛恨莫名。而至于天下?呵呵,西花一直势弱,曾经受北月欺凌威逼,现在又受南雪东风钳制。自己明明恨死了司徒昭远,但在名义上却依然是他的同盟者,必要的时刻还要同他联起手来才能保得国家的安全。他想起这些只觉得很累,觉得自己简直任人欺凌腹背受敌,天下人都负了他。是了,自从失去了咏灵,他就觉得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敌人了。而在这样的心态之下,他似乎也没有心情励精图治、奋发求强了。自己原本就从黑暗的宫廷斗争中长大,一直以来被文氏一党欺压迫害,已经酿成了他阴暗无光的性格底色。原本的追求也只是为了让文氏一族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可现如今,文氏一党几乎都死绝了,他却完全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国内的反对者也几乎被铲除光了,他的皇位再无忧虑,可他仍旧一丝喜悦也无。因为除此之外,父皇也离去了,那个所谓的生身母亲也死去了,甚至连咏灵——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丝的温暖,都被那般无情的抽离了。所以眼下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甚至这整个瘠牛羸豚的西花国,只余他孤身一人,无人可傍无枝可依。而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所以他恍然间觉得人生失去了目标,似乎就只剩下等死了。
宇文华威听罢也长叹了一声,亦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他明白陛下被那件事情伤的很深,并且无处纾解。这让他也心中生痛,看着陛下一天天颓废下去,也只暗自着急却无能为力。
“陛下,既然不可得,为何不能忘却呢?这天下之大,有多少的聘婷女子?陛下也委实应该考虑立后了。”宇文华威最终只得道。这也是他今日来的目的之一,同时也盼望能够有一个契机让陛下从这样的痛苦中解脱出来。